再怎么说,梁国上下如今能有这般安稳富足的生活,虽是现女帝的业绩,但前女帝也功不可没。
第169章 前女帝的过去 把脉过后,田知章又在流萤的协助下检查了前女帝的眼球、舌苔等部位。 星澜在旁默默站着没有做声,但也盼着他能像当时安抚住小镇的妇人那般唰唰几针让母亲也安定下来。 田知章思索片刻,道了句“冒犯了”,站到前女帝身后,以一种奇特的指法在她的头顶上按压起来。 他按压的力度似乎很大,没按多久,自己鼻尖都浮出了点点汗珠。 但星澜也惊愕的发现,随着他的按压,母亲的狂躁状态也一点点的消沉下去。 她的眼睛从狂怒,到半睁半闭,最终沉沉闭上,睡了过去。 “神医,当真是神医!”星澜忍不住夸赞。 当年母亲还没有完全丧失神志的时候,宫中的太医、民间游医不知道请了多少来,别说是治好了,就是单纯的只让母亲安定下来,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没想到这位偶遇的田大夫做到了! 看到母亲安稳的睡着,星澜自己这些年的愧疚和难过也仿佛自欺欺人减轻了一些。 “陛下过誉了,草民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田知章忙道。 “能治标也不错了,治本呢,神医可有办法?”星澜忙追问。 田知章没有立刻回答,眼神不安的移转着。 星澜反应过来:“你大胆的说,无论治不治得好,风险有多大,朕都恕你无罪,还重重有赏。” 田知章闻言跪地道:“能得陛下信任,为前女帝诊治,已是知章的荣幸,哪里还敢领赏。不过想要根治,臣暂时还没有把握,需要时间观察。” “好……好。”星澜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位大夫,敢说“有希望”治疗了。 这些年,那些太医甚至连“希望”都不肯说出口。 “田大夫,朕……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星澜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请你务必坦诚回答。” “陛下请问。”田知章忙道,“草民定然知无不言。” “朕在医馆的时候,曾听闻这种疯病会遗传给下一代……而且只传女,不传男,可有此现象?”星澜轻声问。 听了这番话,饶是平日淡定如流萤,也不由睁大了眼睛。 星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自然比他更震惊。 若是这种疯病会遗传,那自己未来岂不是也有发病的可能?会是多少岁? 像母亲一般三四十岁,有没有可能会提前? 而且……这个病要是会遗传,这皇位,就更应该传给弟弟星海,而非她啊。 不过她也想过,外祖母余氏一直到老都没发过病,也可能不是遗传的。 但比起在担心中惶惶不可终日,星澜更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若真会遗传,她也会做好相应的准备…… 她屏住呼吸,等着田知章的回答。 田知章微微垂下眼,双唇紧闭,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病……说遗传也遗传,说不遗传也不遗传。”他这回答似是而非,似在斟酌语言,又道,“陛下,前女帝的病况……和此前您在镇子上遇见的妇人病况并不相同。” “如何不同?”星澜问。 “镇上那妇人发病是由于年轻时生活不顺,无人开导,导致的精神压力疾病,平时定期施针,辅以汤药,也能维持正常生活。这类病自然是不会遗传的。”田知章答道。 “但前女帝病情并非是受了精神刺激所致,而是以某种原因,导致脑内管理行为动作的组织受损,所以才极富攻击性,甚至会以杀戮伤害为乐。”他又补充。 星澜点头认同,母亲……虽然瞒了她不少事,但毕竟这些年的相处,母亲开朗爱笑,爱憎分明,发病之前宫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疯病不像是被事情刺激到的。 “田大夫的意思是,可能是外力所致?”她当下心生怀疑。 田知章沉吟片刻:“不知陛下可否听闻,民间传言的,‘针扎女,复得男’一说。” “……不曾听闻。”星澜一阵眩晕,她确实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但她听得懂啊。 田知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这是乡间迷信的旧说法,意思是若想要男孩,就将针扎女儿,多扎几回,再怀就会是男儿。也有信的深的,将针整个插入女儿的身体内,说是……更加虔诚,怀男儿的可能性更大。” “……虔诚?虔诚?女儿难道就不是骨肉吗!为了生男儿,就可以这般虐待女儿?”星澜几乎站立不稳,茫然片刻才道,“大夫的意思是,母亲她也是被人……” “不错。前女帝应是幼年时被针刺入头部,导致控制行为的组织受损,才会发病。针入头部部位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有的人会即刻死亡。但若是专业手法的扎针人所为,可能患者会在数年,或者数十年后才会发病。”田知章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会说这种疯病会遗传,而且只传女,不传男呢?”田知章苦笑着自问自答,“因为幼时被扎过针的女子长大嫁人后,也会想生男孩,若又生了女孩……她们往往也会效仿母辈的做法,往自己的女儿头上扎针。所以女儿长大后也很有可能患上同样的病……往返循环,这就是只传女,不传男的原因。” 他跪下来,颤声道:“若陛下幼时没有被针扎过,则不必担心,不可能会患病。” 田知章也深深知道这场病当中藏了多少皇家的秘密。 身份高贵的前女帝,是为何会对外宣称病故,病况又是怎么会和这样极端偏激的民间迷信手法有关联,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但他是大夫,他有他的医德,要对每一位患者负责,不能因为一时的顾忌,而编造谎言、延误病情。 “多谢……田大夫告知。”星澜颤声说完,看着面前熟睡的母亲,艰难的闭上眼。 她从来只知母亲智慧、英勇、德才兼备,能一统梁国,能救百姓于水火。 她看到的从来只是母亲处事的冷静、果断…… 却从来不知,母亲也会有这般不堪回首的过去。
第170章 她偏要去查 想到幼年的母亲曾经被人按住,残忍的往脑袋里扎针的场面,星澜气的颤抖、恶心! 女儿是赔钱货,男儿才是心头肉。 为了能生男儿,为了那么些渺茫的希望,就能折磨女儿一生。 ——哪怕母亲不甘命运,活了最精彩的一生。 哪怕她最后还曾将加害她的母亲接入宫中赡养而非报复…… 她还是躲不过最艰难的结局。 早该知道的,星澜早该知道的…… 想及那位外祖母自私自利,为自己、为丈夫儿子一而再的出卖女儿、外孙女的嘴脸…… 她早该想到的! “田大夫。”星澜睁开眼,双目泛着莹莹泪光,却是温和道,“你可愿留在宫中,就太医一职,为朕的母亲诊病?” 田知章大吃一惊,跪下道:“陛下,草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赤脚大夫,万万担不起太医一职!更何况,草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让前女帝苏醒过来,只能试着温和调理,降低她的攻击性,看是否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星澜听了又忍不住展开笑颜,又哭又笑,有些滑稽:“朕说你行,你就行的。当朝在任的太医,几乎没有哪个没试着给朕的母亲诊治过的,也没有哪个能真正说出病因,这也是朕请你入宫的原因。至于病情,母亲病了这多年了,朕的希望也早已一点点磨干了,能治愈最好,即便不能治愈,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这说的也是真心话了。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尤其是曾被世人指责的日日夜夜,经被尚严华压迫欺辱的日日夜夜,她都希望一觉醒来,母亲就恢复正常了,然后替她赶走尚严华,重接女帝之位。 只是到现在,自己都在朝中超稳脚跟了,母亲还没有恢复,她的希望也一点点落空了。 星澜又怕田知章是自由惯了,不喜宫中束缚,又加道:“将来朕母亲病情稳定了,你想继续留在宫中,或者让朕赐你牌匾,衣锦还乡,都是可以的。” 田知章听这番话早已放心下来,跪谢星澜。 其实对于他本身来说,行走江湖不过是为了见多识广,学习更多的医疗之法。若真能进太医院参读医书,向太医们学习,更是众多游医求而不得的。 况且他也心里有数,如今他知晓了女帝的秘密,更该待在女帝眼皮子底下,让她放心。 星澜见他答应了,欣慰道:“一会儿霜月知道你愿意留下,定然开心。” 田知章冷汗:“……承蒙霜月姑娘抬爱了。” 星澜又将沉睡的母亲抱到床榻上,全程陪着田知章施针治疗,整整一个多时辰,结束了才一同离去。 昏睡的母亲自然是异常的合作,只是星澜也不忍每次医治都要拿绳索捆绑这般受罪,好在田知章说治疗几次后,母亲的进攻意图会慢慢减弱,到时不必如此暴力。 这才让星澜稍稍安心。 回凤鸾殿后,星澜即刻下旨宣了田知章太医的职位。 一般来说,太医一职是要通过太医院层层考试选拔,合格通过才能实习,实习两年才能正式任职。 田知章是星澜钦点,又是一回宫就被带去秘密诊病,一看就是深受信赖,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星澜倒是不担心母亲的秘密被太医院其他人打探了去,毕竟在宫中,太医院才是保守秘密最多的一处。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星澜也懂得这个道理中的利害关系。 但她自己从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秘密,她偏要挖掘清楚。 书房内,星澜遣退了除了霜月以外的所有人,简单告诉了她田知章发现的前女帝的病因,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又年代久远,交给别人我着实不放心,还需要你带人去查。查清楚迫害母亲的扎针之人到底是何人,还有……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母亲曾经被家里人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但若较真起来,一个下人身份,无论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无论立下过什么汗马功劳,都绝无可能和“称帝”一词有所关联。 更不提,母亲还是女子。 从前星澜也不是没有疑惑过,但都没有深究,甚至猜想母亲是不是原本就出生名门,因为内宅斗争偷偷被卖,最后又恢复了身份。 绝非是她嫌弃母亲出生地位,只是若非这般解释,母亲是怎么一步步登上皇位的呢? 可如今看来,能为了生男孩而给女儿头内扎针的,是真的那种卖女换钱财的乡野贫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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