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既然母亲大度,她也可以不追究母亲幼时被卖一事,但现在,事关母亲患病一事,她绝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霜月颔首:“奴才明白了,即刻去查。” “不必查了。”却见张先突然走入殿内,直截了当的对二人说道。 “先生?”星澜不由的站起,微微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张先知道自己带了大夫回来,又听闻封了太医,也能猜到她的目的。 张先走近,面上是少见的严肃之色,让她还一时有些不适应。 即便是她重获皇权登基之时,也没见张先正经过多久。 似乎唯有上一代的事,才能让他真正关心。 他突然叹道:“不必查了,你母亲的病,是幼时头部受伤所致。” “头部受伤?”星澜咬牙,“哪里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事,不是撞伤、摔伤,是被人用针,一针针扎入头颅造成的!” 张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是没想到江湖大夫有这个本事,好一会才道。 “不错,是你外祖母亲手扎的。” 星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下去。 她又想起了那位外祖母的嘴脸,曾经同尚严华勾结,妄想加害自己也就罢了…… 她却难以想象,一个亲手迫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竟然还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来妄图共享富贵。 张先垂眸望着她,伸手牵过她紧握而颤抖的拳,温和有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第171章 半年之后 “让这件事过去吧,毕竟你母亲自己也放下了。”张先对她难得的温柔,“你的外祖母……从小也是被这样扎过来的,只是运气好,没有发病。过去的女人,要是生不出儿子,在家中的地位是比猪狗还不如的。无论是扎针,还是生吞怪药,你外祖母都试过。” “先生!”星澜反手抓过张先的袖口,“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在哪里查的?都告诉我好不好!我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京城里,周边的郡县里,根本没有‘星’这个姓氏!” “傻瓜,自然是听你母亲自己说的。”张先又弹了弹她的额头,不同往日的戏弄,今日轻巧的如蜻蜓点水,“你母亲确实不是高门大户的姑娘,一路做到女帝之位,确实行了不少非常规手段,但从未行大奸大恶之事。” 他看着星澜大眼睛里属于自己的倒影,别开了目光,安慰的抚了抚星澜的发:“听先生一次,不要再查了。事情过去多年,已沉为湖底淤泥,何必又搅浑湖水,途惹一堆麻烦。你若真想知道,等日后再稳定些,我再一点点讲与你听。” 星澜勉强的笑了笑:“就像小时候你在教我弹琴时溜出去喝酒,说要我瞒着母亲,会带好玩的回来,却没有带的时候一样吗?” 张先的嘴角僵硬片刻,最终只道了句:“就你最记仇了。” 他放开星澜,又重复了两句“听话”,就离开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来凤鸾殿,两手空空的离开。 霜月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星澜:“那陛下,还要奴才去查吗?” 星澜看向张先离开的方向,良久才道:“难得他这么低声下气的与我说话,就不查了吧。” “这,这哪儿低声下气了?”霜月简直要怀疑自己对“低声下气”这个词的理解。 星澜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么,能这般委曲求全的哄我,已经很低声下气了。” “噢。”霜月撇嘴。 “母亲的身世我不查了。不过,”星澜又话锋一转,“还要查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生父是谁。”星澜顿了顿,“还有,星海的生父。” …… 冬去春来,四季更替,转眼又过了大半年的时光。 田知章每隔七日都会在流萤的陪同下去替前女帝施针一次,因为前女帝不肯喝药,他们又不能日日把她打晕了喂药,治疗的效果并不显著。 为此,田知章的压力也不小,反而星澜常常反过来安慰他不要紧,循序渐进的来。 不过前两次田知章为她施针到中途的时候,她都突然醒了过来,但安静的接受了治疗,并没有暴起发难,也算是好兆头了。 星澜在朝政上也丝毫不敢放松。 赵国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的一族,当初在卢国的时候被她占了渔翁之利,不可能不找机会还击。 再加上最近他们和晋国往来密切,只等时机成熟,就会来找她梁国的麻烦。 这一点,星澜深信不疑。 即便暂时没有在军事上发难,在经贸往来上也处处限制星澜这边海产品的出口,既不说不要,也不压价,就是找各种歪理由拖延过境时间,导致大量渔民的货物在运送过程中腐烂发臭,亏空不已。 对此,星澜这边也出台了法案帮助渔民渡过难关,将更多的售卖往来与另一个领国卢国交易。 卢国在萧景言接手后,虽然内乱不断,但每次都有惊无险的压下来。 萧景言执政,对梁国自然是非常友好,双方物资互通量是过去的数十倍。 由于没了互相的尔虞我诈,贸易进行的顺利通畅,不仅帮梁国销售了大量的海产品,也给梁国提供了相当数量的马匹和武器装备。 这一举叫梁国的军力发展飞快,叫耿信鸿等从不拍马屁的人都多次赞颂星澜决策英明。 要知道,耿信鸿也是野心勃勃之人,当初星澜将卢国拱手让给萧景言,他虽没有反对,但心中也是有遗憾的。 现在才觉星澜决策之英明。 若是当初强硬接管卢国,会两边顾不暇,再被卢、赵一反噬,很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现在这般稳妥得利。 而萧景言那边,梁国的大批货物需求也带动了卢国民间经济,不少胆大的商人一夜暴富,胆小的也跟着吃了不少红利,再加上萧景言收税征租少,百姓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对他的微词也少了不少。 唯一让星澜觉得烦恼的,是萧景言每隔半个月寄到梁国皇宫来的长信,说是要信息共通,共同商量下一步的举措。 但星澜对这些信的评价只有五个字:“字丑废话多。” 她每每收到信,看厚厚的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都恨不得找人替她重新誊写一遍再看,但又怕上面写的浑话被旁人看去笑话,不得已只能自己亲自看。 萧景言也是个机灵的,讲一件正事要夹杂着说三句情话,叫星澜不得已逐字逐句的看那些情话闲话,才能看全萧景言说的全部正事。 有些话,即便是一个人偷偷看,也叫人脸红。 不过近期萧景言的信里是抱怨居多,说朝臣都在催他立后纳妃,建立与士族的姻亲关系,稳固朝政,他懂这个道理,可就是不想娶旁的女子,只想着,某个人。 星澜看了信,感动的热泪盈眶,倒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就是“某个人”,而是她也有几乎一样的苦楚。 终于有人懂她了! 梁国现在自给自足,但在这片华夏大地上,还远远称不上强国,她还有那么多的政务要去考虑……即便如此,那群老臣还是天天上书谏言,催她生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充耳不闻,所有劝她生孩子的谏言她都冷处理。 时间长了,老臣们就不仅仅是上书了,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提,还多人联名提,约好了在大殿里长跪不起,非逼的星澜就犯不可。
第172章 游园选秀 星澜也开始死皮不要脸,谁再当众提这事儿,她也当众给谁甩脸色。 反正她在其他方面做得让朝臣们无可挑剔,只有这一处胡闹,也没人敢骂她昏君。 女帝甩脸色可不是小事,有威慑力,也奏效了几日。 可没过几日大伙儿又发现,她只甩脸色,也不处罚人,也不扣俸禄,胆子又都大了起来。 再后来,终于有人良心发现了,指出来,女帝现在也不适合生孩子。 不是说她年纪小,而是如今后妃中的三人段泓、苏幕遮和流萤,身份都不高。 若先生下孩子,无论是对于未来的皇后,还是未来的太子,都有些尴尬。 还是先立后,再生下皇后的孩子比较好。 其实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若除开玉京秋,星澜现在的后妃中,最适合登皇后位子的,是开国大将戟老将军的独子,戟辉。 身份过得去,“娘家”也不会势大影响到女帝。 只是戟辉现在还在边境执行任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星澜还没来得及感激涕零,这群人居然联合了前面那群老臣,一齐劝她再办选秀,再添新人,早日立后! 就连耿信鸿这类熟知她情况的近臣,也站在一旁乐呵呵的围观,一点儿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对此她只想说!现在后宫只有三个人,她都快哄不过来了! 不要再加了好吗! 她太难了! 理性也告诉她,这一次怕是再劫难逃。 有些决定,她也在慢慢逼自己做下去。 可也不代表她会选一名完全陌生的男子回来生娃。 …… 金秋十月是丰收的季节,更是梁国每隔五年举办一次的全国性的大型祭祀活动,白藏祭祀,需由女帝亲自主持,先后要祭祀天地、神明和祖先。 因是五年一次,算起来,这还是她登基一来头一回。不过这个也不难,跟着流程一步步做就行了。 对于星澜来说,这次祭祀的重头戏在祭祖先以后的游园活动。 在游园中,梁国各地,或者朝中各司会展示近些年来的贡献或成果,以向女帝和百姓显梁国欣荣发展之态。 这本也是件有趣儿的活动。 而在朝臣们的商讨和建议下,这一次的各项展示都会由京中或地方的青年才俊负责…… 是的,成了一场变向的选秀。 星澜答应了朝臣,将会在游园结束后,选中她相中的青年纳入宫中。 至少选一位。 嗯,那就选一位吧。 祭祀当日,星澜带着与百官进行了例行的祭拜,亲手为神明供上食物与玉帛,祈求神明和祖先保佑风调雨顺,祈祷降福免灾。 等到游园的环节,她本想装模作样的认真挑选一番,至少态度上让那些老臣们说不出话来。 可祭祀的环节实在是太长了,满头的珠翠和周身的首饰几乎压得她抬不起头,要不是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流萤习武,只怕以她过去的体能,根本撑不过整个祭祀过程。 所以祭祀一结束她就恨不得回去休息,选秀更是提不起精神。 好在游园没有祭祀那么正式,百官不必相随,只有星澜带着三位后妃和各部的几名重臣游览,其他官员要等到女帝游览结束后,才可以进入。 游园设置在了宫中校场的空地,各部展示像民间摊贩一般依次排开,等着女帝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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