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道士身份几乎是假的,又能认识什么显赫之人?既然认识那种人,为何又无缘无故失踪、甚至被害?” 卫玉道:“正因为认得显赫之人,才是夺命之机,毕竟人家未必乐意认得他。” 宿九曜明白了几分:“你是说他找的那个人不愿意跟他相认,或者害怕什么。才将他灭口的?” 卫玉拍了拍手:“但凡这种命案,缘由无非那么几个,情杀,仇杀,为名,为利。你看那道士的钱囊,只有几个铜钱而已。他居然能说别叫狗眼看人低的话,当然是有恃无恐,觉着自己将’飞黄腾达’,至少跟现在不同……唉!要是知道这道士的来历身份就好了,也许从他的过去、就能找到他在定县要见的是谁……那人多半就是凶手。” 宿九曜垂眸看向旁边放着的包袱:“我试一试吧。” 卫玉惊奇地问:“你试什么,怎么试?” 宿九曜道:“我刚才看那把飞镖像是有点来历的,只怕在江湖中也不是籍籍无名。先前出去逛的时候,我曾看到有一处镖局……走镖的人走南闯北,见识极广,也许会有认得的呢。” 卫玉眼前一亮,赞赏的看着他:“越来越能干了,我简直都舍不得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停下来,转头假装打量窗外景物:“事不宜迟,你不如现在去吧。” 宿九曜道:“我把你送回县衙就去。你回了衙门,最好让你那个阿芒守着你。不要大意。” 卫玉哼道:“县衙里应是无恙吧,难道还担心我出事?” 宿九曜道:“是担心,不行么?” 卫玉无语。 她说话常常是三分戏谑,半真半假的,这样的话,可进可退留有余地。 但偏偏宿九曜常常给予直白了当的答案,往往结实地堵住了她的嘴,让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两人回到县衙才下车。衙门门口一个差役上前,笑道:“卫巡检回来了,我们老爷先前已经查明了那城隍庙的案子,凶手已经找到了。” 卫玉问道:“凶手是谁?” 差人回答:“回大人,就是那个姓陆的小子,看着其貌不扬的一个人,没想到下手还挺狠。” 卫玉闻言,不置可否,只对宿九曜道:“你且快去吧,速去速回。小心为上。” 宿九曜还想再叮嘱她几句,卫玉已经了然地笑说:“罢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放心。” 他听见这一句,只得转身,叫衙役牵了一匹马过来。 这边儿里头脚步声,原来是阿芒跑了出来,宿九曜瞧见,这才翻身上马。 卫玉目送宿九曜骑马离开,阿芒已经奔到跟前,立刻问她为何一去半天,又见宿九曜没跟着,越发吃惊。 直到听卫玉说小九爷送到了门口才离开,阿芒道:“这还行,以后你身边儿可不能少了人。” 卫玉道:“怎么都这么说?” “先前酒肆里那一场我可忘不了。怪道之前剑雪说有人想对玉哥儿不利,我还不信呢……”阿芒念叨着,又问道:“谁还这么说了?” 里间杨知县已经退堂,在内厅迎着卫玉,拱手道:“下官听说卫巡检去了城隍庙,这样冷的天,着实辛劳,其实有什么只管吩咐下官就是了。” 卫玉道:“无妨,知县正在审案,我左右无事,也是随便去看一看。听说知县已经查明此案?不知如何?” 杨知县道:“正要告知卫巡检,那小陆已经招认。确实是他设计杀死了王大胆。” “哦?那可知道原因吗?” 杨知县道:“正如下官先前所料,原来这小陆之前跟王大胆有过过节,两个人曾经在酒桌上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小陆吃了亏。他一直记恨在心,所以才设计了相害。” 卫玉心中愕然:“只为这个?” 杨知县道:“卫巡检是不知道,世间是有这般心胸狭窄的人的。” 卫玉一笑。 听杨知县头头是道,卫玉半信不信。 其实,假如不是她往城隍庙走了这一趟,知道了还有个失踪的道士,只怕对于杨知县的这“结案陈词”也就深信不疑了。 卫玉正自沉吟,杨知县忽地问道:“卫巡检,不知去城隍庙这一趟,有什么发现吗??” 她心念转动,笑道:“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不过听说了一件不大要紧的事,据说在前些日子,哦……就是半月前,闹鬼传言刚传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道士无故失踪。” 杨知县惊愕:“竟然有此事?为何没有人前来报案呢?那道士如今可找到了吗?” 卫玉道:“至今还未,或许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对了……不知那小陆是如何作案的?” 杨知县即刻叫主簿把小陆的供状拿来,卫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知县在旁端详她的反应,问道:“卫巡检,可有不妥?” 卫玉抬眸,定睛看向面前的知县:“这个嘛,供状并没什么……只是我觉得那姓陆的身形瘦小,恐怕不能舞动那么沉的剑吧?” 杨知县先是点头,道:“是,原先下官也是这么觉的,不过又一想,这歹人出奸计,情急之下能拿起来重物倒也不足为奇,所谓狗急跳墙嘛,您说呢。” 卫玉似乎赞同,把手中的供状放下:“知县大人问案问的如此明白利落,实在难得。我定会写荐举信回京到御史台。” 杨知县肃然起身,行礼道:“卫巡检谬赞,这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实在不敢。” 卫玉哈哈笑笑,只说不打扰知县办差,仍是入内探望小孟等人。 里头袁执事跟平执事两人正在闲话,见她回来,赶忙迎过来。 两位执事看看卫玉身后只有阿芒并没跟着别人,便拉着她走到里间。 卫玉看他们神色异常,便问怎么了,袁执事说:“先前那位知县大人在外头审案,着实弄的……惊天动地。” “什么惊天动地?” 平执事道:“据说给那个犯人用了刑。打的鬼哭狼嚎。” 卫玉扬眉,袁执事小声道:“不过……这地方主官各有手段,倒是不该去管人家。能刑讯审问出真相,也无不可。” 平执事有不同看法:“可万一屈打成招呢?” 卫玉挑了挑眉,一笑:“我看杨知县为人精明强干,该不至于吧。” 两位执事见她并不起疑,便不再说,打量她身后空空,便问:“小九爷呢?” 卫玉道:“他有一点事,稍晚回来。” 袁执事又问:“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卫玉略一想:“最晚明日一早就走。” 平执事笑问:“卫巡检,那位小九爷也跟我们一起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卫玉垂眸:“他跟咱们不同路。” 两位执事一起面露失望之色。平执事道:“哎!我还以为是跟咱们一块儿,这样身手又好人又出色的少年,哪里找去……” 卫玉不言语,转身往外走。 身后袁执事轻轻地拉了拉平执事:“你快不要多嘴了!” 平执事目送卫玉离开,低声:“你分明也舍不得那小九爷,却说我多嘴?” 袁执事道:“因为我是明白人,舍不得又如何?横竖只是咱们卫巡检拿主意,你方才没看到他不乐意提这件事吗?” 平执事啧了声:“先前是你说他们两个昨晚上睡在一间房里,怎么到现在就不乐意了?” “你瞎说什么?” “谁瞎说了?不是你告诉我的么?还说卫巡检的袍子都……” 袁执事赶紧扑上去捂住了平执事的嘴,见身边确实无人才小声道:“你疯了?你不是不知道卫巡检出身是哪里……他是东宫的人。这些可能会引起流言误会的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嚷嚷的传出去,惹祸上身!” 平执事见他脸色跟鬼一样,便道:“这不是我们在私下说么?谁要传出去了?除非是你。” 袁执事放下手,悻悻地哼了声:“总之不许再提。” 卫玉出了厅门,叫一名衙役过来,让带路去牢房。 可进了牢内,便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让人窒息。 普天下的牢房,不管是天牢还是地方的监牢,大概都差不多,森冷,湿寒,腥臭。 卫玉的心怦怦,开始后悔自己亲自前来。 可她必须要来一趟,现在再退也说不过去。 硬着头皮向内,来至关押小陆的监牢外,见里间小陆蹲在靠墙角落,埋着头仿佛在哭泣。 卫玉轻轻的一扣牢房的门,里间小陆闻声抬头看她,他的眼中含泪,显然是不认识卫玉。 旁边儿的衙役喝道:“这是京城来的卫巡检,你这该死的罪犯,还不磕头。” 小陆兀自发怔,不晓得卫巡检是什么。卫玉则看清他细细的手腕儿,难以想象这双手能够挥动那沉重的泥塑之剑。 她心中一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遵从本心,如实回答。” 小陆还是不明所以。 卫玉道:“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听好,到底是不是你杀的王大胆?” 小陆瞪大双眼,没有回答。 卫玉忍着不适道:“生或者死只在你一念之间,我只要一句实话,是你杀人吗?” “不,不不,”他终于反应过来,眼中的泪一涌而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好。”卫玉点头,转身就走。 身后小陆不知她要怎样,濒死一般尖声叫起来:“卫巡检救命,不是我,我没杀人,救命!” 卫玉越走越快,可双耳隔绝不了那叫喊声,就好像昔日无形的束缚会把她捆住,一把拉回去扔回天牢一般。 直到匆匆的出了牢房,她撑着墙勉强站住。 身后的阿芒低头看向她脸上:“玉哥儿,你的脸色不好,怎么了?” 卫玉摆了摆手。 很快,县衙前厅处,杨知县便知道了卫玉去楼房的事。 同时他也早问明白了卫玉往城隍庙走那一趟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当得知卫玉拿了一个包袱之后,杨知县眉头紧锁,问道:“那包袱现在哪里?为何我没看见。” 衙役道:“跟那位小爷带走,不知去何处了。” 杨知县呼了口气:“派人去找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眼见将正午了,宿九曜终于去而复返。 他径直入内,却发现杨知县此时正在座。 卫玉见宿九曜进内,便道:“查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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