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道:“这么说知县也怀疑王绔杀妻?” 李知县赶忙摆手:“不不,下官不敢,按理说妻儿死的如此之惨,自然不该怀疑是他。何况凶嫌之一是县衙的人,如果在这时侯再为难王绔,百姓们跟金龙帮的人一定会以为我有心袒护,恐怕引发不测的事端。” 卫玉摇头:“其实大人的怀疑不无道理,真凶未定之前,任何人的嫌疑都不该被忽视。” 李知县却松了口气:“是。” 卫玉道:“所以先前我也才询问王绔当夜是否在码头。但除了王绔跟廖羽外,此案的凶嫌……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人?” 李知县怔住:“第三个人?可是……邻舍只看见了两个人而已……” 卫玉道:“知县心里怀疑王绔,这是应该的,只不过你不该碍于金龙帮的人以及百姓的看法,而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藏起来。你既然是父母官,就该心底无私,秉公处置,倘若王绔真是凶手,你却怕惹上袒护衙差的嫌疑而放过他,岂不是枉法?” 李知县脸上冒汗,连声称是。 卫玉又道:“另有一件,我没去过现场,只看过尸首。那朱氏伤的惨烈,想被现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而造成那样的伤,那行凶的人身上也必定不会干净。既然王绔当夜不可能回到家里。那么邻居所看见的那个王绔……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伪装的了。” 李知县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凶手为了隐藏身上的血迹,故意换了王绔的衣裳?” “说的不错。李知县可亲自去过现场?” 知县忙道:“是,下官亲自去勘查过。”他急忙回想:“正如大人所说,地上墙上都有大片血迹,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十分骇人。” 卫玉心头一动,看向外间,她本该亲自去一趟,也许另有发现。 不过,倒也无所谓。 卫玉问道:“不见凶器?” “确实找不到。廖羽家里也没有。” “按照一般惯例来说,如果凶器是凶手在受害人家里随手拿的,他大概会在作案后扔在现场,毕竟若带着身边的话太过麻烦而显眼,没有理由带走,既然现场不见,那证明那凶器多半是凶手自带,而且不能留在现场,只怕留下的话,会暴露行凶人的身份。” 李知县惊愕:“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可、可是既然凶手带走了凶器,再找回来只怕如大海捞针。”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未必……”卫玉目光闪烁,出神。 “也许什么?”李知县眼巴巴地。 卫玉道:“哦……有一处疑问,既然凶手换了衣裳,那所换下的衣物在何处?凶器可拿走,血衣鼓鼓囊囊的未必好带……” 李知县搓搓手,卫玉却又道:“总之不管如何,不必着急,凶手应该会把凶器送回来的。” “大人何意?”李知县惊疑,“凶手既然怕暴露身份,又怎么会送回来呢。” 卫玉笑道:“我今日已经说了,没有凶器就不能结案,不能结案就不能杀了廖羽。那人只怕定要让廖羽死,他自然着急,必定会想法把东西送回。” “原来大人今日那样仓促决定,是故意的,”李知县总算释然,可看着卫玉笃定的脸色,他心中一动:“”难道大人已经猜到了那凶徒是何人?” 卫玉淡淡道:“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验证。” 此时,一名衙差跑来说道:“大人,廖羽醒了!” 冬日天短夜长,街头上很快灰蒙蒙的,行人少了许多。 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都缩着脖子揣着手,脚步匆忙。 过了戌时,风越发冷,街头上极少看到有人出现。 王绔的家里,桌上一灯如豆,王绔看着空旷的房间,地上尚有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他心中一阵惊悸。 他咕嘟嘟喝了几口酒,越发闷上心头,摇摇晃晃,回床睡了。 酒力涌动,他十分疲倦,很快睡死过去,连后门的细微响动都没听见。 一阵风从后袭了过来,把桌上的油灯吹的几乎熄灭。 但很快风停了,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出现,他先是看了眼里间睡着的王绔,继而小心翼翼,悄悄地来到桌子旁边。 蹲下了身子,此人将手探进去,在桌下的砖头上摸了摸,摸到了一块儿稍微松动的,当下用力将其扣了出来。 在板砖的底下,竟藏有一个小小的坑洞,里头除了一个小包袱外,还有一团裹在一起的衣裳。 此人把衣裳拿出来,一抖,里头跌出一把带着血迹的剔骨尖刀。 幽暗的灯光下,他死死盯着那把尖刀,如同打量一件杰作。 被血染红的刀刃微微闪光,他似乎想起了在这把刀下那痛苦挣扎的女子惨状,惨叫声也在耳畔响起。 “谁叫你水性杨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正欲将刀收起来,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 此人毛骨悚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侵袭,他眼神骤变,猛的回头。 然后整个人趔趄倒退,浑身发凉。 原来就在他身后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前面那人一袭紫衣,华贵风流,脸上笑盈盈的,正是小侯爷罗醉。在他身旁的,却是侍女牡丹。 小侯爷双手抱臂,笑道:“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轻松亲和的神态,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可怖的凶案发生之处,而是什么可供消遣的青楼妓馆。语气更是如同跟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突然见面。 可是对那人而言,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他盯着罗醉跟牡丹,就如同见了鬼似的。 又听了小侯爷这两句,他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情形。 小侯爷却笑道:“别怕,我们都看见了。你手里拿着的就是卫巡检说的凶器吧?” 此人身不由己听着看着,毛发倒竖。 他不回答,牡丹却说道:“少主,不仅仅是凶器,还有血衣呢。这次可是人赃并获了,恭喜少主立了大功。” 罗醉瞪了她一眼:“瞎说,我又不是卫玉的手下,什么立功?我只是帮他的忙,谁叫他可怜兮兮地求我,非我不可呢。” 牡丹捂着嘴偷笑。 罗醉又看向前方的人:“只是我有点儿想不通,怎么会是你呀?” 那人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果真暴露了。 他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凶狠。目光滴溜溜的看向两人身后,隐隐又透出几分惧色。 “放心,”罗醉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牡丹也跟着说道:“真是的,早知道是这个货色,何必叫少主亲自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罗醉道:“哼,看在小九九的面上,我也只纵容姓卫的一次。”他抱怨了这一句,又跟对面那人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牡丹道:“章迳。” “对了,还是金龙帮的人,”罗醉眨眨眼:“送你过堂之前,你到底给我解释明白,你为何杀了那妇人跟孩童,既然那女子是跟姓廖的有勾搭,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呀。” 正在这时,里屋的王绔似乎被惊动,半梦半醒,他叫道:“贱人,贱人。” 小侯爷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没用的东西,浑然不是个男人的样儿。” 对面的章执事瞅准破绽,把凶器一挥,竟冲了上来。 罗醉扬眉,正觉着他似乎有些胆量,却没想到,章迳直奔牡丹而去! 原来白天,章执事才一照面就吃了小侯爷的亏,他知道罗醉武功高强自己招惹不起,所以也想要用罗醉制住自己的法子,把牡丹制住,好再要挟小侯爷。 小侯爷果真惊慌失措:“不可……” 章迳盯着牡丹,本来朱氏也算作一个美人儿,但是跟牡丹相比,却显然不够格。 他心中略觉着有点遗憾,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跟牡丹相见,否则的话,或许可以用点手段试试看美人的滋味。 手中的刀将要格上牡丹的脖颈了,这小美人儿满面惊慌,已经吓得不会躲了。 章执事嘴角露出一点狞笑:“乖乖地听……”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阵香风袭来,那本来该架上牡丹脖颈的刀忽然一歪。 章执事耳畔听见细微的“咔嚓”声,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歪了下去,然后剧痛才随之袭来。 “当啷”,那把血刀落在地上。 章执事双眼瞪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声。 可这并非最糟的,章迳一抬头,眼前多了支尖锐的簪子,正紧紧地抵着他的眼皮,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簪子划破了他的眼皮,丝丝生疼,鲜血正缓慢地流出。 但他偏偏不敢动,因为他知道一动,自己的眼球将会立刻被戳破。 握着簪子的,自然是侍女牡丹。 直到现在章执事才明白,原来自己惹错了人。 旁边,小侯爷罗醉叹气:“我说不可嘛,你就听不懂……非得自讨苦吃。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要去招惹女人?得亏我喊的及时,不然你的小命早也交代了。” 牡丹虽然拿捏着章执事的生死,脸上的笑却仿佛撒娇般地:“少主,这种渣滓,怎么不叫我在他身上多戳几个洞?” 罗醉拿了一块手帕,把地上的血刀捡起来,道:“你戳他不要紧,别把这刀弄坏了……这可是凶器,卫玉要的呢,既然答应了他,总该不负所托。” 夜深,万籁俱寂。 宜州县衙里却灯火通明。 李知县跟着卫玉到了堂中,却见地上跪着一个人。 他定睛细看,竟是金龙帮的章执事。 而在他旁边放着的,是一件血衣,跟一把带血的匕首。 卫玉笑笑:“哟,这么快便有人把凶器送来了,有劳了,章执事。” 李知县兀自不敢相信,迟疑的看向地上的章迳:“这,这到底是……” 章迳断了的手还在垂着,疼的脸如白纸,咬着牙才没有昏厥过去。 虽然被捉了现行,但他毕竟是个狡诈的人,又仗着自己是金龙帮的头目,哪里肯轻易认罪? 听李知县出声,他忙道:“大人,我……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知县只看卫玉,卫玉道:“哦?有什么误会我倒也想听听,你怎么知道这凶器跟血衣藏在王家呢?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在公堂禀明?或者……是因为这血衣是你的,而凶器也是你常用之物,你怕人认出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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