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江韶将请柬送去刺史府,南宫静瑶看着手边两封请柬,陷入沉默当中。 “这是怎么回事?” “季将军的是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江大人的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春梅立马说道。 秋霜对此觉得很是疑惑,虽说一封是昨晚收到的,但那个时候公主都已经睡下,便是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南宫静瑶看着季长风送过来的请柬,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反而拿起了江韶的那封,上头写着邀她去客悦楼一叙。 南宫静瑶虽不知江韶找她所为何事,但昨日的事情,他们还是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故而她应允下来,至于季长风。 她当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找本宫,要做什么?” “帖子是长山送过来的,奴婢有问过,可长山也不知季将军是什么打算。”春梅看着公主,心中分外的纠结,她踌躇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咬咬牙说了出来,“殿下,长山说,季将军这两年很是辛苦。” “他一参军便是怀化大将军,正三品的军衔,毫无资历自然难以服众。”南宫静瑶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在北疆到底有多辛苦,短短两年官升两级,却再也没有人说他运气好。 是何原因南宫静瑶心中也清楚。 她来了青州之后,才知道北戎和西岩的战局到底有多紧张,双方虎视眈眈,势要夺下边境城池,而他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连同兄长一起,瓦解北戎和西岩的联盟。 自此再也没有人不服他。 这些事情,南宫静瑶都一清二楚。 可正因为清楚,才愈发觉得,她耽误了他,如果没有她,季长风也许还可以早几年实现自己的理想。 “殿下,您不打算见一见季将军吗?” “不见。”南宫静瑶毫不犹豫的拒绝,言不由衷道,“本宫见他做什么?让他有机会和本宫抢儿子吗?” 春梅听见这孩子气的话,也满心无奈,她们其实都清楚,公主是怎样的心思,她不愿见人,根本就是害怕。 南宫静瑶的确害怕,她并不清楚季长风为何要见她,也许是因为曾经失望过太多回,所以她并不敢往别的地方去想,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季长风要和她抢阿昭。 她的心里矛盾极了,她自然也希望阿昭可以和他的父亲相见,相认,可南宫静瑶尚未想明白,自己要如何面对。 她曾经见识过太多太多令她伤心的事情,是只要一想起来,便会难过许久的事情。 所以,她拒绝见季长风。 帖子原封不动的被退了回来,长山看着这帖子,根本就不敢去交差,他看着面前的秋霜,忍不住的问出声来,“秋霜姐姐,行行好,能不能同我说说,殿下为何不愿见将军?” 秋霜看着长山,心中也很是无奈,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们当奴才的不好置喙,虽然各为其主,可同长山共事的那些年,他们有商有量的,处的倒也是融洽,彼此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 她倒也没有瞒着长山,“公主什么都没说,只是看见是将军的帖子,便让我们退回来。” “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长山听见之后,头就更疼了,但他磨磨蹭蹭的不愿走,看着秋霜问了许多的话,可秋霜全部都笑着敷衍了去。 长山便明白过来,秋霜是不愿意说的,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同秋霜说了许多的话,“秋霜姐姐,还请你同殿下说说,将军和那谈莹,当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将军根本就不认识她,在北疆军营的时候,将军才知道他们开过什么玩笑。” “有一些传言,实则军营也有,可将军从来都是明令禁止的。” “将军从不许旁人说公主一句不是。” 长山的话,秋霜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南宫静瑶听,可南宫静瑶听完之后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情绪依旧淡淡的,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吩咐夏荷秋霜好好的待在府中照顾阿昭。 她要带春梅去客悦楼。 至于长山说的那些话,也不知南宫静瑶有没有信。 出府的路上,春梅小心翼翼的提起,南宫静瑶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本宫信。” 这些话,又有什么不能信的? 他们当夫妻的那三年,季长风便是再怎么待她冷淡,不也从不会姑息对她不敬的人? 昔日和刘元魁打架,也是这个缘由。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还有很多回。 这同爱不爱的,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能证明他品行不差罢了。 “那,您既然信,为何不愿见一见将军?也许,也许…”春梅吞吞吐吐的看着南宫静瑶,而南宫静瑶也并非不知道春梅想说什么。 只是,她真的不想去期待一个“也许”,失望落空的滋味,是当真不好受的。 过去几年,她每一日都在期待一个也许,甚至连提和离的那一日,都在期待季长风也许不会签字,他也许是喜欢她的,便是不喜欢,也不会太过绝情,可往往事与愿违。 “没有什么也许。”南宫静瑶轻声开口,“本宫真的不想在自欺欺人了。” 与其期待着他哪一天爱上自己,永远活在患得患失当中,倒不如放过自己好些。 春梅听罢,只能安安静静的陪着南宫静瑶。 主仆二人来到客悦楼的时候,江韶已经在了,这一回江韶并没有点菜,他等着南宫静瑶过来,询问她想吃些什么。 南宫静瑶的心思并不在菜肴上面,倒也给面子的点了一些,“江大哥今日怎么有空?” “有一些事情总是会忙完的。”江韶轻声开口。 他们俩都是聪明人,有些客套的话说来说去也没有太多的意思,江韶虽然已经猜到阿昭的身份,却还是想问一问南宫静瑶,是否真的如此。 南宫静瑶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在江韶的面前,倒也没有找借口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既如此,公主为何要将孩子放在慈幼局?” 南宫静瑶虽然承认了阿昭的身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的。 她的神情有些尴尬,看向江韶的眼神多了一些躲闪,一瞬间江韶想通了许多的事情,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公主是不想让臣知道?” “所以,才会将孩子送去慈幼局?” 江韶猜到了七八分,南宫静瑶的心里就更尴尬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江韶。 “公主其实不必如此。”江韶的心中微微发苦,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苦涩,“臣并不是多话的人。” 南宫静瑶听见这话,心中很是不好受,她当时不过是不想让人知晓,并不是要针对江韶。 “江韶哥哥…对不起。”南宫静瑶轻声道歉,可江韶却是从容大度。 “臣知公主心中担忧,此乃人之常情。”江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讲出这番话来的,明明心中很是在意,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公主担心会走漏风声,让季将军知晓,对吗?” 南宫静瑶不知如何应对才是,她沉默许久,而江韶却笑着化解了这些尴尬,将桌上的酒取过来倒了一杯,推到了南宫静瑶的面前。 “做什么这般愁眉苦脸的?难不成在公主的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江韶轻轻的笑了起来,将酒推到南宫静瑶的面前,“就当是赔罪,喝了这杯酒,之后就什么都不提,公主觉得可好?” 南宫静瑶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件事本就是她有愧江韶,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韶看着南宫静瑶,问出了一个长久以来,藏在心中的疑惑,“阮阮,到底喜欢季将军什么?” 在江韶所知道的时间里,南宫静瑶和季长风并无交集,不仅仅是他,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清楚缘由。 南宫静瑶听见这话,略略的沉默了下来,她拿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江韶的问题并不冒犯,南宫静瑶并不知他心中尚有别的心思,只当是兄长的关心。 “他替我,捡过纸鸢。”南宫静瑶轻声开口,说出了一个让江韶难以置信的理由,他想过千万种理由,从未想过竟是这般。 “只因为这个?” 南宫静瑶轻轻的点头,思绪回到了许多年之前,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她的姑姑在京郊的庄园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她受邀前往,因地点在城外,姑姑告诉她可以去踏青,她便带了一只纸鸢。 去了才知不全是女眷,原是想让表姐相看未来夫家的,故而男宾女宾,皆有。 宴会上热热闹闹的,所有人都忙着赏花作诗,以诗会友,唯有她期待着去放纸鸢。 她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但因为她是长公主,女眷们便只能陪着她一同前往,世家贵女再见到她来的时候,便命府中下人去城里买纸鸢,花花绿绿的应有尽有。 虽说那些纸鸢做工精良,可她的还是最不一样的。 南宫静瑶觉察出不对来,便推说自己累了,那些飘在空中令她尴尬的纸鸢,才尽数被收下。 只是南宫静瑶收了许久的线,也没有收回自己的纸鸢。 那是她的心爱之物,但她也没有惊动姑姑,只是让孙于带着侍卫去寻找,找了许久也都一无所获,回宫之后更是难过不已。 但是后来,南宫静瑶还是找到了纸鸢,是有人捡到了送还给她的。 春梅做事稳重,便问清楚了那人是谁。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纸鸢飘去了另一处的林场,挂在了树梢上,来来回回的人都看得到,只是线缠的很紧,需要将线切断才能将纸鸢取下。 “许多人都知道那是我的,可只有他一个人,将纸鸢取了回来,还给我。”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件事,却只有他一人做了。 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句,纸鸢是直接交到姑姑身边的嬷嬷手上的。 江韶听完之后,心中却久久都不能平静,因为那纸鸢,是他做的,他从不知他们的缘分竟始于此。 江韶这会儿都不知道他是该感动小公主珍惜他的礼物,还是要后悔自己当初做了那只纸鸢。 “公主的心中,是不是容不下旁人了?”江韶轻声的问道。 南宫静瑶并没有敷衍,而是诚实的告诉江韶,她不知道,时至今日,她依旧没办法全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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