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入洛京一路上结识了邹游,他为人正直有趣,她在洛京也无甚人脉,费心结识了一趟。而去南风馆走一遭后,交情都打了水漂。 不过月黑风高之际,和他碰面不用担心来者险恶,薛竹放下了心。 邹游乃荣恩侯侄子,他暂居伯父家中,这次祈福碰巧被选上了。等烛光摇曳了一阵子,能看清对面的脸,他越看觉得薛竹眼熟,“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没见过公子。”薛竹哪里会承认。 邹游看了又看,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来像谁了,“小孟兄弟,是不是你……兄长?” 话别说半截,薛竹提了颗心,担心他认出来人,搪塞过去还得费一番功夫呢,还好虚惊一场。 “并不是啊,我并无姓孟的兄长,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薛竹嫣然。 “虽认错了,但与公子熟人相像,也是缘分。” “是啊是啊。” 月下美人一笑,他心跳快了半拍,浑身发软,声调也软了许多,含情脉脉,“姑娘怎么在此呢?” 邹游对薛竹的缘分之说坚信不移,和小孟兄弟长得相像说明他和姑娘有缘分,他和这个相貌的人定然有缘分。 小鹿乱撞,邹游把他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小孟兄弟抛得远远的,即便他仍没弄明白孟华为何半路走人,不辞而别,一点儿也不担心。 ** 斋戒七日,薛竹在禅房日夜诵经抄书,虔诚祷告,为国朝祈求气运。在第七日,她的虔诚感动了佛祖,她禅房门口日夜听她诵经的莲碗之中竟然开出了金色的莲花,金光四绽,瑞气千条,祥云东来,莲香四溢,沁人心脾。院中之人都听到了梵音。 此等天降的祥瑞,薛竹不敢自专,赶紧报给了高山长公主,长公主亲自迎进宫中,献给了当今。 当今一看那金莲,果真金光灿灿,非同凡莲,当即抚掌大笑,龙颜大悦。 “佛祖保佑我朝国运啊,得天之眷,快快将佛莲好生安置。” 皇帝大喜,重重厚赏了发现佛莲的祈福女薛竹,升了三级女官官职,当即把幼妹惹出来的麻烦勾销掉,觉得高山长公主不愧是他的福星,眼光不俗,佛莲是她府上的女官发现的。 薛竹归家之后,待在苏慈府上没踏出过门,可来人门庭若市。 结交的也罢,邹游却是登门求亲来了。 邹游是荣恩侯侄子不是儿子,来了洛京亲事并不归荣恩侯管,他修一封书信寄回老家,只待告知父母后,便能亲自上门向薛竹提亲。 一面之缘,怎么就到了求亲? 薛竹笑不出来,“邹公子,我并无婚嫁之心,不耽搁你终身大事。” “我等你。” 邹游见面就中意了她,中意的姑娘,哪时候她愿意嫁人了,他就来娶她。 “邹公子,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就谈婚嫁大事实在草率了些啊。” “不草率。”邹游真诚说道,“我们多多见几面,今日已经第二面了,见第三面、第四面……我们便是相熟。” 薛竹冷汗,被这直脑筋给呆住了,实在说不通。 等她打算直来直往赶人走别多废话时,苏慈救她于水火。 她表哥来了,有什么话,邹游同她表哥说吧,她先告辞了。 “苏兄是薛姑娘表哥,苏兄大好啊。” 邹游笑脸相迎,只见这个对外脾性极好的苏舍人冷着脸告知他:“我与表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是一般人能插足的。” “青梅竹马?” 邹游大受打击,口中念念有词,他听懂了苏慈的潜台词,表哥表妹,感情深厚…… 他步下踉跄,原来薛姑娘和表哥有婚约在身啊。 邹游仿佛被摄魂,两眼发直迷迷糊糊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失魂落魄离开苏慈家中。 薛竹没想过招惹桃花,尤其是邹游这般单纯的小桃花,还是别祸害人家了,她听见邹游心碎的声音感叹。 而她一开始便划清界限的举动,无疑让元韶满意了。 元韶乔装戴了假发,让和尚的光头不那么瞩目,做了梁上君子登门,亲耳听见薛竹拒绝了护国寺偶遇的小贼,还敢惦记他的人。 一墙之隔,苏慈在那头赶人,元韶在这头听着未婚夫妻的潜层含义,翘起的嘴角转而压的严严实实。 “有消息了?” 薛竹没跟他废话。 想知道如何拉下她的仇人,元韶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等过段时间找个好日子,就算皇帝用沈景用得再顺手,也要换人。” 元韶靠近薛竹,隔她一拳的距离,低声说着他如何布置,保管让她满意。 薛竹听了听,并不评论,他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是还没有消息。 “有了好消息再来找我吧。” 她要看到效果,薛竹推开元韶冷冷一笑。
第27章 元韶被她这用完就丢的态度刺激到了, 神情闪过一丝委屈,心不甘情不愿服软笑脸相迎:“阿竹,等哥哥的事情处理完, 你理一理我好不好?”若非薛竹油盐不进, 他现在早改口叫大舅兄了。 可看她的样子, 若他说得出口,薛竹怕会立刻眼神刀了他。 元韶已经见识过阿竹执拗性子,自己已经惹恼了她,挽回的过程注定艰辛,自己也没有料到某一天会甘之如饴。 他从未曾如此耐心做一件事, 心甘情愿低声下气。自己纳闷,为何不把诸多厉害的手段往她身上使, 可他但凡设想一下那个场景, 便舍不得,种种悲伤、痛苦都别出现在她身上才好,他要她甘心留在自己身边。 元韶尚且弱小时,对元氏宗族隐忍过, 被元家主母那个老妖妇看清过,他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来日翻脸, 恶意相向,可唯独薛竹不一样。 “处理完啊,应该和现在不一样吧。” 但她也不知道会如何。 薛竹给不了明确的答案,不想多理会身旁的青年,侧过头看向远处墙角的枝桠。 有变化就好, 身长玉立, 笑容纯良的青年看到了希望, 明明上一刻还忐忑在挽回, 眼下便已稳操胜券、成竹在胸。 等薛怀义战死陇平的事情了结,自然可以将过往的龃龉一笔勾销,元韶没有把郑英当回事,一个郑英,无关紧要的人,他不认为过了些年薛竹还记挂在心上。 ** 诵经祈佛开金莲乃一大祥瑞,高山长公主很满意薛竹的做法,没有堕了她长公主的名声,讨好了圣上。 今上好大喜功,就护国寺祈福功德圆满一大功绩,在皇宫设宴,群臣同乐,薛竹这个使得金莲绽放的功臣也受邀在列。 洛京的禁宫富丽堂皇,高大耸入天际的沉香,描龙飞凤,金翠玉饰,夜色下的宫殿灯火辉煌,当属历代最奢侈的皇宫。 大殿上歌姬舞女献艺,珍馐佳肴一碟碟传至案前,宗室臣子,男女列席而坐,沉醉在华丽而如梦似幻的盛宴。 皇帝坐上首,同群臣欢饮了几杯,便招薛氏女出列,龙颜大悦夸赞了一番她侍奉佛祖的诚心,并赐下百金。 太子已经喝得半醉,命苏慈上前对他说道:“未曾想怀仁的表妹生得这幅模样。” 怀仁是苏慈表字,太子甚为看中苏慈,也知道有个远方表妹来洛京投奔苏慈。 这还是太子头一回见到薛竹,娇艳秀美,清丽脱俗,极尽奢华的大殿也难掩其天姿国色,非但没掩盖姿色,简单的装束更显得她风姿出尘了。 “怀仁表妹先见了高山姑姑。” 太子复饮了一杯,如此佳人,近水楼台,也该是先收入麾下才是,怎会先入了高山长公主的眼。 太子撇了苏慈一眼,颇有些不满。 “表妹投了长公主的眼缘,长公主殿下赏识表妹,也是表妹的幸事。” 苏慈唇角苦笑,闪现过一丝无可奈何。 “也是,高山姑姑素来赏识美人。”太子放下酒盏,玩笑似的一说,气氛终于松了,不再追究苏慈的疏忽。 “怀仁,你表妹可许了人家?”太子起了兴致,婉转试探想把幕僚的表妹收入太子府,如花美眷谁人不爱,也可做筹码拉拢长公主。 太子好美色,他对阿竹起了意便很难善罢甘休,苏慈心里发苦,脚步微微颤动。苏慈仍想以妹是他未婚妻,已有婚约的借口来搪塞太子,一如对邹游所言。 可话到嘴边他迟疑了,薛竹并没有嫁给他的心思,当初他母亲作乱给他退了亲事,本就是他家对不起薛竹,而且对太子撒了谎覆水难收,他害怕薛竹不高兴。 苏慈像是回想了片刻,谨慎回禀太子道:“表妹幼时便订下了一门亲事,已有婚约在身。” 幼时之事难以考证,这样一来,阿竹进退皆宜了,端看她的意愿。 事到如今,苏慈已经下定决心,顺从薛竹的想法来,绝不会提前做了她的主。 即便那人是太子。 苏慈垂眸没有顺着太子的意思来,太子隐隐生出了怒火,怀仁今日怎么一点也不贴心。 正在他张口欲言之际,大殿上突然传来响亮的喝响。 “启禀父皇,儿臣无意中发现了一件大事,此事骇人听闻,不容有失,不敢擅自做主,特此禀告父皇。” 太子顾不得苏慈与美人,只见他的好弟弟雍王跪在大殿上,字正腔圆,以平生最大义凛然的作态禀告上首的皇帝。 好端端喜庆的宴会被雍王打断,皇帝已然在暴怒的边缘,重重放下了酒盏,眉宇青黑挤出一个字,“奏。” 皇帝倒要看看是多么事关重大,雍王如此没有眼色,打扰了他的美兴,皇帝已然记了雍王一笔。 可雍王接下来的话,让他顾不上什么吉利不吉利,宴会享乐了。 “儿臣启奏,丞相沈景与草原勾结,通敌叛国,实乃祸乱朝纲的国蠹禄贼,蒙蔽圣上,危害江山。” 字字铿锵有力,俨然正色。 “圣上面前,雍王岂敢胡言!” “老臣冤枉啊。” 雍王一话如惊雷乍响,满殿上的酒都醒了,战战兢兢跪俯身跪了一地,沈景更是脸已经涨得如同猪肝紫红,跪在地上连连喊冤。 御林军持刀团团将沈景围住,皇帝犀利的目光如鹰隼看向雍王和沈相。 雍王后背已经湿透,但是一言既出,他没有了后退的机会。 他沉下心列举了沈景条条罪状,沈景乃草原安插在朝堂的棋子,暗中为草原做事,坑害国朝利益,包括当年陷害陈致礼将军和边关将士,构陷忠臣,到给边关敌军提供便利,默许草原骚扰边境,以致我朝连年打败仗。除了陷害忠臣、勾结草原、给草原送财、妨碍我朝国政、图谋江山,种种罪名,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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