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是她从前的未婚夫,是得知她清白已失仍然坚定娶她的人,不管他从前再好,可上天注定他们缺了点缘分,就到此为止吧。 她如今的缘分,在昭昭。 抛开故人,薛竹满心满眼都是成昭。 可这一刻提起成昭,薛竹心中蒙上了一朵阴云,成昭,刘都头,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郑英不太清楚刘毅文和成昭的关系,薛竹比她清楚一点,刘毅文是安阳县衙门都头,他是成昭十分信任的下属,为成昭做事。可他和成昭的关系,绝不是从她来安阳县才开始的。 她与刘毅文并无瓜葛,反倒是与昭昭…… 怀疑刘毅文,就是怀疑昭昭。 按照郑英所思所想,薛竹应该把怀疑之人从刘毅文变为成昭才对。 “是不是两个人长得像?”或许郑英看见了一个长得像刘毅文的人? 阿竹猜测。 “怎么会,一模一样,就是同一个人。阿竹,你一定相信我,我所说字字句句是真的,没有诳你。”郑英还在担心薛竹不当一回事。 “嗯,我信你,阿英。” 薛竹忧心忡忡低下了头。 “我今日就问昭昭刘都头是怎么回事。”她出神搅着手指。 “好。” 郑英见她放在了心上,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这回哪个人敢有什么阴谋诡计,看她不剁了他爪子。 薛竹心中一整天存着事,直到成昭回来,告诉她明日启程离开安阳。 “昭昭又要走了啊。” “这回是剿匪吗?” “没错。” 薛竹撇了撇嘴,又是流匪,怎么有剿不完的流匪啊?昭昭没回家几天又要走了。 “我会很快回来的,别不开心。” 成昭发觉她今日有些呆,跟她说话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倒也不失可爱。 举目缓慢一寸寸在她脸上逡巡,心静如他,不带偏见,更无法否认阿竹玉貌花容,更难的是一派山野田间天成的娇憨纯真,顽石中长成的美玉,情愿用谎言矫饰哄骗,也看不得谁来破坏这份天成的灵气。 即便如他,也生生抑制满心的破坏欲。 破坏了,就不完美。 薛竹摇头,闭眼扑进成昭怀中,看不见任何东西。这是她最爱做的动作,以往无比安心的怀抱此刻竟然有些陌生。 薛竹埋了脸,不愿成昭看见她的神情。 她还在想刘毅文之事。 即便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待会儿直接问一问昭昭。可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她突然不愿意问。 拦下自己传给苏慈的消息,无非是为了让她死。可说不通,苏慈来不了,可昭昭来了啊。 难道他只是不想苏慈回云水村?这也太奇怪了。 所以,一定跟昭昭没有关系。 她不怀疑成昭了,不敢也不愿意怀疑成昭。 薛竹有种怪异的直觉,她害怕打碎现在拥有的一切。 阿竹不笨,但她愿意信任成昭。她重感情,甚至说,如今昭昭是她唯一的家人。 如果有一丝可能成了真,她该怎么办? 猜忌会毁了她纯粹的感情。 薛竹也不敢提这件事,告诉他是郑英所说的,那与背刺阿英何异? 阿英好心告诉她,她不能。 “阿竹,你怎么了?” 成昭对她的情绪很敏锐,即便是轻微的走神,他也细心询问。 “昭昭你不走好不好。” 薛竹紧紧环住眼前人,怎么都不放手。 “越来越娇气了。”她在不安。 知道是舍不得他,薛竹心中藏的事才没被成昭看出端倪。 她的挽留也让成昭略微诧异,阿竹向来体贴识大体,正事上十分讲分寸,以往再不舍,也从未开口挽留过,看来真的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成昭把她从怀中薅出来坐正,整理顺当凌乱的衣物,手指轻柔捏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温煦中隐藏强势的口吻说:“阿竹有心事了,我可以听一听吗。” “昭昭我好想你,还没分开就开始想了。” 阿竹爱极了成昭对她的关心包容,足以把她整个人填满,即便溺毙其中也心甘情愿。 成昭一顿,热烈的示爱打得他措手不及。 阿竹又趁机贴在他身上。 “等昭昭回来,安阳县太平了,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阿竹埋头吸取成昭身上的气息,任由淡淡幽远宁静的檀香包裹着她,想汲取更多来平息无名忐忑的心绪。 她还想做点更多的,来让自己安心。 如果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既像她也像昭昭,该多好啊。阿竹忽然盼着有一个孩子,把她和昭昭联系在一起。 阿竹看不见对方的脸,听见他胸膛传来几声震动,头顶的声调磁性悦耳。 “阿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想做母亲了?” 俏脸一垮,阿竹不服,昭昭怎能如此看人? 她也有脾气的,翻身做主来做点孩子不能做的事,让昭昭好好看她是不是孩子。
第9章 事从权宜,没等第二日,成昭乘着漆黑的天色快马加鞭赶去了军营。 家中又剩下薛竹一人,重复对他的等待。 而这回,多了个郑英陪她。 “阿竹,你问得如何?” 郑英满脸探寻推门来问,完全是看见成昭离开就闻着味儿忙不迭凑过来,马蹄扬起的灰尘还没落地呢,她真是煞费苦心。 郑英实打实在意刘毅文的目的,恨不得立马知道,成昭清楚刘毅文与否,阿竹问没问出点名堂? 阿英这般为她! 薛竹看在眼里,郑英越在意,薛竹越愧疚,她有负阿英所托,她根本就不敢问啊,辜负了一片好心。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证据说刘都头要对我不利。” 咽下不愿问成昭这个理由,薛竹愧疚得啪嗒流泪,没有哭出声,可美人垂泪,无声胜有声。 郑英以为薛竹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找不到刘毅文的马脚,担心到自个儿急了。 便出言安慰道:“你莫哭啊,这算什么大事,找不到就找不到,以后多多留心他就行了,还怕了他不成?” “嗯,我们以后多多留心。” 薛竹抱有期待,也打算自己先盘算一下刘毅文这个人,怎么也不能把成昭扯进来。 哭过后的姑娘神思倦怠,脸上尤带泪痕,她肤色雪白,衬得鼻尖快揉破了,可怜得很。 郑英纳闷了,阿竹像被什么妖怪吸食了精气。 她太娇了。 “早知道阿竹你这般小心翼翼,我早就来找你了。” 郑英嚷道。 在她眼中,薛竹一直是需要保护的对象,足以惊艳众人的小娘子,性情又好,招人喜欢又惹人怜爱。 郑英一直喜欢薛竹,在金沙村时就觉得这个妹妹特别。可后来家破人亡、郑英忙于讨生活,又考虑自己能力有限,空有一身蛮力,脑子笨,孤女一个,就没去多给薛竹添麻烦,也没赶上她最孤苦无依的阶段。 郑英哪知道后来出了那么多事,薛姑姑去了,薛竹一人孤立无援。若郑英早知道薛竹命中劫难众多,她就去镇压作乱的劫难了。 “阿英怎么能贬低自己,你那么好,我还偷偷过羡慕你呢。”听见郑英话里话外的意思,薛竹不同意了。 阿英是个极好的姑娘。 生机旺盛,活得肆意。 她能坚强振作,独自一人在枫林镇讨生活,保护好自身,也有勇气跋涉千里来到安阳县,虽然辛苦,从不求人。阿英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古道热肠,逃荒时尽所能保护弱小,薛竹甚至被她震撼。 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甚至说,城门口受惊后,薛竹还能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去管理福田院,有成昭的因素在,也有郑英给她的激励,阿英多勇敢啊,阿英能做到的事,她能不能努力做到呢? 薛竹需要成昭言语鼓励她,躲在他的羽翼下才会安心。而郑英不同,只要她光芒四射站在那儿,看到她,薛竹就有了勇气。 薛竹觉得,阿英是她的榜样,做一个像郑英的人多好啊,不像她自己,没什么用。 还只会招来灾祸。 薛竹一直把从前的是非记在心底。 或许村里人说得没错,金沙村早晚不出事,偏生她去的时候出事了,是她克的。还有云大哥,也是因为想保护她,才被人给打死的。 往事沉甸甸压在薛竹心头,她一直自责,所以村长大儿媳怪她,想把她沉塘,薛竹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或许她说得没错。 “不是你的错!” 郑英打断她的话。 阿竹是个好姑娘,郑英不允许她那么贬低自己。 “好了,阿竹。也不多看看自己身上的好处,你这般良善,美貌招人爱,做菜又做得好,如果我是个男人,一定先娶了你,省得便宜了成郎君。” 郑英细数薛竹的优点,夸张赞扬,把薛竹逗笑了。 薛竹渐渐开朗起来,忘了之前的不快。 阿英说得对,刘毅文现在不在安阳,索性放下纠结,先做自己的正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接受了一件事,理应当做好,尽善尽美,她应该对福田院多上点心。 薛竹整天往福田院跑,早出晚归,看过了福田院的孩子,和借居的孤寡妇人,听取了管事妈妈等一干人提的建议,说好将福田院的一些制度改了。 拔掉花草,把院中荒地开垦翻土,种上菜蔬,能给福田院省下一笔银子。 又请了匠人、工人来教无依无靠的他们上手学一门手艺,往后出去了也能谋生,挣一口饭吃。 比小石头现在做的辛苦活儿强。 不仅如此,郑英建议之下,还加了一项强身健体的武艺。 逃荒一路上的见闻,实打实让郑英明白一点,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尤其要把柔柔弱弱一推就倒的女孩儿拉来练武,郑英甚至琢磨着在福田院训练一批女卫,保家卫民,谁说女子不如男? 薛竹当然支持她。 郑英还把薛竹也拉过去练习,想让她更强大些,会一星半点武功,以后遇上什么事,也能先顶上,心里不慌。 薛竹不是累得满头大汗,就是身上起了红疹,似乎下一秒能撅过去,气喘吁吁。 郑英只好认命了,薛竹身娇体弱。 “阿竹你别练了吧,练不出什么名堂来,反而把身体练垮了。”她主动制止。 郑英不指望薛竹能自个儿顶天立地。 “反正以后我护着你。” 郑英越发激励,自己要更强大才是,那样才能守护薛竹,不让她落泪。 薛竹白日被满满当当的事务挤满,过得充实,想成昭的时间就少了。 可晚上一闲下来,就会想到成昭。 昭昭在做什么,何时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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