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周老丞相府上,一代战神老将沈国山,正在丢人现眼之中。 “沈老兄,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周永顺、陈禄章几人跨过门槛挡住光并排而来。 周永顺提了几壶酒,放在了沈国山面前。 “青花酒,那可是上等好酒。”沈国山道:“沈宁已是兵马大元帅,稍后给她带一杯回府。” 周永顺:“………” 陈禄章嘴角抽了抽,眼睛险些发黑。 他就知道,得知是沈国山邀请,今日这丞相府就不应当来。 “沈老将军。” 陈禄章很不服气地开口。 “沈宁作为兵马大元帅,禄章,你多加照拂。” “?” 陈禄章瞪大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厚颜无耻的沈国山。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沈国山如此的面目憎恶,哪还有什么战神之姿,生怕不知她女儿即将走马上任,还压陈禄章、周永顺一头似得。 “咳——” 周老丞相捋须,干咳了一声。 沈国山:“周老兄,你说沈宁这孩子,我也没认真教导,这小小年纪,怎么就是大元帅了?” 周老丞相:“。。。” 这一日的丞相府相聚,可谓是笑了沈国山,苦了旁人。 陈禄章头皮发麻,觉得沈国山没个德行。 周永顺两眼发黑,满脑子都是大元帅三个字。 而老丞相几次三番想要离席,都被沈国山给揪了回来,被迫看他春风得意,字里行间,一言一笑,俱是作为父亲的骄傲,嘴里也说个不停,让人头秃。 几杯酒下肚,沈国山愈发张狂。 陈禄章双手捂着耳朵,叫了一声。 他只怕再听下去整个人都要疯了。 “禄章,你怎么了?”沈国山关怀备至。 陈禄章起身,“内急, 行吗?” 沈国山笑得优雅慈祥,落在陈禄章的眼里却感到头皮发麻,一阵恶寒。 便见沈国山道:“不急。” 陈禄章:“???” 他算是领略到了一代战神的厉害。 人有三急,恐怕只有这老战神才会离谱荒唐反驳一声不急。 再说这事儿…… 也不是他说不急,就能不急的啊。 陈禄章表示很抓狂。 周永顺直接笑出了声。 老丞相以拳抵唇,干咳了几声。 第355章 红炉煮酒丞相府 众人望着口若悬河,三句便有两句是大元帅的沈国山,只觉得愈发讨厌了。 这个年,怕是会因这沈国山而变得异常坎坷。 内急之人不敢急。 只敢头皮发麻。 沈国山格外地热情。 冰天雪地上京城。 红炉煮酒丞相府。 四下里,俱都蔓延着烈酒浓郁的醇香。 沈国山喝了半晌,许是疲了,坐在桌前太师椅上,耷拉着脑袋,颇有几分宝刀已老的垂头丧气。 陈禄章翻了翻白眼,得意过头一把老骨头累了吧。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沈国山。 沈国山一动不动。 他把最后半杯酒饮掉,灰浊的眼睛发红老泪纵横,他自嘲又苦涩地笑望诸君,喟然长叹了一声方才道:“我家小宁,是个命苦之人。” 相府的诸君面面相觑,不知这沈国山闹得哪一出。 沈国山兴许喝高了,他步伐趔趄站起身,手里提着一坛酒。 他笑:“我女沈宁,一嫁顾景南,辛苦三年落了个过炭火,满城笑,我这战神有何用?” 坛中酒又猛喝了一口,白发苍苍两鬓上,一身杀敌的铁血气势只剩下父亲的惆怅。 他在宾客之中,孤寂如冬雪夜下山。 “二嫁大宗师,既有北疆之战事,又有段家环伺,我沈国山,当年能护天下人,而今连一个孩子,一座府邸都护不了。” “麒麟老矣满身暮气,不比当年千里奔袭列国色变了。” 沈国山摇着头,笑了笑,热泪盈眶,他把酒坛里剩下的酒水给一口喝了。 “沈国山啊沈国山。” 他将见底的酒坛砸在桌上,“你乃无用之人。” 要沈宁去步步为营算尽机关用血肉之躯博一条出路。 北疆战事他老无力。 一生奉献戎马疆场落下摧残晚年风发的病。 功高震主他守不了太平。 要自家一身傲骨的女儿宛若奸佞般左右逢源。 他红着眼睛笑,已无方才的神采奕奕。 当他疲惫下来,满是暮气。 而这一刻,相府李的诸位方才猛地反映了过来,沈国山已经不是当年的战神了。 战神也有老的一天,有提不动刀,有泥销骨的那一天。 陈禄章以往对沈国山多有诟病,这会儿却是摸了摸鼻子,深有感触,还有几分心疼。 当一个如青山般的人显露出了他柔软的一面。 过往恩怨似如云烟。 世人同情弱者,陈禄章也不例外,更何况同为将同为父亲。 陈禄章也不内急了,举杯敬向沈国山:“国山叔,你放心,此次前往北疆,我和永顺老弟会把沈宁照顾好的。” 周永顺点点头:“沈老兄,别担心,沈宁乃麒麟女,是有大福之人,而且这孩子能屈能伸,又聪明得很。更何况,此次北疆,非她一人,我们都在沈宁的身边呢。” 陈禄章再道:“国山叔,沈、陈两家过去如何暂且不提,精忠报国之人,战场上都只有一个目标,沈宁那孩子为了我们的颜面立下军令状,让我们在她麾下不至于丢脸,那我话就放到这里了,只要我陈禄章还活着,她沈宁就死不了,但凡有人想动她,就得踏着我陈禄章的尸骨过去。” “禄章啊,……” 沈国山感慨万千,激动地握住了陈禄章的手,那叫个欲言又止。 陈禄章眼神坚定恨不得当场发誓却被沈国山拦住。 相府的氛围莫名热血,众人的感情倒像是浣洗完的衣裳被拧干一般,越拧越紧了。 酒坛子喝完,众人醉得七歪八倒,俱都送回了各府。 临行前,陈禄章还瞪目威严,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 “国山叔,沈宁这孩子交给我,你放一万个心,你且在京都安心。” 陈禄章爽朗地大笑了两声。 沈国山趴在桌上,满身的酒气四溢。 等一个个人都被送走了。 相府只剩下两老头儿。 周老丞相用锥刀削着木头人偶,淡淡地看了眼沈国山,“行了,人都走了,别再装了。” 旁人隔肚皮看不出沈国山几斤几两的心思。 他和沈国山一文一武化敌为友,从对峙到知己这么些年还能看不出沈国山的用心良苦吗? 沈国山固然是真情流露,但也有几分算计在身上的。 沈宁立下军令状,是为了振奋士气,保全陈、周两家的颜面。 毕竟两人功勋傍身又是长辈,给一个晚辈作为副将不仅是屈才,还是丢脸。 但若这个晚辈抱以死志,作为她的副将,虽然还不是心甘情愿,但起码不会心生厌恶,更不会觉得丢脸。 人家军令状都立下了,副将还有什么地方要去怄气的呢? 但要真正的心悦诚服是不大可能。 沈国山今日喝酒,真情流露,昔日战神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不再于人后流下父亲伤心的眼泪,而是朝着陈禄章几个袒露心扉,那陈禄章和周永顺必然把沈宁当成自己的亲人,心态再度改变。 虽然还不至于甘愿臣服,但起码一家人不会有两家心思。 去往北疆也会倾力相助,既把沈宁当成元帅来尊敬,也会把她当成后生来爱护。 周老丞相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至于陈禄章和周永顺,当真完全不知情,毫无城府吗? 那当然是不的。 但哪怕知晓一二又能如何? 战神是大燕武将的北斗之尊。 沈国山都低头了。 哪怕有着算计,那他们也是甘愿接受的。 沈国山不再爬着,挺直脊背时揉了揉肩膀。 “小宁那点的聪明劲儿,像极了你。” 周老丞相喝了口茶,笑道:“这些日子里,小宁之谄媚朝野皆知,多加嘲讽,说你沈国山一身正骨和女儿截然不同,实际上,是‘虎父无犬女’。” 沈国山骄傲一笑,“沈宁这孩子,虽我——” 周老丞相见其还得意上了,嘴角一抽,颇为无语。 “周老,今朝堂之上,你主不战以慰生灵,怎么后面没声了?”沈国山问。 周老丞相苦笑,“老了,说不上话了。” 大燕左右两相国,方文宣正值壮年,又深得圣心,杀伐果断不似个文官,此消彼长之下,话语权自也不如当年,和沈国山是同步的惺惺相惜。 “国山啊,几十年前,你我在朝堂之上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各执一词针锋相对,而今,倒同是天涯沦落人。” “谁跟你天涯沦落人。” 沈国山甚是不服,默默地拉开了距离,“我女沈宁,兵马大元帅,你儿周秉,只知深闺绣花枕边风。” 沈国山哼哼两声,落在周老丞相的耳中便像是野猪在叫唤。 周老丞相的脸色直接黑沉了下去。 “行了,也不留下来让你嫉妒了,为了您老多活几年,我还是早些回府吧。” 沈国山生龙活虎地起身,走出了丞相府,神采飞扬如状元郎。 身后的老丞相看见这一幕,嘴角狂抽,雪白的胡须跟着抖动,饶是平日里温和沉着的人,这会儿都差点被沈国山气得破功险些怒海翻波。 庭院前,渐行渐远沈国山,行大开大合四方步,还哼着小曲儿。 周老丞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 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第356章 五谷杂粮灶台神 上京严冬,恰逢新年遇暖阳。 沈宁走出宫门,未曾看到大伯和父亲。 便见长兄沈惊风、二哥沈钰二嫂虞欣等嫡亲手足和堂兄沈从武、堂妹沈如玉等候多时。 “今日雪大霜寒重,你们怎么来了?” 沈宁问道。 “再大的雪和霜寒,也要一道回府。” 沈从武笑着说:“小宁,你是不知道,三叔又在家里闹脾气,把如玉气得头疼。” “三叔又怎么了?”沈宁问道。 而这个“又”字,极具灵性,让沈如玉没由来的脸色一红。 沈从武又爽朗地笑了几声才说:“还不是因为父亲和二叔一道上朝,把他留在家里了。而且,三叔听说你要远赴北疆之战,气得头疼。” 沈国海的原话是—— “沈宁固然讨厌,那也不能去这么远的地方吧?原来顾家虽然小门小户,但好歹也是在上京,真出了个事不至于身边没个人。北疆战场,这么大的事,岂是一个女儿家能够顶头的?再说了,这府上人做的清汤面,也没小宁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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