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莲心疼贺元,搀扶她坐下,淬了口外院骂道:“什么人也能进。” 她却不晓得,大明寺虽然不大,可这后山是特意为太皇太后做了清修之处,又有宫中侍卫把守,哪能随意进闲人。 何况,又是王良。 贺元是没明白,徐嬷嬷却摸清了门道,显然是有人放他进来。徐嬷嬷抿了抿唇,说:“郡主,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 这些时日,太皇太后见她冷得厉害,不让她天天请安。 贺元如今听得进徐嬷嬷的话,她虽不懂深意,只点头应了。 她转身要走,看见那热锅子起了片油腻。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一点儿时辰。再好的人也是。 太皇太后在森森佛像前跪坐念经,她是习惯如此,贺元也见惯了。 看贺元进来,太皇太后止住了数佛珠,她和蔼问道:“你可是见了王良。” 原,王良是先报于此处。 贺元面色愈加苍白,若泪欲滴,“这日子我是再过不下去。”太皇太后拍了拍她,劝道:“哀家早就想说,身为女子,纵然身份高贵,可是哪避得了夫婿纳妾。” 贺元不可置信看去,她的外祖母竟是第一次对她这番说话。 “你被明华宠得糊涂,她日子过不好倒连累你,元元你看后宫,就算坐上凤位,岂不也得纵容旁的女子夺取宠爱。”太皇太后说得语重心长。 贺元仿佛看见她那祖母的身影,一张一合“善妒”“大度”说个不停。 太皇太后见贺元没了兴致,眼神宁看那佛像也不瞥来,不禁下了重药:“你就是傻,为何要和离,那柳氏是个什么东西,那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你为她低什么头。” 贺元当即就要反驳,太皇太后却阻她,又说:“元元,你不是明华,咱们女子的眼下只是那四方后院,你有千百种法子收拾柳氏,你偏偏选了伤你自己。” 太皇太后目光深意,一句比一句急切,甚是逼问。 “你如今和离,名声又差,又仅仅只是个郡主,你能再嫁去哪。” 一侧的徐嬷嬷皱紧了眉头。 贺元嘟起嘴:“谁说我要再嫁,就算要,又怎会没人娶。”她听得耳朵生疼,只想外祖母别再说此话。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就算娶你,又几个能越了王良,他如今是有名的新贵,又长得好。元元你再嫁给不如他的人,你心会甘?” 贺元沉默,她思忖半刻,才说:“有的,有比他好的。”她说得模糊,不肯直说。 太皇太后却勾起了然一笑,转头想起般看着徐嬷嬷,道:“元元,你这个嬷嬷,那年还是从宁国侯进的宫,如今这么多年,哀家都老了你嬷嬷还得照顾你,哀家看着也心疼。你不若早些让她回去休养。” 徐嬷嬷当即跪下,泣道:“奴婢心甘情愿伺候郡主。” 太皇太后才悠悠叹了口气,“你是个忠心的。” 贺元却在发愣,待太皇太后赐了她好几本经书,让她看着玩,贺元才醒过神来。她翻了几页,看不明白。 惹得太皇太后又点她额头,笑道:“元元,你该晓些事。” 回去路上,徐嬷嬷屡次想开口又止了嘴。 作者有话说: 读者“水瓶白白”,灌溉营养液 上章忘了感谢白白啦,一直送营养液么么哒爱你 嘻嘻嘻还有两章,求收藏呀爱你们哦~~ 王良:大家好,想我吗? 王良:金都修罗场我先溜,886
第38章 38、有些怕 王良走后, 贺元的心情再未好过。一连几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身边人做事小心极了,生怕遭了厌。可谁想, 几个大丫鬟也难免迁怒。 就说贺元这些日子一直吃的药膳。自离了金都,贺元没哪一日不哭, 徐嬷嬷怕她伤了身子骨,见天药膳补着。 可贺元还是闹了起来, 嫌腻味, 不肯再吃。 五桃只得说:“这是徐嬷嬷嘱咐的。” 贺元将碗一摔,汁水溅了一地,她发气:“你主子是她还是我。” 丫鬟们当即跪下来,慌乱极了,不晓得贺元会怎么罚她们。要知道虽说是大丫鬟, 可贺元哪时将她们当作心腹过。 却也不怪贺元, 自那年她与阮三私情败露,与她一齐长大的丫鬟们通通被明华打杀后, 她才晓得奴婢就是奴婢。 贺元一扫,厌烦道:“让徐嬷嬷来, 我与她说。” 室内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药膳的气味越发扑鼻。 还是二莲大着胆子开口:“徐嬷嬷这几日身子不好,怕是不能。” 徐嬷嬷许是年纪真的大了, 反复生起了病。 都等着贺元发火,谁想。 “去后山转转, 屋子怪难闻。”贺元恹恹一扫,无精打采道。 这场风波, 倒是了了。 后山空旷, 时不时秋风刮来, 颇有几分刺骨寒意。 到一处小亭,几个粗使宫仆在里清扫闲聊,却是起兴。贺元这一行脚步声都未听见。 “是呢,再没这般俊的,那日可是在外亲眼瞧见”“这般的人物比之殿下也不差,难怪郡主要逼嫁!”“谁能想还是个痴情种,嗤,却不是对咱们郡主痴情。” 几个丫鬟齐齐变了脸色,还来不及呵斥,贺元已几步上前,抽了鞭就朝这几个粗使宫仆打去。好几声脆响,宫仆们又惊又怕,跪地直求饶。 三枣气得发抖,上前斥道:“哪来的嚼舌婢子,拖下去!”却是命令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 太监们自是利索的抓着宫仆往下拖,贺元却阻了,她声音凉得够透,“我还没打够呢。” 五桃立时面色更加难看,徐嬷嬷最是信她,千叮万嘱了别让贺元再惹了话引。她正开口:“郡主,这怕。”向来顺从贺元的二莲已打断道:“郡主的话没听见嘛。把这几个贱婢好好的抓着,让郡主打够!” 粗实宫仆自是哀哀戚戚哭个不停:“郡主,是奴婢嘴贱。”“郡主饶了奴婢吧。” 贺元听也不听,她一点儿表情也无,仿佛这些日子的气终于可以宣泄,使了力气鞭笞。 疼得几人叫唤,有一年纪还小,出于小富之家也算是娇养大的已然骂出声:“你这毒妇!” 太监自是急踹几脚,吐出好几口血来。贺元下手更重了。 “郡主,你要打死她们吗。” 一道男声响起,贺元执着鞭,回头看见了穆俞。这还是初见他后第二次见他,穆俞站在远处,双手合十。 他说:“郡主,你可是在孝。” 在孝两字如清音贯耳,贺元发直的眼这才清醒来,她收了鞭,不在意一挥手:“拖下去吧。” 她转眼看着穆俞,仿佛怪他打扰了她,连礼也不行。 穆俞神色平淡,也不怪她,轻声说:“你母亲才去多久,你要杀人,这不好。” 一听明华,贺元没了声。她恨道:“她们说我坏话,打死都算轻了。” 穆俞摇了摇头:“悠悠之口岂是如此就能阻得了?” 贺元当即冷笑:“谁让我是她们口中的毒妇弃妇。” 她现下竟也只教训得了她们,祸首王良她却只能看着他活,且活得更好。 他说:“郡主,你不是小孩,你得看远一点。”又说:“她们是奴婢,你打她们除了被传名声不佳,又有何用。” 这话却是明华好久前教过贺元,贺元只管随了性,哪里记得住。 穆俞虽是贺元的启蒙先生,又是表舅舅,可他们到底多年未见,早生隔阂。贺元只觉满心厌烦。 亭外起了细雨,两人往亭里进,丫鬟们跑去拿伞,亭子就剩他们两人。 贺元开口:“我自是没有宁国侯府看得远,好歹上圣母家,也能落败成这样。”却是出言不逊。 穆俞一听,竟笑了出来。这个当年宁国侯府最被看好的下一代已年近中年,笑带了褶。 “郡主,你总是这般为伤别人,先伤自己吗。你可别忘了,宁国侯府也是你娘的母家,与你可是再亲不得的关系。” 贺元更觉他笑得嘲讽,她哼一声,不再言语。 谁让宁国侯还未大难时,明华甚少让她与侯府来往。侯府里的姐姐妹妹更是一个赛一个人精,说起话来半分不自在。 “郡主你自幼身在四方宅里,看到的也是那么一丁点,自是晓不得宁国侯府一案来由。”穆俞顺手捡起一根枝丫,他随意蹲下画着无痕的画,他说:“郡主,你看这儿是皇家,这儿是世家,而这儿是天下百姓。” “世家太大了,谁能容得下。” 一场近乎灭门惨案,却是弟弟动了刀,姐姐留了人,这两姐弟一唱一和刚刚好,穆俞轻轻一笑。 贺元神色迷茫,她那番言论不过是为气穆俞搬出明华而已,谁想穆俞这般认真。 “你若是不懂这些,如何回金都报你的仇,傻侄女,你当你娘还在世吶。我教你可是为报你娘救我一命的恩情。”穆俞说着恩,话语却带着嘲讽。 贺元咬唇,强言道:“谁稀得你教,你们宁国侯的人都这般莫名其妙,冷心冷肺,你那亲姐姐如今活在阮七手下,却是再无人问过。” 包括她的亲儿子,阮三。 穆俞则凝了神:“她不过是有些疯癫,还在宫里好好被照顾,比起其他穆家人,再好不过。” 他们不问,不过是早已晓得,贺元也不禁觉得好笑,这哪里是被圈得如囚徒。 丫鬟拿了伞来,雨停了,穆俞一人独自走出。 · 又几日,徐嬷嬷却越发不好,转眼竟就要到了撒手人寰之地。 贺元不可置信,徐嬷嬷于她,是有过恨,更是如今唯一的依靠。纵然她曾不亲她,到此也落了泪。 如今的她已不能想身边没有徐嬷嬷的日子,哭着不停问:“我可怎么办。” 徐嬷嬷虚弱不堪,她伺候了一辈子明华,连她都想不到,明华的女儿会是如此。 竟成了这样一株依着人攀附才能存活的菟丝花。 而哭得我见犹怜的贺元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没了明华,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这是稍不甚,就要落入权贵掌心中的玩宠。 可徐嬷嬷她有什么办法,她要死了,她伴了明华一辈子。她应了她那么多事,可人怎能毫无私心。 徐嬷嬷看得越来越不清楚,她却是满眼怜悯,她不能开口说甚,最终只是劝了声贺元:“郡主,您听话,别进宫。” 贺元急急点头。 徐嬷嬷叹口气。还是道:“太皇太后让您去,也别去。” 贺元虽是不懂为何,到底应了。 在徐嬷嬷闭眼前,她都还在嘱咐贺元:“您记着,这不是从前!” 你已经再无人可靠,徐嬷嬷说不出口。 就这么走了。 太皇太后晓得后,摸着佛转念好几句感慨:“她是个忠心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挑了她进宫。”见贺元一脸忧思,又拍她几下,安慰道:“好元元,她徐家至今还有人跟着三儿去了南城,哀家会嘱托好好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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