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好会儿,才慢慢自嘲:“某无身家背景,纵然身怀惊天证据,可牵扯众多世家,某如何去。” 贺元看他一眼,却想到了韩方。“你如此千里迢迢,却忘了主考官韩方。” 赵丛枝撇嘴不屑,“那个韩方,当年可是包庇过贺氏,何苦他可是出自世家旁支,哪是什么清白人士。没得早与他们勾结。” 贺元听着生气,又觉得好笑,韩方这人正直的古怪,活得连寒门都不如,在旁人眼中却是这般印象。 “还有,还有宁冬。” 贺元哑着嗓道,她朝事知道的少,宁冬她忘不了,那是王良的上峰,是王良不惜陷害自己也要讨好的人。 赵丛枝眸色暗了下来,“宁大人,正是此案主谋之一。” 他不禁喃喃,“宁大人寒门出身,被上圣亲手扶持,今上更是以他为寒门立足之根。这些年他更屡屡遭迫害打压,可如今和他们也搅和在了一起。” 贺元连看赵丛枝好几眼,不禁笑出了声,“你是疯了不成,你知道他是谁,他可是王良的上峰,王良这一步步攀爬,哪少了与他牵扯,你却要告他。” 赵丛枝捂着脸,“王大人不会的。” 贺元失笑,她说:“你就这么信他,你难道不知他是如何有今日地位。” 赵丛枝不说话了。 江面,夕阳正落,红彤彤一块,闪得人眼疼。 “回家也得是衣锦还乡。”赵丛枝说。 贺元语含不屑,“你们啊,为了能到手的权名利禄,什么都敢做。” 赵丛枝抖了抖发皱的侍卫袍,“男儿当如是。” 岸边越来越近,贺元开口,她的嗓子一直都带着莫名的娇,比之当地女子还要婉转一些,“赵丛枝,你可别忘了,你的王大人可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声“狼心狗肺”险些让赵丛枝眼红脖子粗,他最终也只得按捺了情绪,“我信他。” 夕阳沉了下去,靠了岸,赵丛枝就要告别。 贺元随手送他几个侍卫,赵丛枝跪在地上哽咽道:“谢夫人。” 左右无人,贺元终于开口,“赵丛枝,你别装傻,你不知我是谁?” 赵丛枝身形一顿,他缓缓抬起头,颤着唇。 贺元不耐道:“你当我傻,你这般一五一十将隐秘告知我。” 赵丛枝才轻声道:“某,某是王大人的师弟。” 贺元恍然大悟,她一脚踢去,正是他未好的伤口,她冷笑:“哦,原是这般,我竟救了这么个玩意儿。” 同出柳氏之父门下。 赵丛枝不闪躲,他白着脸,“某他日定会报郡主之恩。” 贺元不理睬他。 他要出了舱门,贺元才开口,“柳氏生了个什么。” 赵丛枝哑着嗓,“男孩,如今也快一岁。” 贺元缓缓开口,“侍卫你就别带了,死,就死了。” 赵丛枝点头就走。 贺元一甩袖,就往舱内回。 她一进,舱内就走来一个短腿小人,穿了一身素服。 他也不要乳母抱,自个儿慢吞吞的走,一看贺元,那双带了小勾的眼满是期盼,他奶声奶气道:“元姑姑。” 张开手让贺元抱。 贺元的眸子不带一点温情,她避开阮嘉,往里走。 阮嘉的手缓缓垂了下来,一双眼发着红。 乳母一把抱起他,“嘉儿不是要看水吗。” 阮嘉靠着乳母,点了点头。 五桃早早打来水,帮贺元小心翼翼擦拭着,轻道:“嘉儿很想您。” 如今的阮嘉身份再尴尬不过,丫鬟们也只得乳名叫开。 水温凉,贺元晃了晃,渐起小波,“我不想看见他。” 晚间,起了大风,大船也被打得微晃。 阮嘉哭啼不止,吵得要贺元陪,他素来乖巧,对乳母难得踢打,硬跑着来贺元的舱房。 贺元被丫鬟披好外衫,她立在那沉默看着阮嘉。 阮嘉扑抱着她的腿,“元姑姑,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哭得大声,丫鬟们看得都不忍心。 贺元才终于伸出手,被阮嘉死死的拽住。 丫鬟给阮嘉清理好,才退下,阮嘉钻进贺元的被褥里,不肯出来。 贺元坐在榻边,她神色恍惚,终于开口:“你还小,我不想与你说这些。” 阮嘉的头慢慢探了出来。 贺元轻轻拂过他的头,他的脸颊,“阮嘉,你知道他死了吧。” 阮嘉的眼睛又冒出了眼泪,他呜咽着:“我知道。” 他不过五岁,天生早慧。 贺元看着他,又像透过他,看去了阮三。 “你看,你已经长得不像我了。”贺元说。 阮嘉浑身颤抖,他惶恐的看着贺元,“我最像元姑姑。” 贺元的手停在他的浅涡,“阮嘉,睡吧” 江风越刮越猛,阮嘉紧紧搂着贺元,一声一声叫,“元姑姑,元姑姑。” 贺元眼眶渐渐发了红。 这艘船,继续往南城而去。 作者有话说: 啊啊真的爆哭,这一章断更这么久,嘤嘤真的比心现在还在等这文的小天使们了。 明天有更新嘤嘤。 爱你们。 墨扔了1个地雷 读者“甘地的瘦排骨”,灌溉营养液 读者“萌二”,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57章 57、不怕吗 大风一连刮了几日, 连太阳都被乌云卷住,暗沉沉。 天公不作美,阮嘉却得意。 他仗着年小胆怯, 再不肯回自己舱去。 晃着短腿,一步不离跟着贺元。贺元却是冷冰冰, 不肯抱他。 他这般可怜可爱,船里的人看得心软。 墩子上的乳母揉了揉不带褶的衣裙, 终于忍不住开口:“嘉儿他最是听话, 还请几位姐姐帮忙说些好话。” 几个大丫鬟立在一旁,眉眼未动。 乳母难堪起来,只得连叹,“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嫡母又。” 也只得靠了贺元, 偏偏贺元待他, 毫无往昔疼爱。 莫说乳母不解,大丫鬟们也一头雾水, 谁不知晓贺元欢喜阮嘉,如今竟换了人似的。 乳母的话声戛然而止。 贺元午睡醒了, 她从里走来, 阮嘉跟在她后。 乳母忙与丫鬟们跪下行礼,她微颤起, 这番话怕是早被听了清楚。 贺元没理她。 还是阮嘉奶声道:“乳母,元姑姑对我好。” 乳母涨红了脸。 贺元才略略一扫, 阮嘉虽小,对乳母却不亲, 他的乳母换的频繁, 为了甚, 贺元知晓。 阮三这是从她这儿吸取教训,就算从小奶大又如何。 不过是,徒添讽刺。 五桃才半抬起头,缓声道:“郡主,侍官让奴婢禀您,这几日一直有船跟着咱们,还请郡主小心。” 贺元往外走,一出舱,风刮了来,撩在眼上。 她微闭着眼摆弄着青丝,阮嘉又一手拽了她。 贺元一楞,她就看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贺元终是没甩开。 江面辽阔,往来不少船只,贺元看了会儿,这些船只灰扑扑的,没看出不妥,她更没当回事。 毕竟,船上的侍卫,是阮玉亲自挑选。 阮玉那时,是失落更是失望,“你就只会报复我吗。” 阮嘉仰着头,“元姑姑,我能钓鱼吗。” 天气好时,江面不少打鱼人垂钓客,阮嘉看得好奇。 贺元微怔,“这么大风。” 她轻轻拽开阮嘉的手,“钓吧,满是汗。溏淉篜里” 阮嘉别别扭扭的将手往身上蹭了又蹭。 钓具被拿来时,侍官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巡逻的侍卫悄然加多。 贺元很少垂钓,她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就如她要去南城,阮玉不肯。 阮玉说:“你当我是笑话吗。” 贺元不耐与他多讲,她嘲讽他,“你还是应我,如今我什么都不怕。” 前几月的柔情通通又化作了空,他们比之最初好上还不如。 她耐不住他应她,就要自个儿走,最终,阮七只得妥协。 “表姐,我应了,你满意吗。” 贺元不会满意,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期盼。 鱼竿几次空悬,贺元不耐,就要丢开。阮嘉看得眼热,他这般大的人,怎会让他垂钓,不过是看贺元摆弄。 他嘟囔:“元姑姑,再等等吧,总会上钩的。” 变故是这时起的,外头风大,突然卷起了江浪。 临近的小船往船舱甩上了钩子。 要不是侍卫们围来,贺元险些就挨着,她白了脸,一把抓着阮嘉被侍卫护着往舱内走。 阮嘉被吓住,却强忍住哭意,“元姑姑,我不怕。” 舱外打斗声响,舱内丫鬟们焦急起来。 二莲急道:“哪来的贼人,这般大胆。” 她不禁抱怨道:“你们这些侍卫怎能连船也护不住。” 舱内的侍卫不理他,死死盯着外。 舱内并非全然安全,有贼人欲破门而进,被舱门前的侍卫一剑捅了对穿,他顾不得吓住女眷。 血腥气愈来愈重,贺元脸色难看要命。 还是五桃给她递来热茶,又挡住贺元,轻微怪道:“郡主不该一意孤行。” 纵然不是第一次愈见行刺,贺元依旧心难安,她接过热茶,狠声道:“他说了护我周全,就这般周全吗。” 茶到底没饮下,贺元忍不住递给乳母怀里的阮嘉,“喝吧。” 阮嘉正费力的向往外看,乳母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他也听话,两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饮着。 外间风止,这场波乱也停了。 对阮嘉来说,不过饮了几盏热茶的时辰,他对外转溜着眼睛,却是好奇极了。 贼人除了逃走,死伤惨重,侍卫们游刃有余,还捉了活口来。 贺元隔着屏风听他们审讯。 侍官不表功,手脚麻利,绑了活口,松掉他下巴,不让自尽。 这贼人却不是死士,只知撞上了硬骨头,连声哀求,说是收钱来追杀赵丛枝。 赵丛枝的尸体寻不到,下死手的手自是不会放心。何况一打听,不少人都看见贺元的船救了人。 贺元一行隐秘,被当做镖行护送的富商妇。 赵丛枝一下船,船上的人自是不能饶过。 贺元听得楞,不禁又问了一遍,“你是说,姓贺?” 贼人嚎哭哀求,“小人诓您这个作何。” 到了晚间,贺元才想通,这赵丛枝所说的世家勾结,其中必是还有贺家,却是欺瞒她,只道一半。 这些读书人,为了功名利禄,装傻卖痴什么都肯。 贺元不禁羞恼起,欲砸了周遭摆饰。 才想起榻里早早趴在角落的阮嘉,她才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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