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的眼泪早已浮了出来,她终是忍不住,进了牢。 阮三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他痛苦极了,面上的五官都扭曲开,“元元,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死了,让我去皇陵,我想和父皇一起,我不怪他了,是我,是我咎由自取。” 贺元“哇”地哭了出来。 阮三许久未修剪的指甲抓开贺元的手腕,“元元,我记得我们一起尿床,一起换牙,一起放纸鸢,一起上学。” 贺元的哭声更大了。 那时,谁不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他总是偷了摸了要和她一起睡觉,她掉个牙他也要与他一起。她不会作诗文他更不会。 瑞德帝看着他们笑,摸了阮三的头,又抱起贺元,“你们呀,又惹祸。” 穆太妃捂着嘴,“两个混世魔王。” 可现在,他不停挣扎着,叫嚷着。 终究声音越来越小,“元元,我不能陪你了,你别,别忘了我。” 他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喷涌在贺元的衣襟,他哭着说:“我忘了你那么恨我,你怎么会忘记我。” 挣扎渐渐小了,阮三的眼无力的闭着。 贺元终于忍不住哭嚎着。 “阮三你别死,我不想你死。”这句话她却说不出口,只得化作哭声。 怀里的阮三,终究成了一具尸身。 乐安才走近,她轻讽道:“真是郎情妾意,他要死时,也没见你求过情。” 贺元缓慢转脸看她,“乐安,你因他掉了孩子,可我因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哽咽着。 她明明恨他入骨,可她却无法亲眼见他去死。 这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阮三,一起长大的阮三啊。 乐安怔住,良久,她才说:“阮三葬不了皇陵。” 面前的墓室是早就备好,瑞德帝连身后事都为阮三想得周全。 阮嘉跪在那,定定看着棺木。 贺元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 我知道,他去不了皇陵,他不是三殿下,他是罪人。 作者有话说: 阮三的戏份彻底结束。 对啦,本文完结后的新坑《柳初》求小天使们收藏呀!还有作者收藏哈哈哈,喜欢我的小天使也收一下呀!非常感谢啦。 萌二扔了1个地雷 读者“崔眉”,灌溉营养液 读者“俚”,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59章 59、三合一 阮三下葬潦草, 法事却不敷衍。 一连十日,佛声袅袅。 阮嘉哭得凄惨,贺元也未好哪儿去。 侍官冷眼看着, 生怕这祖宗就要在南城住上个一月半月,再不好和阮玉交代。 到了第三日, 贺元就急着要往金都回,为的不过是明华忌日快到了。 她得去修县。 回程是陆路, 急马奔腾, 所到处,尘土飞扬。 比水路辛苦太多。 精贵惯了的贺元头次住了客栈,尽管是仔仔细细找的客栈上房,她也住不来。 贺元一委屈,就要使性, “那榻哪能睡觉, 今日我是定不住这儿的。” 周边小城,人烟都甚少, 她这闹连五桃都没法子。 何况侍卫们赶路几日,早就安歇。 连屋内的阮嘉都老老实实的上了榻。 五桃只得说:“郡主, 等去了鹿城。” 贺元脸色一变, 她从椅上站起,“这也要经过鹿城。” 五桃叹口气, “鹿城是必经之路。” 贺元微嘟了唇,满是不情愿。 阮嘉探出半个脑袋, 闪着眼,“鹿城有鹿吗。” 贺元摇了摇头, “不晓得, 就晓得有豺狼野狈。” 阮嘉被吓住, 缩回了被褥里。 五桃轻笑,劝道:“您担忧什么,是他该怕您。” 贺元声音放轻,“见了让人恶心。” 她朝榻边走去,虽是换的自带的被褥,可贺元还是不自在。 见阮嘉乖巧缩在一团,五桃忙说:“嘉儿都愿睡了。” “他小孩子,哪晓得什么。” 谁想阮嘉睁开眼,“睡着了就能见父王,元姑姑也快些睡吧。” 他说着天真的话。 贺元和五桃沉默了。 不过也好,贺元再没得心去嫌弃,乖乖听了阮嘉的话。 五桃才放心而去。 客栈榻小,阮嘉紧紧靠着贺元,惹她一生汗。她一个最怕热的人,却为了阮嘉妥协。 自亲眼见了阮三棺木,阮嘉情绪并不稳定。 这几日白日,明明马车里和丫鬟们玩耍得开心,突然就会掉起泪。 问他怎么了也说不清。 就如此刻,贺元才勉强入睡,早已睡着的阮嘉突然低声呜咽开。 贺元一睁眼,就伸手抚他的额,她已有些经验。 阮嘉是清醒的,他抱着贺元,“姑姑,我们都会死吗。” 贺元“恩”了一声。 阮嘉追问她,“您怕死吗。” 他眼神清明,一派懵懂。 贺元摸着他的头,她说:“怕的。” 六月事发,贺元是想死的。这是她头一回觉得生不如死,活着有什么趣味。 从前不过以为,这将是个晚到的孩子。 原来,是从不会来。 阮玉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还委屈,“你要我如何与你讲。你和我好上,可不有一半为了怀个孩子。” 他站在殿内,情绪低落,“还有一半,为了我是皇帝,这个身份。” 贺元置若罔闻,她晃着剪子,将前些日的窄袖长裙绞碎开。 阮玉瞧见,心疼极了,又不敢多说,只得走来转去,往裙子那不知看了多少眼。 窄袖裙成了碎布,贺元发着怔,剪子不由自主对准了自己喉咙。 阮玉的脚步停下,他急忙靠近她,“表姐,你爱绞衣服就绞,我的龙袍也让你绞着玩。” 贺元神色恍惚,“这般活着,还不如死了。” 阮玉带了气,“阮三还好好在牢里,你不去折磨他却要折腾自己。” 他又怕激怒她,放缓了音,“谁会想死,就连我父皇,长年累月病重,也不愿就此撒手,迫着太医还想再活。”他边说,边不动声色伸了手,离剪子越来越近。 贺元反应过来,剪子抵住了喉咙。剪子尖冰凉,正如贺元的心。 她厌倦道:“走开,看着你,我就更想死。” 阮玉慢腾腾收回手,恐吓道,“这死法可不好看,一剪子下去,血涌出大半,脑袋一晃一晃,也是可惜表姐美貌。” 贺元刹那就丢开了剪子,她红着眼往里走,找来布帛,要去悬了横梁。 阮玉不紧不慢跟着她,冷不丁开口:“冷宫倒是不少这般死法,舌头都放不回去。” 布帛被甩了阮玉一脸。 贺元哭骂阮玉,说他就晓得吓唬她。 阮玉一伸手就把她抱起来,念叨着几十来种死法,听得贺元浑身冷汗。 “我想死的好看些。” 贺元说着就像闹着玩般。 阮玉回答正经,“那没有。” 怀里的贺元神色恹恹,“阮玉,你也别吓我,我要死就真的死了。” 阮玉却笑,“表姐,你不敢,你是最怕死的。” 贺元脸上显了嘲讽,“你小看我。” 阮玉只是搂紧了她。 她娇滴滴的长大,被宠坏了二十来年,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狠下心去寻死。 阮玉又一遍重复,“表姐,我不喜欢孩子。” 贺元发着怔,半晌才说:“你给我毒酒。” 阮玉轻哼一声,“我才不,毒酒也疼着。” 贺元强辩道:“我不怕疼。” 阮玉不理她。 最终,毒酒也不是贺元饮下,而是阮三。 他五脏六腑都疼绞一起,七窍流血。 贺元想着都疼。 哭闹后,阮嘉在贺元怀里睡着了,贺元起了一身汗,再也不得入睡。 这般日子持续好几日,贺元也只得在马车里浅眠,眼下都起了青黑。 一到鹿城,这几个城池中最繁华之处,日子才好起来。 马车里,阮嘉扯着贺元的窄袖,“元姑姑,狼狈会出现吗。” 贺元正看着窗外之景,听此笑了,转身捏他的鼻子,“不晓得呢。” 鹿城比吴余大了许多,风气却没得吴余开放,看着三枣递来的幕笠,贺元不满叹了口气,“闷死了。” 二莲嘻嘻笑,给贺元解释,“世家多出自鹿城,未出仕的本家人都在此,礼教严着呢。” 贺元就想到了吴丛枝,不禁脱口一句,“羊入虎口。” 几个丫鬟没明白,最不明白的阮嘉起头“咯咯”笑,她们也随了笑。 马车停在鹿城耳目早备好客栈,是鹿城里名气极大的,为了贺元的到来,早里里外外收整一番,停业几日。 这般动作,令贺元一行从进城就引得鹿城内世家几番关注。 颇为苦恼的是,探测不得何方人物。 唯一心知肚明的,不过是鹿城如今的地方官,与世家早暗中交手数次的王良罢了。 赵丛枝正整理着卷务,见王良看来,他颇为局促的开口:“大人,这是。” 王良眉目舒展开,如轻风袭过,“丛枝,你的救命恩人到了,还不带我去谢谢。” 客栈,偌大的大堂只留下贺元阮嘉与大丫鬟,除了侍官与几个贴身侍卫抱刀站在角落,其余都去了后院。 就连客栈上菜的小二也被侍官给代了。 出行这么多日,贺元的模样多少侍卫都不清楚,也不敢知晓。 大堂的门早被锁上。 贺元一扫周遭,倒是想起金都的酒楼来,想起古板不知变通的韩安。 酒兴一起,要了果酒。 掌柜的让送来的是桑葚酒,倒入酒杯红的透亮,一抿心间都甜化了。 阮嘉看得眼馋,也要喝。 贺元不给,拿着酒杯往上一晃一晃,逗他玩耍。 阮嘉眼睛鼻子都皱在一块儿,委屈道:“姑姑坏。” 贺元笑开,她好久未笑,一笑阮嘉都看愣了。 王良就是此时来的。 他带着赵丛枝从后门而进,侍卫阻止不了,他是地方命官,更是那位贵人的,曾经夫君。 王良站在远处,看见贺元与孩子嬉戏打闹。 贺元和孩子。 这是他想过好几年的一幕,他每每一想,心里就像撒开了一罐的蜜,又甜又腻,让他半分都舍不得她。 侍官往前一迈,挡住了王良的视线。 赵丛枝才如梦初醒,猛咳几声。 贺元转脸看来,她笑意渐渐凝住。 “嘉儿,你看,这就是狼狈。” 阮嘉睁着眼转去,他的梨涡一显,失望道:“是人呀。” 王良来时换了常服,广袖长袍,看起来颇有几番出尘脱俗的仙气,不似那韩方,常年布衣着身,寒酸不说,还要被赵丛枝骂为世家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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