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瑶正是心中烦闷,寻思着光天化日之下应当不会出事,便答应了。 为安全着想,这次卫姝瑶没有拒绝父亲安排的护卫,除了平安、阿福,还多带了四个。 陆青婉带着卫姝瑶到了京北的桂月山庄。 顾名思义,桂月山庄内栽种了许多木樨树。正值入秋时分,山庄桂香浓郁,许多世家公子都会来此地游玩。 见英国公千金和陆太傅之女莅临,山庄管事忙不迭上来迎接。 陆青婉领着卫姝瑶一路慢行,见山庄里已经布置了许多游园赏玩的小玩意。 不断有世家公子上前来搭讪,卫姝瑶倍感烦扰,拖着陆青婉走得极快。 “这处山庄是宁康伯府的家业。”陆青婉悄悄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你不是烦闷定亲之事,不想盲婚哑嫁么?” “我打听过了,今日这里要办赏月宴,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都会出席,届时你留意留意,若是看中了哪个,只管回去给国公爷说便是。” 卫姝瑶眉心直跳,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可得得多谢你,真是个馊主意。” 陆青婉却笑嘻嘻地拉住她,“好嘛,即便你不想,就当出来散散心也好。” 许是这段时日心里堆积了太多烦杂心绪,卫姝瑶跟着陆青婉一边走一边玩,渐渐松弛不少。 一路上不断有人频献殷勤,卫姝瑶碍于礼节,只得敷衍笑笑。 “听得卫七姑娘箭法出众,不知投壶玩得如何?”有人提议。 卫姝瑶本不想理会,但陆青婉已经走到了投壶处,伸手拿了三支箭递给她。卫姝瑶骑虎难下,犹豫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投壶。 她屏息凝神,玉腕高抬,一箭掷出正中贯耳。紧接着又投掷了两箭,竟是连中贯耳。 登时喝彩声起,围观的世家公子抚掌纷纷叫好。 陆青婉大笑上来抱住卫姝瑶,夸赞不已。 卫姝瑶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瞬将近来的烦闷皆抛之脑后,眉眼笑意浅浅,艳若秩丽娇花。 山庄里的喝彩声随风递到了后山的密林之中。 谢明身子斜倚,坐在横探出来的粗壮树枝上,曲起单腿,指尖慢慢点着膝盖。 他目光落在山下众星捧月的卫姝瑶身上。 暮色正浓,一袭嫣红衣衫的小姑娘立在庭院中,与绚丽晚霞融成一片,成了他视野里最夺目的色彩。 谢明翊指腹摩挲着剑柄,唇角微压,素来平静的面容难得现出几分不快。 “啧,未免太过惹人瞩目。” 他眉梢微扬,从树干上跳下来,悄无声息钻进了密林,顺着小径往山庄行去。 暮色将至,两个小姑娘玩了大半日也玩累了。 二人坐在亭子里数着一整日下来的收获。 “等等,把那个剑穗给我。”卫姝瑶瞧见陆青婉伸手要取一条金线剑穗,忙抬手阻拦了下。 陆青婉诧异道:“你又不练剑,要这个作甚,我拿去送给萧五哥。” “哼,这可是我赢得的。”卫姝瑶吐了吐舌头,把剑穗夺了回来。 陆青婉更是疑惑,卫姝瑶拿这个定然是送人,可她兄长早就有剑穗,还能给谁? “你要送给谁?”陆青婉联想到那个“奕”字,眯起眼促狭追问:“是给那个什么奕吧?” 卫姝瑶呆愣住,攥着剑穗的手不自觉收拢了些。 她方才只是见这剑穗做工极好,莫名觉得搭配玄色暗纹的檀木剑鞘定然合适。可再想想,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用那样的剑鞘。 “瑶瑶?” 见卫姝瑶不回话,陆青婉笑得更是意味深长,“我猜猜,那人是不是姓沈啊?” 卫姝瑶立即咳了两声,将剑穗丢给一侧的平安,镇定自若应道:“我送给平安的,不成么?” 一旁的平安愣愣捧着剑穗,心想自己的剑鞘上次已经坏掉了,且主子嫌弃过他用剑穗后,他再也没挂过剑穗,主子这是又转了性子了? 不等陆青婉再调侃,卫姝瑶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却见有人上来请陆青婉,低语了几句。 陆青婉听了,面露喜色,转身对卫姝瑶道:“走走走,听闻赏月宴的前头大戏要开始了。” 卫姝瑶望了望天色,犹豫道:“可是天快黑了,得回府了。” “就在山庄后院,咱们只过去瞧一瞧嘛。” 陆青婉不由分说拉着卫姝瑶往里走,跟着几位世家公子哥朝后院行去。 等到了山庄后院,卫姝瑶才发现,校场被改造成了斗兽场,诸多权贵子弟已经入座,正翘首以盼盯着场内。 卫姝瑶眉心紧蹙,当即就要拉着陆青婉的手往回走。 就在这时,她听见场内响起一阵高呼声,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 偌大的校场内,挡板边缘现出一个渐渐清晰的颀长身影。 少年手攥匕首,缓步入场,玄色身影映着白幔,不疾不徐朝着场地中央走去。 卫姝瑶眼皮子猛然一跳,全身登时僵住。 沈奕?他怎会在此? 他怎么会被当成奴隶丢进了斗兽场? 不等卫姝瑶反应过来,她看见场地中央铁笼里的野狼弓起了背,利爪挠地,正冲着那一身玄裳的少年龇牙咧嘴。 此时斗兽场里的喧嚣已经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敛气,看向蓄势待发的野狼即将冲破牢笼。 卫姝瑶瞳孔一缩,胸腔里顿生窒息。 她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果断转身,一把推开陆青婉,疾步朝场内奔去。 场内。 谢明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短刃,将刀柄反复旋转于掌心。 他今日奉沈兴良之命来桂月山庄调查宁康伯,为行事方便索性扮作了哑巴,孰料被管事的拖进了斗兽场。 他懒得开口解释,将计就计入了后院校场,预备事后取得管事信任再做进一步打算。 眼看那饿狼极速逼近,谢明翊眸光隐露杀意,全身绷紧如弓弦,掌心短刃迅疾出手。 却在这时,他听得场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子厉喝声。 “他,我要了——!” 与此同时,温热鲜血从狼颈上喷溅而出,在他脸上缓慢淌落。 他慢慢抬起头,看见视野里最绚丽的那抹色彩,如西沉的金乌朝他坠落。 谢明翊喉结滑动,倏然觉得心跳得极快。 谢一:其实是老婆先追我的(一本正经) 晚上还有一更哦
第119章 番外:少年游5(修) 卫姝瑶知道这地方是宁康伯的地盘,也不便强硬要人,只得急匆匆跑去管事跟前,说自己看中了场内的这人,想将他收为己用。 “这,小人不便做主,所有奴仆的去向都得过问老爷才行。”管事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生怕卫姝瑶发现这人是被他临时捉来的。 管事的心中埋怨,今日也是他倒霉,他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身形壮实的奴隶,摩拳擦掌准备了许久,想博得个开门红,孰知那个奴隶突然暴毙了。其余人等瞧着瘦骨嶙峋,绝不是这匹饿了七八日的狼王对手,他实在寻不到更合适的奴隶,才勉为其难从护院里临捉了个人。 上场的少年虽是个哑巴,可管事的有些眼力,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虽不知武艺如何,但总比直接上去送死得好。 若是上场就被饿狼咬死了,那可就扫了公子哥们的兴头了。 卫姝瑶怒气冲冲,正要搬出英国公千金该有的架子,逼管事的放人。 不等她再多言,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既然卫七姑娘想要人,便送与她罢。” 闻声,卫姝瑶抬眼望去,就见宁康伯从贵宾席位中站起身来,缓步走来。 宁康伯年近四十,虽已有了十个孩子,却仍是不改俊逸容颜。今日他身着一袭褚色衣袍,额束玉带,墨发高束,锦衣华服之下,愈显君子姿态,端的是风流倜傥。 旁边的的纷纷侧目,竟不知宁康伯居然亲自来了桂月山庄,连忙纷纷行礼。 他父亲与瑞王同出一脉,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宁康伯虽无滔天权势,却也深得当今圣上恩宠,又喜好结交各路权贵,与朝中诸位大臣走动频繁,宰辅徐瞻也与他素来交好。 因此,京中权贵无人不给他几分薄面,便是英国公府也得避其锋芒。 卫姝瑶匆忙行了个礼,心中却是诧异。 九姑娘才去世不久,宁康伯竟然还有心思来赏玩游乐?他先前上朝时痛哭流涕,悲痛不已,总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卫姝瑶暗自攥着衣摆,将自己想要谢明翊之事又说了一遍。 宁康伯笑意浅浅,挥手道:“去,将人带出来,送与卫七姑娘。” 管事的连忙应声下去了。 “听闻国公爷近来想为卫七姑娘择亲,姑娘怎还得闲出来散心?”宁康伯视线扫过卫姝瑶娇艳面容,觉得她较年幼时出落得愈发娉婷,已是卫家有女初长成了。 他的目光虽只是极短地掠过,卫姝瑶却莫名觉得身上起了冷意。 她只得胡乱应了两句,拘谨地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等着谢明翊出来。 谁知,宁康伯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留在她身侧,低声与她说话。 卫姝瑶心中越发紧张,只得敷衍颔首,应着“嗯”“哦”之类的话语。 “卫七姑娘再过两年方才及笄,令尊未免太过心急。”宁康伯绕了一圈话,又转回她的婚事上,道:“难不成是卫七姑娘已经心有所属?” 卫姝瑶身子一僵,蓦地抬起头来,连忙摆手应道:“伯爷说笑了,向来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也只是想先相看相看。” “哦?”宁康伯忽地朝她走近了一步,似笑非笑道:“也是,以卫七姑娘的家世,这京中哪个儿郎又能配得上呢?确实得花费不少心思相看。” 卫姝瑶登时头皮发紧,正要后退,就听得管事的通传一声,禀告道:“人带过来了。” 卫姝瑶立即转身,下意识地攥住了谢明翊的衣摆。 谢明翊垂眸看向卫姝瑶,看见她面色略微发白,在昏暗的天色之下,颇有些面如死灰之感。 卫姝瑶以往从未单独面对过诸如宁康伯这样的长辈,偏偏他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叫她莫名发怵,心里一时生出了惧怕,也不知他为何要那样盯着自己。 她甚至并未发觉自己的手腕都在微微发抖,直至暖和的大手忽地拢住了她的细指,热意裹住了她的手,令她心下稍稍安宁。 再抬眼时,才知是谢明翊握住了她的手。 谢明翊垂下眼帘,嗓音低沉道:“谢小姐救奴。” 他轻轻将卫姝瑶从宁康伯身前拉开,而后微微侧身,将她与宁康伯隔绝开来。 卫姝瑶被他那句“奴”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她抬眼去看谢明翊,见他面色一贯地平静无波,眸色静如深潭,心中不安的心绪方才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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