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谢君陵有些不适,借口如厕想起身透透风。他问了顾斐然关于净房的方向,顾斐然使了个眼色,差遣下人领他往内院走。谢君陵自然不知道这是通往内院的路,也不知道自己正踏入李娇和顾斐然设下的一个局中。 而顾斐然想着他灌了谢君陵这般久,终于要上茅房了!他赶紧又差遣了小丫鬟去通报李娇,别误了她的大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在这时,沈云也起身,皱眉道了句:“顾兄,对不住,人有三急,我寻谢大人去。” 怎么要来事就来一窝啊?之前让他尿,他也不尿,净会添乱! 顾斐然也追上沈云,以免他跟着谢君陵走岔了路。 打前头的谢君陵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楼宇,总觉得屋檐下悬挂的花色帆布都不太像外院。他留了个心眼,同领路的下人说:“这位管事且等等,谢某突然想起一些事,打算先回席间去。” 他转身便走,留着管事在原地哑口无言。顾少爷之前不是让他将要如厕的大人领到后院去吗?这下可怎么办? 谢君陵回去的时候,恰巧和沈云撞了个正着。沈云是真内急,谢君陵给他指了个道儿,说:“领路的管事还在前头等着,沈大人过去问问路吧。” “好!”沈云也顾不上那么多,朝前追着那管事的走。管事也不知道是要领哪位大人,反正有人要去便去呗,那他的差事也算是办完了。 谢君陵原路返回的时候,和那顾斐然撞了个正着。顾斐然愣了一秒,问他:“这么快就办完事儿啦?” “嗯?”谢君陵不明就里。 “沈大人呢?别是一块儿办事去了吧?” “哦,沈大人去如厕了。” 顾斐然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拍额头,急得冷汗直冒:“坏事儿了!” 说完丢下谢君陵就朝内院跑,希望能来得及。 谢君陵觉得顾斐然莫名其妙的,见天色已晚,他原本也不愿多待此地,寻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先离开了。 另一边,明明是冬日,李娇却穿了件妆花薄衫,里头搭一件齐胸襦裙,若是浸了水,女子肌肤若隐若现,襦裙紧贴腰身,几乎是全透风的。她见着有管事回避,便知人领来了。 李娇揉了揉发冷的手臂,望着眼前的一汪寒湖,想着只要朝下一跳,让谢君陵救了她。她这身子被他全瞧见了,那男人不想娶她也得娶了。 李娇深吸一口气,见前头人影翻动,咬牙朝下一跳。噗通一声,她落入水里。梅花黑灯瞎火拖着来人,求他过来救命。 沈云原本是想上茅房,谁知道深夜还见女子跳湖?他慌不择路,想逃之夭夭,又被梅花死死拽住。 李娇在水下等了片刻,猜测谢君陵许是不识水性。 复而又潜上岸来,瞧着眼前一双男子皂靴,捂着湿漉漉的脸便是一通哭:“来者何人?!你一个外男为何会到顾家内院来?!原想着逛逛院子,哪知路滑跌入了冰湖中!如今你见了我的身子,我的清白不保,怕是不如死了算了!梅花!喊外祖父来,我定要这人在外祖父面前给我一个交待!” 说完一通狠话,李娇那哭得如花似玉的脸一抬,见了来人,一愣:“怎么是你?” 她认得沈云,他是那日的榜眼,却不是状元郎谢君陵!李娇的脑子嗡嗡作响,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下美人含泪痛哭,沈云瞧着心都化了,此时又被紧赶慢赶追上的顾斐然瞧见了。他咬了咬牙,道:“是沈某对不住姑娘,沈某和尚书大人说明此事,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也不过是贪图李娇的美色,见色起意。 李娇一想到沈云的官阶,位次于谢君陵啊!难不成她今后还要被陆宝儿那样的乡下小妇压在头上?! 沈云这事闹得动静太大,不过事已至此,顾大人想着与其被齐修林事后知道这事,结亲结成了愁,不如将李娇嫁给沈云,再从二房里挑个嫡孙女忍痛割爱嫁给齐修林为继室。这样一来,学生也保住了,还能拉拢来一个榜眼,算是不亏不损吧。 只是顾夫人多精明的一个人,见李娇穿成那样,也知道她是有意为之。图谁不好,图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这丫头是昏了头了。 于是关上房门时,顾夫人第一次抬手给了李娇一耳光,怒斥:“糊涂啊!你真是让外祖母失望!” 李娇今夜最是委屈,她咬着牙,捂住脸,喊都不敢喊一声。只是心里想到谢君陵,便恨得很。许是得不到的人便成了白月光,她又妒恨起来陆宝儿来! 她凭什么啊?!一个乡下女子,竟然得了那般清风朗月的男人!
第22章 一个月后,沈云要和顾家议亲的消息传遍了翰林院。共事的人皆诧异,户部尚书家的怎就瞧上了沈云?要说青年才俊,不该先挑这万里挑一的谢君陵吗?众人一思忖,又懂了。 谢君陵有夫人,沈云还没娶亲呢!这顾家的表小姐,自然是嫁个清白人家了,又不能当妾。这样一想,众人不免替谢君陵感到可惜。 谢君陵对顾家所谓的表妹并无兴趣,一想到沈云是那天晚上喝酒时被瞧上的,心里有了个数。看来是谢君陵走运,没被人算计上。他不免眸光一沉,冷笑出声。 翰林院散馆后,谢君陵径直回了府上。陆宝儿正挑了一本杂书来看,她手间摸了颗盐津梅子来吃。见谢君陵来,慌忙从软塌上起身,嘴里的梅子核险些呛到了喉咙。 见状,谢君陵呵斥一声:“蠢吗?这么着急做什么?左右又不是没下人,稀得你服侍我?” 陆宝儿颇委屈,她见着谢君陵高兴,想朝他走过来也是错吗?明明是她呛到了嗓子,受苦的是她,还好端端接了这一声骂。 唯有老嬷嬷在一旁看着心里门儿清,谢君陵哪里是骂陆宝儿啊?分明是宠爱有加,怕她慌里慌张有个闪失,先保全了自个儿再接人吧! 陆宝儿今日接到了顾家的婚礼拜帖,说是两个月后,沈云和李娇行大婚。她对李娇的印象不深,就记得是个性子高傲的官家小姐,其余就没什么印象了。 席间,陆宝儿将这事儿说给谢君陵听:“你说,这李小姐和沈大人是怎么认识的?感觉这身份也不算登对啊。” 谢君陵心道好笑,问:“哦?就连你也看出来这两人不般配了?” “好歹是顾家的表小姐,总不至于嫁给沈大人吧。” “想要成其好事,自然是有人推波助澜。” 陆宝儿吃了一惊,问:“难不成是沈大人暗算的李小姐?” “恰恰相反。” 陆宝儿掩唇,惊呼一声,道:“夫君是说,李小姐暗算了沈大人?” 许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谢君陵嗤笑一声。他在外不敢多饮酒,怕酒后失言,如今在陆宝儿面前,才肆无忌惮抿了一口酒,说:“此前我和沈大人去过一回顾家做客,那日顾家的管事有意无意将我往后院引。我见势头不大好,便推了沈大人去,自个儿打道回府了。许是那天出的事,有些猫腻。” 陆宝儿心乱如麻,问道:“也就是说,李小姐原本图的是夫君?” “嗯,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毕竟你夫君抢手得很。”谢君陵也不知为何跟陆宝儿说这些让她担忧的话,许是想要陆宝儿日后提防着李娇,又可能是潜意识里想瞧瞧自己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知道他这般抢手后会不会拈酸吃醋。 哪知,陆宝儿只愣了一瞬,反问:“她图什么啊?夫君如今官阶也不算高……” 话音刚落,她自觉失言,急忙闭上了嘴。 反倒是谢君陵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又被陆宝儿这番话憋了一肚子火。他冷笑连连,道:“怎么?夫人是觉得嫁给为夫委屈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我是指,夫君是人中龙凤,只是如今刚起头,还不曾显贵。我是乡下出身,配夫君实属高攀。那李小姐眼高于顶,我料想她定然识不得夫君这般有潜质的青年才俊,故有一问。”陆宝儿诚惶诚恐圆了这话,谢君陵脸色和缓一些,却还是心里不大舒服。等哪日,他给她挣个诰命来,她才知夫君的好吧!
第23章 许是做贼心虚,夜里陆宝儿见谢君陵迟迟不肯上榻休憩,还以为他还在气头上。这心思实在是冤枉了谢君陵,他不过是想起顾家的一些事,直觉顾家老狐狸有了称心如意的外孙女婿,定然不会放过他。 今后顾大人提携起沈云,别趁机踩他一脚就好。 陆宝儿见谢君陵那烛光下愈发冷厉的眉眼,心里直打颤。她想着今日老嬷嬷递来的碟子里,窝丝糖味道不错,甜而不腻。 想了想,她用柔若无骨的手捻起一块糖,递了过去,眼巴巴望着谢君陵,带点可人疼的气质来,娇嗔:“夫君吃颗糖吗?嬷嬷让厨娘给我熬的糖,味道可好了,还加了桂花蜜。” 谢君陵看着那颗被陆宝儿握住的糖,白花花的糖身确实嵌着大大小小的桂花干,闻起来很香。不过这糖居然还没陆宝儿手白,他又情不自禁顺着她的手望去。 陆宝儿衣袖里的腕骨白到晃眼,肌肤很嫩。 平日里吃香喝辣,短短几个月,倒是将自个儿养得白胖了些。谢君陵想起,若是他贸贸然说陆宝儿胖,她定然又要发火了,忍不住翘起嘴角,从善如流接过她的糖,喂到自个儿嘴里。 “莫忘了睡前漱口。”谢君陵叮嘱她,可别吃了糖立马上榻睡了。 陆宝儿想起这么冷的天还要跑到外室漱口,便有些懒懒的,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懊悔方才想讨好谢君陵,还递给他糖吃。 陆宝儿这几日都睡得不错,没多久便到了李娇出阁的日子,应着她是沈云上峰的妻子,这帖子也该送府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甭管李娇婚前多显贵,如今低嫁给沈云,那便是夫家的人,要守夫家的规矩。 是以,诸多官家夫人原本不想来观礼,都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才来沈府随礼的。柳香看着抬嫁妆的一路人浩浩荡荡进了沈府,远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不免有些艳羡。 她在陆宝儿身边嘟囔出声:“李小姐的婚礼,排场还真是大。” 老嬷嬷是知道谢君陵和陆宝儿没办过大婚的,怕柳香这句话让陆宝儿心里不爽利,急忙道:“哪家人大婚都是这样,无甚新意。夫人,你看前头的几位太太全往婚房去了,咱们也跟上吧。” 大婚时,怕冷落了新娘,总会找些已婚的夫人见见新娘子,陪她讲讲话。毕竟新郎前头要敬酒敬一宿,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辰呢。 陆宝儿今日穿了件湖色缎地浅彩菊花纹褙子,下搭一件织金兰草花裙,头上簪了一朵浅粉绒花,带些红色,图火红吉利。绒花近音“荣华”,故有荣华富贵之意,鲜艳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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