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自个儿还算标致,琼鼻挺翘,皓齿如贝,旁的不说,在府内也算是清秀佳人。就她这饱满如桃的身段,诱惑一个谢君陵,还是没什么问题吧? 若是成了事,她岂不是就能被抬成姨娘?谢君陵那般俊秀的男子,堪称是她梦中的人。即便是露水情缘,她也心甘情愿。 总有几个不怕死的,想揣摩主子心思,也做着一朝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清瑶敲了敲书房的门,娇滴滴地唤:“老爷,伙房让我给您送鸡汤来。” 谢君陵正在看书,闻言只道:“你把鸡汤放门边,待会儿我自会去拿,退下吧。” 清瑶还想着成其好事,哪能就这样连面还没见着被人赶走的? 她大胆违抗主子的命令,忧心忡忡地道:“老爷,这天凉,若是放门边,定然会结上油霜,到时入口便腻歪了。” 谢君陵又翻了一页书,只觉门外的丫鬟聒噪。他强压住火气,淡淡道:“不用管,按照吩咐摆地上便好,你退下吧!” 清瑶使出了杀手锏,她将领口的盘扣扭开,露出里头的肚兜以及雪肤来,手里端着鸡汤,继续道:“老爷,是夫人给您特地炖的汤,想要您趁热喝。奴婢给您端进去,可好?” 谢君陵听到这句话,方才给了个眼色。他想到陆宝儿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居然还知道疼人,对他嘘寒问暖了? 思及至此,他不由抿了一丝笑,道:“端进来吧。” “是!”清瑶喜不自胜,扭着水蛇腰便婀娜多姿地进了书房。
第29章 许是谢君陵自小家贫,凡事从简,就连书房的布置都很简单。原本有两尊翡翠红桃盆景摆桌上,显得富丽堂皇。谢君陵嫌那物太妖俗,便让人锁到库房里了。 是以,书房内只有书架与一张红木书桌,地上摆了两个塞画卷的青瓷缸,待谢君陵兴起时挥毫作画,存着赏玩。 白日里,鹅白雪色与园中四季常青的青竹两相呼应,透过雕花窗棂望去,那窗格子将白雪与青竹切割成独有风景,颇有一丝雅致之意。 清瑶实际上没来过书房,她原以为谢君陵这般清贵的人,书房自然也会奢华布置。哪知刚一踏入书房,她便觉得脚冷,原是连地龙都没烧! 清瑶想着,若是以后她成了姨太太,一定要将老爷的书房好好打扮一番,摆上些珍奇古玩,还有那地龙也烧起来,哪能冻着一家之主呢? 可惜她不知道,谢君陵是怕太暖和了影响他翻阅卷轴,毕竟他又不是陆宝儿,自小娇生惯养,一丁点苦寒都吃不消,非要将房间烧成个四月天。 况且他勤俭惯了,如今家中有吃有喝有穿,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那就不必费银子烧炭了,他的俸禄不算多,总得减少些花销。 清瑶素手微晃,转头将那鸡汤端向谢君陵。她没将碗放下,反倒是逾矩地将汤勺拿起,舀了一勺汤,大胆地喂向谢君陵。清瑶扭着身子,刻意露出脖颈那一处若隐若现的白,这般拨撩,怕是没几个男人能把持住。 谢君陵嗅得那鸡汤的气味,睥了一眼越递越近的汤勺,嗤笑:“这双手若是不想要了,你且早些说。做主子的,总得体恤身边下人,寻个好的屠夫剁了。” 谢君陵这话半似玩笑半似真,只是他那双眼分明如冬日飞雪,冷到透彻心扉。 清瑶这是老鼠撞上猫,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谢君陵面前动花花肠子。 她吓得面无血色,一下子将鸡汤打翻在地,跪到了地上:“是……是奴婢逾矩了。只是奴婢仰慕老爷多时,实在是情难自禁……” 见谢君陵一言不发打量她,清瑶横生起一腔孤勇,朝前跪行了两步,楚楚可怜道:“奴婢知道,老爷和夫人还没有行房事。若是老爷想,奴婢也可代劳那起子事,只要能讨老爷欢心便好。清瑶别无所求,更没想过成为老爷的妾室。清瑶自知身份卑微,只是心悦老爷,实在酸楚。如今能替老爷纾解房事的烦忧,清瑶便心生欢喜了!” 清瑶咬了咬唇,装得一副羞怯样。她豁出去了,抬手就将盘扣逐一解开。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露出里头的鸳鸯肚兜,谢君陵便喊了书院外的侍从,让人把清瑶五花大绑按在了地上。 清瑶大惊失色,她原以为没人,哪知这些侍从来无影去无踪,一直在耳房里待命。 如今谢君陵一声令下,她便成了瓮中之鳖! 清瑶慌不择言:“老爷……老爷!看在奴婢一片痴心的份上,您饶了奴婢吧!” 她不知谢君陵会如何发落她,然而此时见那侍从腰间明晃晃的长剑,腿根不住打颤。 谢君陵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原本我只想将你发卖出去,留你一条活路的。如今……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清瑶不知她哪里做错了,断送了这一条生路。 谢君陵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子,此时淡淡扫了她一眼,道:“若是你没打翻这碗鸡汤,我许是也不会动这么大怒火,要你的命。可惜了,你打翻的鸡汤,是夫人给我炖的。夫人平日里鲜少费心膳食,难得给我煮一碗汤来,还让你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他冷冷笑了起来,说出的话犹如恶鬼低语:“你且放心吧,我不会放过你的。” “老爷……老爷!”清瑶吓疯了,她算是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不自量力了。既然谢君陵明里暗里护着陆宝儿,自然是看重她的。清瑶算什么东西,敢同他心尖上的人做比较? 对于清瑶撕心裂肺的呼喊,谢君陵置若罔闻。他摆了摆手,让那侍从将清瑶拖出书房。 他作悲天悯人状,道:“我见不得血腥。” 闻言,清瑶难免心生窃喜,难不成谢君陵菩萨心肠,打算放她一马?! 哪知,谢君陵只是慢条斯理补充一句:“竹笙,你把人带外头去处理吧。” “是,主子!”竹笙是谢君陵从前救过的一名少年,哪知他活了命,在外学了功夫,寻到京都来,一心一意认谢君陵为主子,要护他周全。 谢君陵见人撵也撵不走,便心安理得收下了他。说是侍从,实则也像是朋友,他从不轻易使唤竹笙,有要事才会喊人出来。平日里竹笙来无影去无踪,大半时间都不在府上。 也是清瑶“运气好”,今日撞上了这煞星。竹笙下手黑,如何曲解谢君陵的命令,如何处置清瑶,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定然不会让清瑶有机会再回谢府,和谢君陵告他“心狠手辣”的黑状的。 不过谢君陵一想到陆宝儿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得知清瑶企图勾。引他的事,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若是陆宝儿爱重谢君陵,怎会让这些奴仆轻易靠近书房呢?旁的掌家主母哪个不爱拈酸吃醋?势必会将长相好的丫鬟打发远远的,不让她们在内院当差,偏偏陆宝儿是个妖精,全不在意。 她的眼中就全无谢君陵吗?思及至此,他莫名生了一场气。 等陆宝儿回府,他也没摆出个好脸色来。陆宝儿见谢君陵脸色发青,还以为他是翰林院里受了气,越发小心翼翼。 谢君陵见她胆小的样子,又想到午间那碗鸡汤,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叹一口气,说道:“夫人怎的会想起给我炖鸡汤温着,待我回府后,让人送来给为夫喝?” 陆宝儿一脸懵:“嗯?什么鸡汤?” “你不是炖了鸡汤给我尝尝吗?”谢君陵的语气很危险,眯起眼睛,低声询问。 “嗐,那汤呀?是老嬷嬷说夫君公务繁忙,让我同伙房的人说一声,吩咐厨娘给夫君炖的!”她讪讪一笑,颇不好意思,“夫君懂我,我哪里会炖汤呀?我连鸡毛都不曾拔过!” “……很好。”谢君陵冷笑连连,“不愧是我谢某的夫人。” “多谢夫君夸奖!”陆宝儿开心极了,她知道自个儿确实很温柔体贴。 “……”谢君陵的脸更黑了,他决定今晚继续冷着陆宝儿,不和她讲任何话,以示惩罚。 哪知,陆宝儿全然没被谢君陵影响。反倒是欢喜谢君陵睡前不说话,不会闹她困觉,睡得更香了。
第30章 今日谢君陵休沐,不用去翰林院,他在主屋陪着陆宝儿。 陆宝儿平日里没什么稀罕消遣,做女红她也不感兴趣,唯一的乐子便是琢磨吃食。正好谢君陵也在府中,那陆宝儿的乐子更多了。 老嬷嬷给她换了一身桃花纹缎地褙子并一件珊瑚红百花裙,黑浓的长发稍稍挽成个小髻,老嬷嬷用头发撑子将它缠成了猫耳朵的尖尖角,再别上一对白兔毛球珍珠头发。 这样瞧上去,红唇皓齿,俏皮可爱,倒真像个年画里出来的猫仙儿。 谢君陵也觉得这身衣衫符合她年纪,平日里会客求的是稳重大方,打扮起来颇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他不甚喜欢。 陆宝儿拎着裙摆,花蝴蝶似的一溜烟跑到了谢君陵面前。她伏于谢君陵膝上,娇憨地问:“夫君,我这样穿好看吗?” 谢君陵见她眸若秋水,灵动地望向自己,不由心尖一颤。他倒是很喜欢陆宝儿的扮相,只是怕她得了夸赞无法无天,平日也这般穿出去。若是被哪路登徒子瞧上了,岂不是生了歹意。这样一想,谢君陵便有些不悦了,他违心道:“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闻言,陆宝儿原本满怀期望、随笑意上扬的嘴角顿时耸拉了下来。她噘着嘴,不大欢喜地道:“老嬷嬷说我这样打扮定能讨夫君欢心,可见她虽是过来人,说话也并不是很准确,日后不扮了!” 竟是特意梳发给他看的吗?谢君陵嘴角微微上翘,又怕被瞧出来,显得他城府很浅,喜形于色。 于是谢君陵抬手掩唇,轻咳一声,道:“方才不过惊鸿一瞥,此刻细细端详,倒也品出点意思来。还是好看的,日后在家中便这样打扮吧。只是出门见客,难免要稳重,太清亮的颜色恐怕不合适,要好好斟酌。” “这样吗?”陆宝儿立马就开心了起来,就差屁股后头没长根狗尾巴,欢实地摇晃了。 “嗯。”谢君陵郑重其事肯定她。 陆宝儿听了夸赞心满意足,此时拉起谢君陵的手来,将他往花厅里带。 陆宝儿今个儿仿佛厨房拿了个煮茶的炉子来,里头堆满烧成猩红色的炭火,再将铁网子摆在上头。 等到火苗将铁网都舔舐火热后,陆宝儿把腌制过、还加上芝麻的一片片绯红猪肉整整齐齐码在了网上。 谢君陵知道陆宝儿喜食肉的性子,当初在乡下,每顿饭都得给她煸炒一小碟蒜末炒肉,她才肯吃饭。 那年头肉贵,然而陆宝儿家底不算浅薄,也不是完全买不起。由着她一顿吃一些肉倒是没什么关系,谢君陵只吃炒菜,从不和小姑娘争抢肉食。 不过陆宝儿还算乖,时常知道谢君陵下厨辛苦,也会从碗里挑拣出一片油光发亮的肉摆在谢君陵的饭碗里,殷勤喊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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