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不解道:“小姐怎知那是谢公子。” 沈皎摸了摸小满的脑袋,“岸边不是小贩就是包车揽客的。你看那些马夫,皆朴实无华,再看那公子,俨然世家大族之气,简单来说你看谁最白。” 小满点了点头。 谢兰意停至站着青衣公子的马车旁,谢家公子上前拱手一拜,谦逊有礼,“请问可是姑母和两位表姊。” 谢兰意从袖中取出请柬递给谢家公子,颔首道:“正是。” 谢家公子瞧了眼请柬,又是一拜,“阿爹要务在身,二叔处理婚事,故派侄儿来接应姑母和二位表姊。” 现如今,谢家当家者是常州知州谢老爷,谢兰意的大哥,沈皎她大舅叔。 谢老爷为官清正,生的儿子也一身浩气,闻是常州君子竹,以圣贤书居世,名为谢子衿。 眼下这位青衣公子便是谢家独苗苗,谢子衿,谢兰意招手让沈皎过来,并剜了她一眼手中的竹签,“皎皎,这是你谢表哥,快喊表哥。” 沈皎弯了弯腰,拱手时见手上竹签,跟上香似的。她赶忙扔给旁边的小满,拜道:“表哥好。” 谢表哥回拜,温言道:“表妹好。” 谢子衿抬身,表妹转着杏眼水灵灵,数年不见,记忆早已模糊,只略有耳闻,表妹在京城名声不太好,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京城称其蛮女。 “这是你沈二伯舅的女儿。”谢兰意招手让沈离月过来,“离月,你也与皎皎一同唤表哥吧。” 沈离月俯身,端庄行礼,“谢表哥好。” “离月表妹好,听闻二伯舅乃当朝太傅,小辈甚仰之,拜读令尊文章,君子道……” 谢子衿絮絮叨叨说一堆,沈皎听不太懂,都是些文人话,文邹邹。一路上谢表哥与沈离月相谈甚欢,额……其实也不算。 主要是谢表哥豪言大论,离月阿姐缴着手帕,面露难堪,谢子衿每说一句,她就点头,不停道:“谢表哥所言极是。” 沈皎把头探出马车外,枕在手臂上,饶有兴趣望集市,虽然预知梦里有看过江南,但如今身在江南,才知其好。 夜里,谢家一众人抱着哭,二舅叔扑进谢兰意的怀里,二十好几,身高马大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叫着,“阿姐,你终于回来了。” 谢兰意抚摸着二舅叔的脑袋,难忍泪意,挥然而下。谢家老太太被大舅叔和大舅母掺着,她拄着楠木拐杖,等到哭得快背过去,才停歇。 谢府听取哭声一片。 沈皎呆愣地站在一旁,要不……她也哭一个?沈离月晕船吃不下饭,她就应该去陪一会,要不等他们哭完了,她再回来? 她抖了抖麻木的腿,他们已经嚎上一炷香了。二舅叔旁站着一个女子,端庄秀丽,沈皎凑头问身旁的表哥,“那是二舅母吗?” 女子出嫁前,一般不能与夫家见面,沈皎不敢确定。 谢子衿颔首答:“嗯,是二舅母。” 谢子衿瞧出沈皎的疑惑,又耐心道:“前阵子曾州出了水灾,李老爷是镇子上出了名的慈善家,他将一批难民聚在李府周围,爹考虑到新娘的安危,就让二舅母暂住在谢府。” 沈皎忆起曾州难民,摸着手腕上凸起的疤痕,惆怅感叹,“这李老爷真是心善,难怪养得女儿贤淑。” 听闻二舅母是常州有名才女,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更是和善,若不是年纪渐长至二十,错过了女子成婚最佳时间,李家也不会看上二舅叔,当真是便宜了二舅。 “表妹有所不知,二舅母的芳名便叫淑贤。”谢表哥语罢,便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嘴,活把沈皎给吓愣了,他拱手嘴里喃喃着,“不可直呼长辈名讳。” 沈皎叹气,她这表哥真是君子气节,只不过气过了头,有些死板了。 好一会,那边终于哭完,二舅叔拉着一直安静规矩伫立的二舅母,向谢兰意介绍。 二舅母柔言细语行礼喊姑姐,谢兰意扶起她,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通透的和田玉镯,送给二舅母。舅母面露羞色又是一拜,连连道谢。 “那便是皎皎吧,这般大了。” 沈皎忽听有人喊她,她抬头见是二舅叔,于是在谢兰意扫来的目光下,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二舅叔好。” 想起这一屋子人,她索性转了半圈一个个问好,“外祖母好,大舅叔好,大舅母好,二舅母好。” 她一口气下去,险些呛着。老太太和蔼可亲望着小姑娘。 因着沈皎平时吃得多,脸上稚气未脱,婴儿肥,生着一张圆脸,颇对谢家老太太口味,她伸手招呼着让沈皎过来。 “诶呦,我的乖乖外孙女,快过来,让老婆子好好看看。” 沈皎笑着上前,明眸皓齿的,两个酒窝笑春风,朝气极了。 老太太拍着沈皎的手连连道好看,乖巧,生得有福气,嘴角咧到耳根,乐呵得合不拢嘴。 大舅叔在旁打趣,摸着胡子道:“皎皎真是女大十八变,想当年,她二舅叔顽皮,天天带着子衿和皎皎钻狗洞,出去混,无法无天的。” 在新妇面前,二舅叔挠了挠头,随后瞥见沈皎,忆起往昔,又津津乐道起来。 “诶这我记得,子衿打小便满嘴君子云不肯钻,还是皎皎胆大,拽着子衿的腿钻就往洞里钻,还把子衿的裤子给拽下来,羞得子衿好几天不出门。” 大人们呵呵笑起来,留有沈皎和谢表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别过脸去。 二舅叔坐着说话不嫌脚疼,调笑道:“你看这两人还害羞了呢,可别说我顽劣,小时候还得是皎皎顽劣,有一遭,皎皎不知从哪看了话本子,给子衿涂上红胭脂,打扮成花姑娘,再盖上红盖头,拉着子衿非要在我面前拜高堂。” 什么嘛!这多尴尬啊。 沈皎瞥了眼滋着个大白牙的二舅叔,又瞥了眼二舅叔旁,端庄舒雅,笑不露齿的二舅母。 好的,她更要加重那句二舅母便宜二舅叔这句话了。 还是阿娘打断,赔笑道:“闹笑话了,皎皎这孩子就是顽劣,让子衿受委屈了。” 谢子衿君子性格,自不会让长辈自贬,纵然他现在脸红得像是桃子,但还是拱手一拜。 “姑姑,子衿没事,不受委屈。” “诶,子衿哪受什么委屈。”大舅叔摸着胡子,言笑晏晏。 “阿妹莫忘了当年的你,那是比皎皎还顽劣,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屋子里研究什么火药,险些着火,要说子衿委屈,你阿兄我当年才算委屈。” 谢兰意瞪了大舅叔一眼,娇嗔埋怨,“阿兄!” 老太太眯着眼,眼角皱纹扬起,“好了,要我说,小姑娘就要百花齐放,不管是温柔娴静的,还是顽劣活泼的,都好,我呀,就喜欢兰意这样,皎皎这样的。” “老太太说得是。”大舅母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很快便褪去。 下人们上菜,谢家没那么多规矩,饭桌拉起家常好不热闹,沈皎则乖巧吃饭,江南水乡,鱼米之家,这水产之食就是鲜美,一会便一碗下肚。 谢府的人皆吃惯,也不贪食,沈皎等许久都不见有人盛饭,她望着空荡荡,一颗米都不剩的瓷碗,抿唇犹豫要不问问。 “你再去盛碗饭。”谢子衿偏头向小厮吩咐,恰巧被沈皎听见,没想到自秉君子食无求饱的表哥也会贪食。 等那小厮回来,沈皎刚要问能不能也给她盛一碗时,谢子衿手上的那碗饭,悄悄挪至沈皎手边,沈皎一愣,诧异抬头。 谢子衿道:“没饱就再吃点。” 沈皎莞尔一笑,“多谢表哥。”
第29章 吃瓜 月上柳梢头, 夜渐深,沈皎拎着食盒,江南水产鲜, 但对于晕船之人来说皆是腥气,沈皎放了些清淡的糕点进去,想着阿姐今日未食东西,肚子空空,明早起来定会难受。 沈皎走在夜间的道上,道路铺满鹅软石,春风微凉,沈皎搓了搓手臂。 忽然发髻上的簪子滑落掉在地上, 沈皎俯身去捡。 小巧的身子被绿栽遮掩而住, 她拾起簪子,抬头时, 突然一双覆着薄茧的手覆住她的嘴,后颈被一手握住。 沈皎猛然抬头挣扎,却见是陆之慈, 四目相对, 沈皎捶了捶他的肩膀,还未发出个音节, 就被他嘘声的手势止住。 他偏了偏脸示意她看向旁边, 透过绿栽枝叶缝,月光笼罩,隐约间一个身披斗篷的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从身形能看出是一个女子, 此处是谢府后门,有些偏僻, 再加上月黑风高,后院瞧着些许瘆人。 那披着斗篷的女子抬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才抽出插销。 门吱呀一开,走出一个陌生男人,握住女子的手就要亲热,原是私会情郎啊,许是府里的丫鬟看上外面的人了。 沈皎可没闲心看人小情侣卿卿我我,她拧了把陆之慈,小声恼羞道。 “陆之慈,你何时有这雅兴偷窥人私会了。” 陆之慈放下手,“小姐不妨再看清楚些。” 沈皎再次望去,那女子斗篷滑下,一头云鬓端雅,柳眉微蹙在昏昏月光下,娇滴滴的。 她抬手打情骂俏似得轻轻推了下男人,手腕上的和田玉镯玲珑剔透。 沈皎惊掉下巴,双目呆滞。 我的天爷呐,这不二舅母么。 沈皎揉了揉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看清楚那个男人是二舅叔,俩小夫妻,大半夜追求情趣刺激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可她怎么揉,那个男人都长得一副小白脸样,虽说舅叔也是个白脸,可二舅叔怎么看都有阳刚之气,这小白脸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那眼神还略显猥琐。 好的,她收回今天说二舅母便宜了二舅叔这句话,感情二舅叔才是那个冤种,真好人。 “你确定没人跟上来。” 二舅母摇头,“没有。” 男人伸手,摸二舅母的脸,俯身道:“这些天,真是憋死我了。” 二舅母把脸别过去,“我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男人笑出声,“那又如何,这不更刺激。” 沈皎在黑夜中转着圆眼珠子,啧,有违道德。 没想到二舅母私下玩那么花,真看不出来啊。 男人一把扯掉二舅母的衣裳,露出香肩,嘴快亲热上时,沈皎瞪大了眼,心中呐喊二舅叔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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