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沈道远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叹气,“二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能配得上的。” 沈皎无奈揉了揉额头,她觉得屋内闷得慌,烦得紧。 于是她起身拜别,想出去透透风。 沈皎出去时经过谢子衿,他正在喝茶,她偏了偏视线,目光与沈茹月对上。 只见她笑了笑,娇若春花,沈茹月长得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一时间沈皎看呆了,就像沈道远看柳涟漪那样。 可下一顺,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住,沈茹月不知何时伸出了脚,沈皎往前栽去,碰倒了谢子衿手上的茶杯。 霎那间,茶杯洒湿了谢子衿的衣衫,沈皎直起身来,目光茫然。 沈茹月贴心地从袖口拿出帕子擦谢子衿身上的茶水。 她纤纤玉指握着帕子,帕子被香油浸过,欲茶水芳香四溢,缠绕谢子衿鼻尖。 谢子衿低头能看见沈茹月蹙起的柳叶眉,她担忧道:“公子可有被茶水烫着。” 沈皎立身在旁,谢子衿指定是被烫着了,方才茶水洒出,也溅在了她的手上 ,此刻她的手一片通红,一阵刺痛感。 她想道歉,但却被沈茹月挡着,她插不上话,只能愧疚地低头。 老太太道:“快让下人拿些冰块来,再拿件干净的衣裳,把谢公子带到厢房换件衣裳。” 谢子衿颔首:“多谢老夫人。” “皎皎,嬷嬷是怎么教你的,平时大大咧咧就算了,今日府中来客还如此鲁莽。” 沈道远感到丢人,拉下面子向谢子衿道歉:“子衿,这次是我那侄女鲁莽了,我让她向你赔礼道歉。” 烫伤了谢子衿是她的不对,沈皎抬头对上表哥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忽然沈茹月欠身,抿了抿唇道。 “谢表哥,皎皎阿妹也是不小心的,你不要过多怪罪皎皎。” 她话刚说完,一道优雅沉稳的声音传来。 “我才迟了一会,堂屋便这么热闹了。” 谢兰意一身华袍,她刚从宫中娘娘那回来,腰间还配着赏赐的禁步。 她悠悠扫了眼屋内,不怒自威,谢兰意先是向老太太一拜,随后走至沈皎身后。 “不知我家皎皎犯了何事,让小叔如此生气,甚至不顾我这个当嫂嫂的面。” 沈道远捏紧袍子,“大嫂言重了,我不过是让皎皎平时走路小心些,别鲁莽,万一伤了他人。” 柳涟漪站在沈道远身后,柔声道:“大嫂,是三姐儿走路摔了,弄撒了茶水,烫伤了谢公子,老爷也是想让三姐儿给谢公子道个歉。” 老太太皱眉,揉着额头,厉声呵斥,“有什么可吵的,闹哄哄的让人看了笑话。” 沈皎上前走了几步,她只想图个清净,早些出去透气,不就是给表哥道个歉么,很简单的事。 还没等沈皎开口,沈茹月便先欠身,“谢表哥,原谅皎皎阿妹吧,皎皎她也是不小心的,我替皎皎向你赔不是。” 沈道远秉持着事公,挥手板着脸道:“茹月快起来,又不是你伤的子衿,你道什么歉,别再护着皎皎了,皎皎这么大了,也该懂些事。” 老太太抿了口茶,神色不悦,她本想给谢子衿与沈离月牵线,可如今沈皎一搅和,乱哄哄一室。 老太太皱着眉头说:“三丫头别犟了,快些道歉,别让大家伙等着你一个人。” 众人目光至沈皎,沈皎也是个怪脾气,她本是想向表哥道歉的,可如今一个两个的,皆说教她,像她不肯似的。 于是她刚曲下的膝盖又直起,冷然望向眼眶微红,让人心生怜爱的沈茹月。 “既然二姐姐想替我道歉,那便替我道吧。” 沈皎不想受气,她本就名声不好,人人都道她嚣张跋扈,是个蛮女。 那她就蛮给别人看,她不在乎二叔和老太太是怎么看她的,至于阿娘,不就是抄兵书的事么。 沈皎说完转身便要走,也不顾二叔的呵斥,直至一道清脆的落地声,和沈茹月的疑惑声。 “皎皎,这是你的玉佩么。” 沈皎转头,只见沈茹月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枚玉佩,那玉佩眼熟,沈皎摸了摸腰,应是方才她不小心掉落的。 沈皎伸手想去要回来,但片刻后她又收回手,她看了眼沈茹月身旁的表哥,这本就是他的,如今物归原主,她也不必再多说些别的。 沈茹月摸着玉佩,抬头道:“皎皎,这玉佩好像是男人的。” 她将玉佩递给二叔,继续道:“看这做工材质,配不上敬王殿下那般尊贵的人,皎皎,你这是与哪家公子私相授受了。” 沈茹月说完又赶忙捂住嘴,“是茹月多言了。” 谢兰意步步逼近,一双丹凤眼威严冷意,“以后说话掂量掂量,空口白话,莫要污了我儿的名声。” 柳涟漪把沈茹月拉到后边,欠身道:“大嫂,这哪是空口白话,皎皎一个女娃身上有男人的玉佩,茹月也是担心皎皎被骗了去。” 随后柳涟漪委屈地望向沈道远,“老爷,茹月也是一片好心。” 沈皎静站在堂中,她气定神闲扫了眼二叔,只怕是在二叔眼中她是个追着敬王殿下跑的跟屁虫,背后又和别家公子厮混在一起,简直不守妇道。 二叔背手:“我问你,这玉佩是不是敬王殿下的。” 沈皎摇头,“不是。” “我再问你,这玉佩是谁的。” 沈皎不怯,表哥暂且放在她那,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她弓了弓身,正要自证清白。 却听表哥的声音响起,“这玉佩是学生的。” 沈皎直起腰,他解释也好,免得她开口。 沈道远一愣,随后神色渐缓,沈皎和谢子衿毕竟是表兄妹,她手上有谢子衿的玉佩也不意外。 “原是子衿的,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看上我这侄女了,大哥早逝,我这当叔父的,自得多关心皎皎。” 沈道远笑了笑,他背身回正坐,再回头时,见谢子衿跪至谢兰意身前。 众人目光愕然,谢子衿拱手诚心一拜。 谢兰意不解,“子衿这是何意。” 谢子衿从怀里取出榜眼告旨,双手捧至头顶。 “姑母,子衿心系表妹许久,求姑母将表妹嫁与我” 谢兰意蹙眉,“我虽是谢家女儿,但同样也是沈氏夫人,我沈氏嫁女,需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样样都不能少,皎皎是我捧在手心的明珠,更是不能有丝毫亏待。” “姑母放心,这些子衿定不会缺着。” 谢兰意质问,“那你爹娘呢,他们可同意,你明知你娘……” 谢兰意顾及谢家脸面,没再说下去。 谢子衿懂谢兰意的意思,他郑重道:“中榜那日,我便已寄信于家中,如今圣上已命侄儿为户部侍郎,赐府邸于城北,侄儿留在京中,父亲自有官职,母亲随父亲留在常州,故皎皎不用侍奉公婆。” “你倒是有备而来。” 谢兰意转头,望向站在堂中默不作声的沈皎,“皎皎,你做何意。” 沈皎缓过神来,她抬头,她张了张口想说不。 谢子衿早有预料,他向谢兰意一拜,“姑母,能让子衿先与皎皎说会话么。” 谢兰意点头默许。 屋外院子,雨后清凉,雨水顺着屋檐而下,沈皎与谢子衿漫步在长廊。 她如愿以偿出门透气,可此刻却难以透气,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子。 谢子衿握了握袖子,捅破窗户纸,毕竟还是个十八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终究有些羞涩。 “方才……是我鲁莽了,皎皎莫生气。” 沈皎开口,“倒也没有生气,就是有些意想不到,表哥怎么着也是常州有名的才子,什么温润竹君子,风光霁月,那么多姑娘仰慕表哥,表哥怎眼瞎看上皎皎了。” 沈皎这一言缓解气氛,谢子衿失笑,也不再别扭。 “我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好,皎皎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差,相反,我觉得皎皎很好,是我见过女子中最好的。” 沈皎觉得谢子衿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或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于是沈皎急着打消谢子衿这个念头。 “表哥缪赞了,皎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表哥还是在京城待得时间太少了,你出门转悠转悠,听听别人是怎么说我的。” 谢子衿勾了勾唇角,“怎么说。” 沈皎脱口而出,“什么粗鲁无比,泼辣跋扈,调皮捣蛋,简直闺中女子之耻。” “听过,都听过。”谢子衿颔首,“我倒觉得皎皎聪明机灵,活泼可爱,是个性情中人。” 谢子衿继续道:“而且,我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好,我给你的那块玉佩下面打着同心结,那是有情男女间互赠的。” 沈皎蹙眉,“难怪沈茹月要说我私相授受,表哥你真是害我不浅。” “其实,比起世人所说的男女之情,同心难分,我更觉得表妹于我而言是世间难得的知己,比起情投意合,我更想称它为志趣相投。” 沈皎叹气,“表哥于我而言亦是。” 天边忽传来鹰鸣,抬头见雄鹰飞于屋顶,沈皎震惊,“京城竟然还有老鹰。” “那是我进京赶考时在路上救下的鹰,没想到它竟然通人性,时而会来看我,剩下的日子便游于山水之间,不拘不束。” 沈皎望着鹰出神,那鹰盘旋于空中,“它一定见过许多山许多水吧。” 谢子衿转头,低眉望沈皎,“表妹想做天上的鸟么。” 沈皎点头,“想。” “我也想。”谢子衿声音沉了沉,“母亲出自国公府,外祖母曾是宫里的礼教嬷嬷,自小母亲便要求我做一个谦逊有礼的君子,品行端正,身姿和坐行也要端正,言行举止都要按照母亲所示来。” 屋檐下的雨滴,一下下打在花朵上,花一下下低头,谢子衿伸手雨水落在他手心,花朵短暂地昂起头。 “我想进京赶考做官,除了想一展雄图,也想离母亲远一些。” 沈皎抬头凝望谢子衿,话本子里对谢子衿这个人物描写寥寥几笔,只道他日后的雄途,一生为官,鞠躬尽瘁。 谢子衿说:“我做不了多长时间的官,这是在遇到表妹后,我渐渐起的念头。” 沈皎失笑,她真是个罪人,“为何。” “因为我本就不是个君子,只是在母亲要求下成为一个君子,与表妹在一起的时光,我才知自由,才知山水之妙,才知人不应困顿自我,我羡慕表妹能不拘不束,真性情,这也便是我喜欢表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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