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跟着萧仁宗到营帐,太监和奴婢跪了一地行礼,沈皎无措地站在身后,沾了皇上的光,难得有此体面。 她稍稍抬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萧容渊玄金蟒袍挂身,这几日他倒春风得意,毕竟萧容景傻了,皇位势在必得,父皇不得不正眼看他,怎能不得意。 那厮没把开心显于脸上,他轻飘飘看了沈皎一眼,然后俯身拜向萧仁宗。 “儿臣参见父皇。” 和以往一样,做完礼数,然后继续“父慈子孝”。 萧仁宗迟迟未喊平身,正当萧容渊以为他又哪里惹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厌恶时。 一双手覆在了他的肩膀,萧容渊一愣,萧仁宗眉目慈祥,是他只在弟弟那见过的笑容。 皇上将萧容渊扶起,“渊儿生得这般高了,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父子之间从未如此,萧容渊一时不知所措,满脸诧异。 皇帝又拍了拍萧容渊的肩,吩咐高内监,“去,给朕拿些酒来,今日我们父子不醉不归。” 夕阳西下,沈皎望着父子两远去的背影,她抿唇笑了笑,这样也算好的,至于接下来的路,她改不了,只能看萧容渊如何抉择。 夜深了,密林里,萧容景光着屁股蹲着,可怜巴巴地望着一旁的卢二,然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卢二焦急万分,拍手徘徊不知所措,这沈三小姐去拿个厕纸,怎还没有回来。 于此同时,营帐里的沈皎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 她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等到了洗漱完躺倒榻时,她猛然坐起。 ! 她把萧容景忘了。
第58章 赏赐 夜色已深, 月光朦胧从帘子外透进来。 沈皎慌忙穿好衣裳,下榻。 她掀开帘子,却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隐约可见金色的蟒纹,和那凌傲之气。 沈皎骤然抬头,目光与萧容渊对上。 他一身酒气,双目微醺,却依旧锋利。 沈皎皱眉,“殿下来我帐子作甚,臣女还有事,还请殿下让开。” 萧容渊不为所动, 沈皎后退几步, 他缓缓俯身,声冷道:“今日父皇忽然与本王亲近, 本王很开心。” 沈皎急着去找萧容景,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她敷衍道:“那么恭喜熠王殿下。” 沈皎乘机绕过他就走, 手腕忽然被拽住。 熠王兀自说着, “本王以为是皇弟撞坏了脑子,父皇终于正视我, 可后来我才知, 原来是沈三小姐在父皇面前说了好话。” 他低头看向她,眼中毫无感激之色,冷漠又带着野兽的好奇,“只是沈三小姐怎么知道本王做了个灯笼, 还日日思念父皇,日日都要摸着看, 本王甚是好奇。” 那时的萧容渊七岁,而那时的谢兰意还在常州,沈皎在哪都不知道。 沈皎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他拽得紧,渐渐手腕泛起红印子。 “疼。”沈皎喊。 可萧容渊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捏得更紧,仿佛要把它捏碎。 这实在是恩将仇报,沈皎后悔至极,就不该在皇上面前提他好话,就该把他的所作所为全托盘说出,让他吃板子。 “还请沈三小姐如实说来。” “我说……我说。”沈皎被疼得眼眶微红,她抬头问:“殿下相信梦吗?” 萧容渊一愣,沈皎继续道。 “皎皎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孩子辛辛苦苦,做了一天一夜的灯笼,欢欢喜喜送到爹爹那,却被无情丢弃。小孩哭啊哭,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不受父亲疼爱,他每天抱着那个灯笼,等着父亲过来看他,也像夸奖弟弟一样夸赞他。” 萧容渊被说到心坎上,眉目动容,连手也渐松,沈皎趁机抽手。 萧容渊很快又变了脸,他又拽住沈皎的手,嗤笑,“你以为本王是小孩子,拿此无稽之谈来糊弄我。” 比方才更紧,“说,本王要听实话。” “皎皎初回京城时,随阿娘入宫宴,迷了路,不小心误入大皇子宫,看见殿下摸着灯笼,皎皎第二次来时,依旧见殿下摸着灯笼,于是心生好奇,让人去打听,这才知晓殿下还有这段过往。” 沈皎胡编乱造着,漏洞百出,那是宫里萧容渊身边的老嬷嬷才知道的事,萧容渊只要回去一问,沈皎便会露馅。 不过此刻萧容渊算是信了,先糊弄过去也好,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萧容渊松开沈皎的手,沈皎心疼地转了转手腕,呼了两下。 萧容渊望着沈皎的样子,幽幽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听错了。” 沈皎摸着手腕上的红印子,才不管有没有听错,反正本来就不是听来的,但还是回了句,“什么。” 萧容渊俯身,轻蔑一笑,“本王日日摸着灯笼,不是思念父皇,而是提醒自己所受之苦,他不配为父,日后本王也不必仁慈。” 沈皎摸着红痕的手停下,她赶忙望向四周,还好无人,她松了口气。 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皎抬头,怕他一时口快,反应过来杀她灭口,她后退了几步。 她扯了扯嘴角,“殿下,好雄心。” 萧容渊瞥了眼沈皎后退的脚,“放心,本王不会杀你,本王还得感谢你,让父皇放下警惕。” 沈皎收脚,讪笑,“哈哈,不必多谢,举手之劳。” “只是你若是说出去。”萧容渊顿了顿,目光渐冷,“本王死也要把你碎尸万段,然后扔出去喂狗。” 沈皎背脊发凉,萧容渊他有毛病吧! 她哆嗦道:“殿下告诉皎皎是皎皎的荣幸,皎皎定不辜负殿下,绝对把嘴缝得牢牢的,死也不会说出去。” “沈三小姐真听话。” “多谢殿下夸奖。”沈皎狗腿子是的点头,她往旁边走了几步,“那殿下,臣女便先告退了。” “嗯。”见萧容渊点头,沈皎呼了口气,她立马要走,没走几步又被萧容渊叫住。 沈皎愤愤捏拳,但又没胆使出来,只能笑着一张脸转头,恭敬道;“殿下还有何事。” 萧容渊问:“你为何要告诉父皇?” 沈皎不知所云,“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父皇,本王做了个灯笼,很想他,很爱他。” 为什么? 大概是不忍吧。 沈皎昂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慕然一笑,“我只是觉得,殿下需要解脱,而不是一直困顿于过去,” 夜色之中,月圆皎皎白,少女身上蒙上一层纱,生动又神秘,像是丛林里的鹿在蹦跳。 见萧容渊还在沉思她那句话,她转身撒丫子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夜漆黑,萧容渊望着沈皎的身影,嚼着那句话,嚼完后人早已无影无踪。 宴会—— 围猎结束,收尾处还有一场宴。 乃评比所猎之物,多得或稀得可获赏赐,而拔得头筹者可向陛下讨一个赏赐。 沈皎坐在席间专心致志吃东西,此次宴会跟她没关系,从开始她就掉坑里,然后是掉悬崖,后又昏迷了三天,自是垫底。 萧容景也跟着掉悬崖,后又撞坏了脑子,跟沈皎没什么两样。 于是这次狩猎,萧容渊拔得头筹。 想起这,沈皎抬头,捏着糕点眸光一亮,这里可就有好戏了。 那熠王丧心病狂,嫉妒萧容景的一切,抢夺萧容景的一切,这之中就包括了她阿姐沈离月。 在这次围猎上,萧容渊要的赏赐是,娶沈离月。 诶,两男争一女,比茶馆里的戏还好看,她爱看。 沈皎转头,递给沈离月糕点,“阿姐多吃点,待会阿姐还要留着嘴呢。” 沈离月不知所云,接过沈皎给的糕点,啊?得一声。 沈离月自会经历,沈皎不明说,她望向被卢二按在席上的萧容景,他傻呵呵笑着。 就这傻子,该怎么争。 高内监喊,“此次拔得头筹者,乃熠王殿下,萧容渊。” 只见萧容渊春风得意走上来,身上已有帝王贵气,他俯身规矩向皇上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许是昨日里父子两聊得痛快,萧仁宗抬手,一脸慈祥,和骄傲。 “渊儿快起。” 男席上,众臣面面相觑,敬王已傻,熠王开始得帝王宠,敬王大势已去,众臣心中纷纷倒戈。 萧容渊起身,除去数多猎物,他还猎了只梅花鹿,帝王大喜。 皇上问,“渊儿想要什么赏赐。” 来了来了,激动人心的来了。 沈皎捧着糕点,眼睛都盯直了。 只见萧容渊又是俯身一拜,诚恳而又庄重,“儿臣这二十多年来,金钱与权力皆以足够,别无他求。” 好啊,抢夺弟弟心上人的同时,还将自己说成个对权势没兴趣,打消皇上的顾虑。 “只求……”萧容渊抬头,“只求能得一心上人,儿臣想向父皇求娶一人。” 萧仁宗欣喜,“是哪家女子入了渊儿的心,渊儿只管说,朕允了这亲事。” 萧容渊笑着道:“沈家女。” 众臣窃窃私语,这沈家女真是幸运,若萧容渊夺势,那么沈家女便是皇后。 于是众人纷纷向沈道远贺喜,沈道远摸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心想他家离月真是争气,日后说不定他还能当个国丈。 皇帝问:“沈家有三女,渊儿想娶的是谁。” “儿臣想向父皇求娶沈家之女……”萧容渊顿了顿,朝沈皎的方向望来。 沈皎看向一旁不屑于萧容渊的沈离月,且极其自觉地屁股挪了两个位,好让沈离月出来。 却听萧容渊道:“沈皎。” 沈皎吃着糕点一噎,半块掉在地上。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若是知书达理的沈离月那也就算了。 谁不知沈家三小姐刁蛮跋扈,心心念念着二皇子,前日里还和谢府定婚,后又传出被绑进山村嫁莽夫的事,名声事彻底臭了。 萧仁宗也愣住,想起谢兰意的话有些为难,“原来是沈家三小姐啊。” 谢兰意紧捏着拳,如今熠王得势,她宁愿沈皎嫁给一个傻子,也不愿她入宫。 于是她只能拿谢子衿来搪塞。 谢兰意起身,走至正中跪下,“万万不可,小女已于谢家定下婚约,不可再嫁。” 若平时她是千个不愿意沈皎嫁给谢子衿,可如今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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