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 沈皎起身,惊喜道:“竟是你?” “沈皎?”张云起也诧异,转尔又惊恐,“你别是逃追兵躲到这了,皇甫仪是我东家。你刚杀了他唯一的儿子,现在又出现在这,他要以为我窝藏你,还不得扒我一层皮。我就是上山来采药的……” 沈皎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拽过来,着急道:“你医者仁心快帮我救救他。” 张云起目光移至榻上不省人事,中毒颇深的少年。 他甩了甩胸前的头发,咬咬牙道:“也罢,我张云起为朋友两肋插刀,沈皎这次算你欠我的。” 沈皎弯着腰,“多谢了,先前我让你制解药的事缓缓,你先帮我救他。” 张云起摸了摸陆之慈的脉,又将他伤口上的血挑起,闻了闻。 他蹙眉, “这是竹亘毒。” 一旁的小孩双臂环在胸前点头,“我就说怎么那么像你制的毒。” 沈皎猛然抬头,“又是你制的毒!” 张云起讪讪一笑,“这皇甫仪让我制的我也没办法啊,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用上了。” 沈皎没功夫再像之前一样与他对峙,计较。 “那既是你制的,总有解药吧。”见张云起面露难色,沈皎心凉了一半。 “你别说和断魂散一样,至今没研制出解药。” 张云起连连摆手,“那倒不是,这解毒之法我早已研制出,且药到病除。” 沈皎急道:“那还等什么,解药呢?” “需要制。” “那快制吧。”沈皎跑去放着药锅和一堆稀奇古怪草药的木桌。“我可以帮忙捣药和煎药,要是药材没有,我可以去找。” 只要陆之慈能活着。 “这药材并不是容易找的,这其中需要一枚紫龙须草,紫龙须草稀少,生于西北万寒山,市面上都紫龙须草现如今都在皇甫府。” “那我便去万寒山上再寻一株。” “你当寻这紫龙须草容易?万寒山上常年积雪,唯有八月份时,雪才肯化一点,而这时紫龙须草才会显现。现已是十一月,早已过了时节。” 张云起叹气,“再说了,这竹亘毒三日内必死,看这样子已是第二日了,你现在就算寻到紫龙须草也得熬制八天八夜才能制成一颗药丸,皇甫府倒是有我先前制成的,眼下唯有去求皇甫仪,可你刚杀了他儿子,他别说给你,此刻都恨不得杀了你。而且那药举世难寻,非亲非故的,皇甫仪定然不肯轻易给这少年。” 沈皎捏紧衣衫,她双目微红,“他会给的。” 皇甫宇死后,那么陆之慈将是皇甫府唯一的血脉,皇甫一族定当全力救他。 张云起当沈皎痴人说梦,他从袖子里拿了颗药丸塞进陆之慈嘴里。 “这药可以暂且缓解毒发,顶多让他再支撑个三日,你好好想想吧。” 屋外的天渐渐黑了,沈皎握住陆之慈的手 ,望着少年逐渐好转的脸色。 她苦笑,终究是走到了这一地步,陆之慈说去曾州的时候,她亦满怀希望。 可这十五年来的尝试和她跟谢子衿负隅顽抗一事早已教会她。 无论过程怎么变,既定的结局永远不会改变。 该生,该死,该和,该离。 她永远逃不过,别人也无法逃掉。 他们都是话本子里早已安排好的人物,命数已定,蝼蚁怎能撼动大象,蜉蝣亦对抗不了一日则死的定数。 她想,陆之慈该去皇甫府了,成为那权倾朝野,人人畏惧的首辅大人。 去做一代佞臣,做那反派。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女配沈皎需将反派陆之慈送去顶罪,拉满反派黑化值,反派养成任务即可完成。】
第63章 少年去 皇宫, 黑云压城,十五之月被掩盖在云霄,宫中人抬头, 又是一场变天。 凤仪殿内金碧辉煌,壮丽奢华,一个世家大族打扮的女人跪在殿内,纵然跪着,但依旧端庄不失体态。 皇后高座凤椅,一旁的侍奉的宫女沏茶,她接过茶轻轻一抿,随后幽幽瞥了眼地上的人。 她嗤笑一声, “沈家当真是决定包庇女儿, 罔顾朝廷律法吗?” 谢兰意一拜,“小女如今不知所踪, 沈家亦在寻。只是此事尚未定结论,皇甫大公子衣不蔽体出现在西厢阁,小女为护清白一时失手, 又或是那下人所杀, 将皎皎掳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护清白?明明是你女儿约宇儿去西厢阁,宇儿的身上还有沈皎赠的肚兜。”皇后望着对自己俯首的谢兰意冷笑, “由此可见, 是沈皎勾引宇儿,不知检点,和她的娘亲一样,不守妇道, 嫁为人妇还勾引别的男人,甚至勾引陛下。” 谢兰意拽紧拳头, 她抬头,目视皇后。 “娘娘将我囚在这凤仪宫,究竟是为朝廷律法,还是为公报私仇,” 皇后大怒扔了茶杯,金杯叮当响,滚落至谢兰意膝前,溅起的茶水在她手背上烫出几点红印。 当年皇后爱慕尚为王爷的萧仁宗,皇甫一族尊贵,女儿要嫁帝王,见皇后顽固,于是设计害死太子,扶萧仁宗上位。 谢兰意与萧仁宗分开,这其中也有皇后的手笔。 可纵然她如愿嫁给萧仁宗,成为皇后,但萧仁宗忌惮皇甫族,亦不喜她,甚至厌她。 皇后将这深宫二十余年不幸皆归罪于谢兰意。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宫已年老珠黄,你倒还年轻,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让陛下这么多年来依旧念念不忘。” 谢兰意道:“臣妇不敢。” “本宫看你倒很敢。”皇后冷笑,“来人,给本宫划花她的脸。” 谢兰意惊恐地望向拿着匕首过来的婢女。 “我乃朝廷命妇,陛下亲封,随夫出征多年。皇后这么做一是于礼不合,而是会让满朝臣子和百姓寒心。” “本宫这些年守的礼还不够吗。”皇后缓缓起身,头上珠钗摇晃,难得不端庄一回。 “我早已受够了,这凤仪宫如冷宫的日子。”她笑,“你的女儿杀了我的外甥,我疼宇儿,我抓不住沈皎,她娘徇私枉法包庇她,我替宇儿报仇罢了。” 谢兰意被婢女压在地上,她狼狈抬头,“真是个疯子。” 皇后接过匕首,道是要亲手往她脸上划。 刀尖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殿门大开,冷风灌入。 帝王拖着龙袍,威严迅速走来,皇后欣喜,这个男人难得来她宫中。 可霎那间,一个巴掌扇来。 赵仁宗龙颜大怒,指着皇后道:“皇甫府的手竟已伸得如此之长,不经朕的同意擅自捉拿朝廷命妇,若不是徐贵妃传书,朕现在还在华清宫,不知外面竟已成了皇甫族的天下。” 皇后被扇在地上缓不过神来,她摸上红肿的脸颊,本以做好皇帝来质问的准备,她则是宣泄这积压了二十余年的不满,大不了舍了这皇后端庄,这礼数,与他大吵一架。 却不曾想,皇帝竟将此与皇甫族放在一起,帝王忌惮最是恐怖。 皇后拽住萧仁宗的龙袍,慌忙解释,“陛下,不是这样的,臣妾只是羡慕,羡慕到发疯才冲昏了头脑,陛下许久未来,臣妾很想陛下。” 萧仁宗冷漠地甩开袖子,连带着皇后摔倒在地上。 皇后痛哭,她看向萧仁宗身后的徐贵妃,她怒不可揭指着那个女人道。 “都是你,定又是你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胡言乱语。” 徐贵妃连忙退后,萧仁宗大怒,下令道:“皇后疯了,来人,把皇后拖下去,让太医好好瞧瞧。” 他又道:“传旨,关凤仪殿,无朕命令,不得放皇后出来。” 皇后疯疯癫癫,大哭大笑,直至后来无声,金殿又变得冷寂。 徐贵妃悄然离去,归路阁吩咐的事既已完成,她没什么好留在这的了。 临走时,她看了眼跪在金殿上的女人,她知自己与她有几分相似。 不然她也不会被归路阁一手栽培送进宫。 皇帝宠容妃,是因容妃善解人意,是累时一盏灯,一杯茶,一口热饭。 而皇帝宠她,皆是因为她像他年少时的心上人。 徐贵妃淡然笑了笑,她看向天边的云雀,从前她无牵无挂,如今她有三皇子,只待日后能随儿去往封地,平平淡淡过完下半生。 归路阁的日子她累了,皇宫的日子太寂寞了。 金殿,明灯摇晃。 萧仁宗伸手要扶起谢兰意,谢兰意退后,自行起来。 她眉间冰冷,毫无年少时的情意。 “抱歉。”这是帝王第一次与人道歉。 谢兰意道:“臣妇惶恐,陛下不应与臣妇道歉。” 萧仁宗不解,但也没再问,她一向果敢率真,但也一向凉薄。 他捏了捏袖子,“罢了,你退下吧。” 谢兰意拱手一拜告退,走出殿门时,她又道。 “后宫女人凄苦,这一辈子都耗尽在一人身上,当初我离开并不是因为皇甫华的咄咄相逼,是我不愿困顿在这里。” 她说:“陛下既将她们困在此处,更应该去陪陪她们。” “阿意,你明白的,我也不愿,我本就不想做这皇帝。” 萧仁宗难得放肆一回,褪下这束缚他一生,无形的龙袍。 谢兰意面不改色,凉薄依旧,她淡然道:“帝王之座落子无悔,陛下这皇帝不是当得愈来愈像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陛下样样不落。” 她不似容妃那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只知咄咄逼人。 萧仁宗苦笑,“你还是像年轻时那般大胆,得理不饶人。” 谢兰意抬头望天,这天愈发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千里之外的山谷,月皎洁,圆如盘 ,远看无一丝瑕疵。 张云起和小师弟上峭山寻龙归草,说是能比紫龙须草的一成不到,可多撑个几天,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死马当活马医。 沈皎则是留下来照顾陆之慈。 风破开竹窗,卷起墨绿色纱幔,烛火在风中摇晃。 一声药锅掉下的巨响回荡整个屋子,长木桌下,蜷缩着一个少女。 沈皎咬着手背,皮肉破裂,渗出血来。 此次来来势汹汹,来得比以往都要更狠。 屋外月圆,可十五真不是个好日子。 汗夹着脂粉香,浸湿了衣衫,屋外狂风呼啸,寒风终究敌不过燥热,让人痛苦嘤咛。 沈皎趴在地上,衣衫已褪至肩膀,露出白嫩的肌肤,覆着一层薄汗。 张云起给陆之慈服下药后的两个时辰,少年的嘴唇已由黑紫转为原本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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