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二姑娘嘛,总是逃不到哪去的。大军都服了蛊虫,轻易不能脱离控制。不靠近他们,自然也不会被伤及。 若是真死了,问雨心叹。左右就是没了个迷惑闻斐然的女人。再找找吧。横竖陆家李家都保不齐,她苟活下来也无用。 闻衍璋不语,长至臀下的发扬起高高一张网。问雨也不追问,强忍着激荡,恭恭敬敬低头尾随。 长阶之上,是恢宏光明的太清殿。 以杀为道,以血为路。以尸山做垫脚石。 他半分不曾移眸,步步重踏,顶风而行。龙椅在下,少年在上。 闻衍璋抓紧扶手龙头,慢慢阖眸,电流自身体中来回窜动,激的发根麻爽。 闻衍璋深深吸一口气,畅快淋漓,眼眶不知何时猩热。俯瞰天下,一览无余。众生皆蝼蚁。 他抓住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本就属于他的权利。
第37章 大牢 何为三皇, 何为五帝? 何为万国之上朝,何为天下? 此,便是。 苍白手背迸射根根青筋, 一跃一鼓, 血脉偾张。 问雨五体伏地,悄然露一只眼偷看, 登时重新底下脸。 满心骇然。 那是一张喋血的脸,饥饿,阴狠, 每一寸肌肤都写着杀的容颜。 大殿金碧辉煌, 御座上人不逊于这金银玉器砌的宫室。只是那眉眼下扭曲狰狞的阴翳实在可怖。 问雨大气不敢出。 从未想到这位竟有如此一面。 他见过这位最差的脸色便是当时陆二姑娘一通骂后。二人正式撕破脸不复相见了, 这位便再也没有过气血上头的时候。 问雨身上发寒。 殿外兵甲不歇, 天幕逐显鱼肚白。闻衍璋静静坐在龙椅上,斜斜撑首,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问雨腿都跪的要烂了, 终于才听得一声冷然的: “带着这周围的护卫去看看可还有活口。” “是!”险些一个踉跄, 问雨麻溜起身。那些隐匿在暗处的黑影这才鬼似的现身, 齐齐奔向废墟之中。 残垣断壁,往昔恢宏毁了七八。皇宫内围早是闻衍璋天下, 余下那些抵死不从的残兵皆不过强弩之末,毫无威慑可言。 抓了还活着的, 问雨又仔细巡视一圈, 听得京城里的消息满意点头。不忘再问: “楼毅当真不见?” “是, 另有一说, 称他逃去了边疆。” “咦?”问雨摸下巴, 转头将这事和闻衍璋禀报了: “西北大漠是我刘家堡旧时根据地。楼家在关外虽威望极盛,可如今的情形回去不是找死?哦, 属下忘了,李家还在呢。他若联合李家兴许真能占山为王。” “不过…楼家那般效忠戚氏的却临阵脱逃,实乃不可信。” 抓着手里的龙袍,问雨犯难: “殿下,这宫女太监死的死溜的溜,谁来伺候您呐?登基大典没几日就举办,我现在去抓人?” 天方明,闻衍璋扯过方领袍自行换上,行云流水,又束好发。身姿笔挺配上腰封。 问雨在后头讪讪地看,心觉这位又长个了,如今比他高大半头都不止。 还真有股贵气,就是阴了点。同初见大不一样。 闻衍璋理好了仪表,阴寒的目光移到那九龙冠冕上,沉顿片刻。垂着眼睑,方才一言不发提衣: “放人来。” 一阵推攘,抖抖索索的臣子们被强拉着上朝。满地狼藉也不敢吱声,只能勉为其难挨着问雨不客气的指示一一站好。 能在这的,大多都是些三品以上的官员。不乏位高权重者。 闻衍璋举兵谋反,早想好了如何遏制他们。兵变前便派人假传圣旨将他们引到冷幽宫室一网打尽。 然宫里那般大的动静逃不脱。博学识渊的立即反应过来——变天了。 众人里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却都忐忑不安。 传说那位昭明太子的遗孤篡位,血海深仇,此朝旧人定难善终。众人都怕,却也好奇。这从未露过风声的太子遗孤到底是个什么形容? 宰相薛怀宝一瞧,登时抚着大白胡五味杂陈。 如斯苍白瘦长的一人,同健壮的陛下与众皇子大不相同。 他心道天命。此子早早有备而来,不知何时前夫朝堂之上,好若那地上的裂缝,悄无声息挣大了生吞人。 牢里一日一夜不是好过的,可秉承风骨,薛怀宝只直视前方,两手并一块,视死如归般一动不动。 闻衍璋阴煞的目光瞬时刺来。不急不缓发问: “玉玺何在。” 众人皆一激灵,无一吭声。薛怀宝白胡轻抖,口中发苦。 今日倒要尽忠了。 见都装样子,问雨嗤笑,呲楞亮出剑,扬声: “诸位官老爷可回话啊?太子殿下问,尔等岂敢不答?!” “殿下仁善,不曾要你们性命,我却是莽夫,下手没个轻重!牢里你们也是见过的!” 习武的声音都敞亮,问雨虽年轻,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气势一抖洒登时叫不少文人发怵。 可玉玺这东西哪里又是他们知道去处的。他一个造反的寻不得,区区臣子就知道了? 左思右想,后头挪出个小官,贼眉鼠眼为难道: “秉太子殿下,此物我等怎能近身。定是在陛下那处啊。” 他心里怼咕,怎么就问这个了。 薛怀宝瞥他眼,闻衍璋撑着头顿了会发话: “既传闻前朝皇帝笃信诸位,那请诸位与我出一出主意。寻一寻,我闻氏的传国玉玺去了何方。” 他语调怠慢,却又含几分认真。话里夹枪带棒,好不微妙。底下人都一时无言,忽地,闻衍璋突然下行,一把拔了问雨的剑,当场斩了最近的户部尚书,一颗头咕噜噜在天上飞两圈啪地砸上殿中央。 大臣皆大惊失色,那年轻太子提着滴血的剑,幽幽望他们一圈。 “无臣不朝堂。却要以儆效尤。若是不记得,那便寻一个相仿的。孤,只要这闻氏玉玺。” 大殿突而关上,闻衍璋淡淡扔了剑,再不顾那群惊骇的大臣。问雨笑眯眯守门: “殿下先头说的明白了,一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偏故意听不懂呢?” 他朝薛怀宝扬扬下巴:“宰相大人,您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这才回过神。 什么传国玉玺啊,大雍的是大雍的,那位不稀罕。人要闻氏的。 可那闻氏死了百年,哪里知道玉玺去哪了? 这是逼他们生造一个假的,统一口径昭告天下,宣扬他夺位夺的正大光明! 薛怀宝倒吸一口气,心道好深好狠的心思,撇过头冷哼。 问雨剔牙,切声:“老东西,还装样呢。” 得了薛怀宝一眼怒视,他笑弯了眼,天真无邪唠家常似的: “只给三炷香时间,若不从,便用你们的血拖一遍太清殿。” 众人面色再度难看。 人都惜命,虽有人怀疑闻衍璋动机,怕他并没有完全掌握京城,是以才如此紧逼,迫切拿个立足的作证。 可眼前的毛小子是个阎罗,说杀便杀。主子更是疯子。 叹一口气,底下还是稀稀拉拉跪下了:“臣等听闻皇宫内院秘宝传言,兴许那便是闻氏传国玉玺。还请少将军随我等一同前去。” 问雨满意,颔首:“来人,给大家伙上饭。这吃饱了么才有力气干活。” “薛宰相,干站着做什么?来来来,劳您拟个诏书。” 他目光这才投降封闭的殿外。 隔一片高门,闻衍璋听着里头的窸窸窣窣,闻着腥风,缓缓睁开眼。 唇角扯一扯,一只手蓦地摸上胸腔,皱了眉。 他视力极好。早望见远处多日不见的两条蛆。小的快要看不见,一点点蠕动,滑稽可怜。 闻衍璋淡淡思忖,片刻后眉心突然更皱的深。 分明早刻意忘了,为何还能想起陆菡羞的嗓音? 娇横清脆,很是惹人烦。 …不当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今,他是君,她不过一介侥幸不死的草民。 凤眼横过围绕大殿的黑甲侍卫,闻衍璋启唇: “若有狐颜女子入皇宫,统一抓入死牢。择日问审。” 那领头应了,闻衍璋又放空了眼道: “太阿宫还不曾拿下?” “殿下,快了。李破风重伤,若非不许损了公主玉体,此刻便能拿下。” 他听罢,又闭上眼,平和嗯一声。 “那便继续耗着,傍晚孤亲自请昭阳公主出宫。” * 攀儿背着菡羞进皇宫时,被那堆成山的尸体吓了一路。 血肉模糊的脸,到处横插的刀枪剑戟。哪怕她小时候做过屠户也不带如此虐杀的。 可再怕也要走。好在菡羞过了会缓过来,刚到一片废墟的宫门口便踮着脚下来,认真: “你在外头等我。这里叛军没有了,恐怕在别处厮杀。去找我爹娘姐姐姐夫两家,若是你一直跟着我,出了事只怕都要折在这。” 攀儿连连摇头,怎能允。偏抵不过菡羞横眉:“就当我再求你一次,听话。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当躲过了。只是不知在哪里安身。你若找到了再另派人寻我。在此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出我在哪!” 菡羞望着这不再高不可攀的朱墙,捏紧了拳头。 话已至此,攀儿满心担忧回走。沿着路一直找陆家,却发现那陆府大门没了,里头狼藉不已。 邻家的这一片都没能幸免。攀儿连忙去找李家,又扑了个空。急得晕头转向,倒有人唤她: “攀儿!” 她一瞧:“云瑞哥?!” 云瑞坐在灰扑扑的马车上,一把拉过她: “你怎会在此处?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你们!你小姐呢?罢了,往后细说!” 攀儿含泪,转头见车帘里隐隐约约有只手。瞪大眼。 云瑞嘘声: “我家公子进宫后便帮你寻人。” 攀儿一时不懂这文公子为何进宫,只本能觉得小姐有就。一时口快: “我家小姐也进宫了!” 那一直不出声的人忽地厉声一喝: “你说什么?!云瑞,快些!” 闻斐然坐在车中,眉眼森森。此时也不藏着掖着,冷笑: “她陆菡羞可真能耐。这般了也有本事溜回京城去找闻衍璋。云瑞,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私情?” 战火连天的时候,谁能做到如此。 闻斐然心中百般不爽利。他此行本就是要去给闻衍璋羞辱。陆菡羞一来,更叫他打脸。 路上埋伏的人铺了个空。竟是笑话一样。 这话语,也带了从未有过的森寒。 * 菡羞确实进了皇宫。只不过没和闻衍璋在一块,反而蹲了大牢。 刚找到狗洞钻出来,不知哪里窜来一群兵,拖着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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