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娶了她进门便翻脸了。 她按耐下心底的不畅快, 语调微妙,提起另一档事: “听说陆菡羞早被送去了京城外, 斐郎,我想这路上少不得颠沛流离,不若去寻寻?” 闻斐然捏书的手瞬时一顿,索性啪一声甩去小几上,淡淡注视何四脸上的笑: “婉娘。不必次次试探,既然是你先起的心思,我顺着你作为不是正合意?你好似并不如以前聪明。女子拈酸的模样不好看。” 他多少嗤之以鼻何四如今态度。 陆菡羞于他,也非什么定要到手的物件。只是何四从提防着,有意无意便叫人打探他。 闻斐然自然不悦,前几日满月宴接帖,她却忽然破天荒的直言,愿满足夫君心愿。 他疑惑,满月宴当晚被偷偷请去醒酒,看见了那软倒在何四身边的陆菡羞后才真正了然。 闻斐然冷笑,何四自诩端庄大方,实则也不过是个手狠心黑的货色。然既是她先服软,那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这张脸才不到一月便看腻歪了,又是早开了荤的男子,忍是忍不住的。 闻斐然眸色幽转,不大耐烦: “让她吃些苦也无妨,过几日我再去陆家下聘。你既怀了身子便不要再走动,府中大小事宜暂还给管家接手。要什么只管说。近日朝堂风云变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何四用力地指甲一弯:“斐郎,这等大事我怎能不知会家人!” 闻斐然堪堪踏出门槛,闻言侧首,俊郎的眉目随光熠熠: “岳父正忙,你姨娘又早亡,知会谁?” 何四猛地站起来:“我爹怎么了?” 他的眉目上闪过一丝讥诮,分明先前就已了然: “岳父新得一位夫人,只怕不愿脱身温柔乡。” 何四喉中一痛,险些摔烂茶盏: “芝华!芝华!去问问,去问问我爹为何又纳妾!为何近日这般频繁纳妾!如此人人谨小慎微的时候他还这般张扬,是想何家亡吗!为何我不知道!为何!” 云瑞踮着脚小心跟在后头,听得里院里清脆一声,缩缩脖子: “公子,那闻…接受您求见了。” 闻斐然一脚踢了门:“他倒是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便不去照看照看从前相好?” 不知公子为何火气大,云瑞讪讪:“咱们备好的人在冀州驿站等着呢,陆二姑娘不会出事的。李公子那我也打点好了,陆大姑娘不会知道的。 过了这风头,过个一年再去和陆家说道就是。”他们怎愿女儿远嫁他乡,还不是顾及点脸面, “分明也晓得嫁给公子做妾不愧。生米煮成熟饭后一切都好说。” 闻斐然径自往前走,云瑞巴巴跟着,寻到人少的时候小声禀报: “公子,据攀儿交代,陆二姑娘同那人之间并非男女之情,二姑娘单单只是照看,绝未有过逾越的时候。您也莫在意。” “…哦?”闻斐然凝眸,隐含咄咄: “你又哪得知。” 云瑞笑了。 两日前攀儿私底下悄悄同他告别,谢他以前的恩情。云瑞止不住的难受,说不在意是假的。 可事已至此,虽知道公子肯定会想法子把陆姑娘弄回来,然瞧着攀儿圆溜溜的眼里掉豆子,云瑞心里揪的慌。 他一贯能说会道的嘴巴此时也吐不出字,只能沉默地听她哭。临了摸了摸那小脑袋,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她。 没想攀儿哭着哭着又替她的小姐正名: “我家姑娘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嗝,虽然从前随便,可已经许久不这样了。定是小姐被人害了的!” 云瑞挑眼睛,心道一声对不住:“不说这个,她同先前在瑞王府里做活的之间我又不是没见过。” 她一怔,抽噎了会,吞吞吐吐还是道: “不是的。小姐随格外照顾他,可从来不坏规矩。若是喜欢他,小姐从前肯定要在我耳边念叨八百回的。” 云瑞不信,攀儿瞪大眼,头一回显几分凶相: “绝对不是那样!” 云瑞嘶声,小心润色了点,添油加醋把攀儿说的那些如实转告。 闻斐然不语,忽地问了: “你说说,惯来爱攀高枝的陆菡羞为何偏盯紧一个狗奴才。” 云瑞脸上笑意垮了。 倒是闻斐然似笑非笑:“果然如此。” “弃我于不顾,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反跟上他闻衍璋。” “恐怕陆家不如表面清朗。” 说到闻衍璋,闻斐然脸上又浮不屑。 “我归府前,她应能被接回来吧?” “自然的,路上还埋伏了家丁看着呢。”云瑞笃定。 他便不再张口,最后吩咐:“把持紧何四。” * 菡羞以为自己会遇到阻拦,但这一路出奇的顺。 后追上来的攀儿东张西望了会,没忍住道: “小姐,云瑞哥说会帮我们的。你别急?” 菡羞感动过后依旧大步流星:“他?又关闻斐然什么事。” 攀儿熄声,还是没和盘托出。支支吾吾: “奴婢想着他人不错,一别天高地远的,走前就和他道了谢。” 菡羞:“…” 也没什么,只是和闻斐然扯上关系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天色已晚,她抹去脸上沾了灰尘的汗珠,望着前方隐约矗立的巨城喘口气: “快到了,咱们再加把劲。” 也不知好久没联系的闻衍璋,现在在筹备哪一步。 黑云压城,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在黑夜下,菡羞几度腿软。稍微找了个树根坐下休息。目的地越来越近,虽心有期颐,可却更多的是逐渐蔓延的不安。 直到,城墙之上突然炸开一道十丈宽的血红火花,刺耳呼啸,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杀——!!!” 风沙骤起,卷若暴雨扑面。振聋发聩的雄浑呼嚎,彻响天幕,震地树叶沙沙。兵甲相撞,那从前威严阔大的城门骤然大开。 攀儿尖叫,菡羞惊惧,一口气卡在心中,看着远处那同潮水一样翻涌的人头一时间说不出话。 闻衍璋的兵…早早就在城外十里驻扎好了? 难道就是今天?可系统没有提醒她! 粗哑的怪异口音接连掠过,菡羞倏地抓紧攀儿往林里躲。那些兵卒都仿佛被控制了一般,不要命的一齐冲进城门。 城上燃起狼烟,各色兵器交织碰撞。轰隆隆,菡羞与攀儿抓紧对方的手,只见四面八方涌来数百架炮车,齐齐对准高墙! 攀儿全身发颤:“小…小姐?!” 菡羞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咬紧牙关:“我们跑,有人谋反。” “谋——??!” “嘘!”菡羞强压着心底的慌乱,扯住攀儿胡乱寻着没有光的方向跑。 此时人多,她们弓着身体反方向逃窜,意外的没被当成贼寇砍一刀。 心脏澎澎不停,菡羞越发觉得诡异。 疑问越来越强烈——为什么? 确保自己还算安全后,二人匆匆落脚。菡羞扶着树干眺望远处,耳鸣尚在。夜幕被火光彻底点燃,厮杀犹在耳边环绕。 她捂着突然开始作疼的心脏,弯曲成一个圆。攀儿噗通跪下急切唤她。 可菡羞眼前不断重影,胸腔剧烈起伏无法呼吸。 她狐眼圆瞪,耳边清晰听见心脏的抽搐声。 她张大嘴,疯狂吸气,可大脑还在缺氧。 【宿主!】 久未见的系统诈尸,菡羞却腾不出精力回它,系统急促: 【宿主!本书高潮来临!请宿主快点赶赴闻衍璋的身边趁机攻略!】 菡羞满面冷汗,呢喃道:“我,呃,我…我动不了——” 一直大力晃她的攀儿听得这一句,泪哗地落下:“小姐!药呢!小姐啊!” 系统沉默:【宿主可以借用外力,比如身边人的帮助。】 她勉力喘息:“攀儿,带我进去,带我找,闻——闻衍璋!” 菡羞紧闭着眼,睫羽不断颤抖。攀儿抱紧她的头:“可现在在打仗啊!到处都是火,到处是血!攀儿听到好多哀嚎了,小姐,不能去啊小姐!” “你总记挂他做什么呢?!” 一只手勾上衣摆,攀儿怔,怀里那满身是汗的姑娘挣扎抬起眼皮,一字一顿,唇上尽是鲜血,用尽最后力气歇斯底里: “带我去找他!求,你。” 攀儿默然良久,昂首。擦去脸上泪。圆脸上是从未显现的沉稳: “攀儿背姑娘走。” * “报!反贼自称前朝昭明太子玄孙!灭雍复晋!” “报!楼将军不知所踪,大营将士正在赶赴路上,副将皆阵亡!” “报!瑞王参与谋反,不肯出私兵!大皇子轻决断!” “报!逆贼踏平朱雀街!京营将士投降!裴公不知去向!” “报!宫门大破!” “报——” “报什么!”大皇子咬牙切齿,扫去桌上一切,碎的满地碎银。 打断太监惶恐叫声,他抓着乱发,鼓声激荡,如何也想不到竟真有人谋逆。 “裴止风那个太监呢,他跑了!他定知道什么,他拿我当猴耍!!!原来前朝余孽是真的,真的!” 太监低头,瑟瑟发抖。大皇子拔出佩剑便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孰知殿外幽幽淡淡一句: “殿下,宫外太乱。” 大皇子一顿:“何人!” 那长阶下的少年慢慢抬头,迎着满殿烛火,幽幽缓缓演出一张殊华的脸。 眼尾点一粒痣,金红襕衫,碧玉绦带,清贵不可方物。 他阴寒的眼攫住台上之人,忽地微笑,字字凉薄嘲弄: “奴才请殿下上路。” “…路?” 闻衍璋蓦地拔高声调,凤眼淬毒,天上同绽燎原之火: “鬼门关,黄泉路。望乡台,奈何桥。” 他赫然大笑,前仰后合,肩抖不已,涕泪齐流。大皇子惊愕的眼中,笑够了。闻衍璋摆摆头,正色,神色晃若恶鬼现世: “父死子随,普世孝道!” “大胆!”大皇子终回神,“你是谁!我父皇呢!父皇呢!” 闻衍璋缓缓叹一气。一把扯了身上金红襕衫,露出底下大片团龙。如这片皇城的主人一般,悠哉悠哉步行而上。 大皇子急急跟上去,挥剑便砍,另一道剑光簇闪,血溅长空。 问雨收了刀,踢了脚面目狰狞的大皇子笑: “公子,不,太子殿下,余下几个皇子都杀光了。老皇帝也扒光了剖了五脏,吊上城门。裴止风认输,自行入了天牢。现下只剩昭阳公主的太阿宫不得进。那李破风当真厉害,一杆红缨枪以一敌百,若不放弓箭手怕是得周旋许久。” “闻斐然去候陆二姑娘的人手已全部换了。他此刻应当正愁如何前来。何四果真是个权利蒙心的,听您一挑拨,与闻斐然怕是走不到心里去。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先攻破太阿宫抓了公主,还是等闻斐然?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36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