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仙人大恩大德!” 桑宁宁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她心中慌乱,僵硬着身体,连看都不敢看。 ……大师兄在哪儿? 桑宁宁心中蓦然浮现出这句话,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想要在人群中去寻找容诀的身影。 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已经沾满了村民,他们淳朴的脸上各个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兴奋与好奇,满满当当地占了一个后院。 按理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人,应当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但偏偏,桑宁宁一眼就看到了容诀。 哪怕他已经刻意掩盖了容貌,也穿上一身普通的衣裳,然而在桑宁宁眼中,却依旧十分特别,让她一眼就能瞧见。 长身玉立,神姿高彻。 玉容仙姿,从不在皮囊。 “师——兄长!” 桑宁宁松了一口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笑意,脚步轻快地向容诀奔去。 在她心中,只要容诀在,眼前这种令她不知所措的局面就一定能结局。 因着桑宁宁方才那利落的出剑手势,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桑宁宁顺畅走到容诀身前,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脊背:“兄长,我刚才一剑就解决了那只怨鬼!” 大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语气神情都骄傲极了,如同一个做了好事后等待夸奖的孩子。 听了这话,村民中有几个大娘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慈爱的神情。 呀,仙女娘娘也还是个孩子呢! 容诀温柔地弯起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赞道:“做得很好。” 他自然地牵住了桑宁宁的手,望向身旁的老者:“我兄妹二人途径于此,见村中有恶鬼,便贸然出手,希望村长及诸位不要见怪。” 村长赶忙道:“您太客气了 ,什么见不见怪的!” 他身旁众人也道:“是啊,若非有二位仙人出手,这段家一家可就毁了啊!” 六七十岁的老者对着桑宁宁和容诀拱了拱手:“二位为我们段家村解决了个大祸害!若是二位不介意,不妨在我们村儿里歇息一夜,明日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经过几番盛情邀约,最终桑宁宁和容诀还是歇在了段二婶家。 段二婶抱着孩子,脸上仍残留有未褪去的惊惧,神情却又极其欢喜。 “二位仙人就再次住下,等明日当家的从镇上回来,让他好好来谢谢你!” 容诀摇头,止住了段二婶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安抚道:“除怨魂本就是修士的分内之事,婶娘不必如此客气。” 段二婶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今日是福德的生辰,若非是二位,险些喜事就要成丧事了!” 她又说了些话,桑宁宁却没有在听了,她想起方才的一幕,兀自出神。 明明一开始,他们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好人,而其他人也在逃命。 但为什么,段二婶却没有躲? “在想什么?” 温柔的嗓音打断桑宁宁的沉思,她抬起眼,这才意识到段二婶已经离去,屋内就剩下她与容诀两个人。 屋内的桌上摆满了各家送来的吃食,将不算大的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桑宁宁被桌上的一盘子糕点吸引了目光。 金元宝、毛笔、书本、甚至是小桃子…… 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金元宝,掰开一看,才发现是流着红糖的馒头。 桑宁宁咽下了一口金元宝,看向了容诀:“大师兄,是过生辰时,都必须要有这些么?” “也不一定,全看各人喜好。会出现如此多造型奇异的小玩意儿,大抵是段二婶家的小孩喜欢。” 容诀顿了顿,抬眸望去:“你的生辰是在何日?” “十一月二八,极冷的时候,没什么阳光,人也不大舒服。” 桑宁宁语气不太自然。 她觉得这事儿容诀很不必去记,毕竟她生在寒冬腊月这样不好的日子里,也已经许久没有过生辰了。 于是桑宁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大师兄呢?你的生辰在何日?” 他的生辰么? 容诀其实有些记不清了。 他依稀记得最初时,似乎也是在冬日,白雪皑皑之际,没什么生机意趣。 只是后来这三百年——又或是五百年、八百年?总之日子太久,轮回了太多世,他早已记不清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而这一世,一来他早已为自己选好了结局,也从未打算将自己当成“容诀”去活,二来容守天对他也不甚在意,所以哪怕有几次生辰,过的也十分随意。 一世而已,他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不过,倒是也有例外。 容诀抬眸,迎上了桑宁宁的目光,弯眸笑了笑,用温润的目光将她笼罩,随后用轻快到近乎顽皮的语气开了口。 “前日。” 桑宁宁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的生辰,就在前日。” 也不知是否故意,容诀的尾音向上扬起,如同一个小钩子,将人的心高高吊起。 他的唇边酿出了一个浅笑:“四月初七,暮春槐序。” 桑宁宁被这突然的消息冲击的缓不过神,连吃食都没了心情再去挑选。 她于桌边坐下,神情有些呆愣,嘴里轻轻念:“春天……真是个不错的时节。” 一个温暖又阳光灿烂的日子。 和大师兄一样。 若是她也生在这样的时节里,会不会桑家也会对她多一分喜爱,而不是将她弃之如履,认定是弃子? 许是气氛太好,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这些事情的桑宁宁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联想,可身旁的容诀却摇了摇头,俯下.身注视着她,弯起了眼睫。 “一年四季,向来是是冬为春序,春为冬延。若无冬日,亦无春光。” 桑宁宁第一次听到这话,她不自觉地转过头,就被温柔的目光笼罩。 容诀弯唇一笑,眼中潋滟似含春水,笑意胜过万千春景。 他起身绕到了桑宁宁的身后,为她松开了脑后已经散乱开的发丝,耐心用手指梳理着,嗓音轻柔。 “桑宁宁,我想,我们的生辰都在一个很不错的日子。” 容诀笑容浅淡,却那样温柔认真。 有那么一瞬,桑宁宁觉得自己确实在暮春时节里,看到了春花烂漫。
第45章 四月初七, 暮春槐序。 那一日的所有事,都在容诀的计划之外。 暮春槐序,落英纷飞, 恰如他自己, 也开启了一场意料之外的“逃亡”。 这是容诀从未想过的情况。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如风, 又不似风般空茫,好似还能沾染上一点春日的花香。 容诀想, 虽然他已经没有来世,但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在桑宁宁反手勾起他手指的瞬间—— 确实如同一次新生。 …… 但是,前日? 怎么会是前日呢?! 桑宁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本人从不在意生辰,但也知道生辰应当是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以往每当桑云惜和桑曜安生辰时, 桑家总是要热热闹闹地布置起来,收到许许多多的礼物, 再开办宴席, 大宴宾客。 但她竟然错过了容诀的生辰。 不, 不止是容诀。 桑宁宁惊觉, 她似乎也从未问过景夜扬和钱芝兰的生辰。 桑宁宁将头蒙在被子里,心头有些发紧,久违的蔓延出了名为“懊恼”的情绪。 她这样子, 景夜扬与钱师姐会不会生气?她不告而别是不想给两人添麻烦, 但桑宁宁从未想过, 要抛弃这两个朋友。 她独自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而后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犯错, 那就开始补救。 等下次再见面时,她就去问景夜扬和钱师姐是何日生辰, 而现在…… 桑宁宁决定,补一份礼物给大师兄。 可是她能送什么呢? 桑宁宁摸出了自己的小风铃,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到。 大师兄好歹曾经是容家子,从小见识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她送草药太轻,送丹药太容易消耗,送法器她又找不出什么好的,总不能送把剑—— 等等。 桑宁宁眼睛一亮。 为什么不能送剑? 纵然大师兄如今根骨被废,但一如桑宁宁当年可以凭借一手剑术直接越阶挑战一样,凭借容诀那出神入化的剑术,又有何不可呢? 更何况,他们现在离开了青龙峰,再也没有人能约束他们用剑了。 桑宁宁几乎是迫不及待捞起了手边的玉容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剑身细长,绕着一道如缎带般的蓝色光段,剑柄处有一朵盛放的玉容花。 借着月光皎皎,桑宁宁用目光勾勒了一遍自己的剑,心头大致有了一个想法。 …… 第二日清晨。 桑宁宁终于见到了段家的当家人。 身高八尺有余,长相粗犷,但也眉宇间的豪情也为他增添了几分英俊。 这样一条汉子,见到桑宁宁和容诀就下意识想要跪下磕头,最后还是被村长扶了起来。 堂堂大汉竟然红了眼眶:“多谢二位仙长,要是阿芬和福德出了什么事,俺也不活了!” 情绪怎会这样激动?这真是正常人的反应么? 桑宁宁疑惑地看向了容诀,容诀同样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所以。 坐在一旁的村长叹了口气,屏 佚䅿 退众人,这才将这桩村中旧事娓娓道来。 原来段二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个木匠,到了这一代,段二的兄长死的早,家中就剩下他一人,在村中算得上是富裕殷实。 但因着家中事,段二久久未婚,直到在赶集时看到了当时的段二婶。 那时的段二婶黑瘦黑瘦的,与此时白净的小家碧玉模样全然不同。 “她家里人待她也不好。”说起这事儿时,段二眼中犹然留有愤怒,“尤其是她那哥哥,最不是个东西!” 桑宁宁歪了歪头,然而等她想要仔细问时,段二却再不开口,也不让村长说。 正当双方僵持,恰好段二婶端着一碟子点心进来,问清楚后,掩唇笑了起来。 “都是些老黄历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今日家中有客,段二婶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斜斜插着一根精致的牡丹花木簪,满脸的笑,一看就知她过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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