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一人一马横冲直撞进街道中央,不管不顾地要闯开一条道。 人群吓得四散,唯独一个小女孩呆呆地站在马匹驰来的路线上,偏偏祸不单行,杂耍班子里的一个学徒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住,一个不留神,手上长棍“蹭”地喷溅出一串火焰,直冲马车而去。 马受到惊吓,发出凄厉的嘶鸣,任凭主人如何努力拽住缰绳也控制不住。 眼看马蹄就要踏上小女孩幼小的身躯,人群战战兢兢地不敢动弹,温久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推开那孩子,自己却来不及躲避,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马蹄下。 “温久!!” 谢怀蔺脸色骤变,丢了手上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上前护住温久,同时一掌拍在烈马脖子下的某个部位。 这一招直接制服了失控的畜生,也导致人仰马翻的凄惨局面。 “温久!” 谢怀蔺握住少女孱弱的肩:“你不要命了?” 温久自己也吓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惊魂未定。 “总不能看着那孩子陷入危险。” 她咽了口唾沫,竭力稳住紊乱的呼吸。 “而且我离那孩子最近……” “那你呢?你就不危险了?” 谢怀蔺气笑:“你是笨蛋吗?知不知道被马踩到一下,轻则半身不遂,重则一命呜呼?” “我知道。” 温久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可是谢怀蔺,你看——” 她示意谢怀蔺转头,那个孩子的母亲紧紧抱住小女孩,又哭又笑,好像在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救人的。” 温久轻声道。 她眸光清澈而坚定,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望着那对母女时神情温柔似水。 霞光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跳跃,谢怀蔺喉结滚动,心如擂鼓。 “温久。” 他压着嗓音开口。 “我……” “喜欢”两字脱口之际,马的主人从地上挣扎爬起—— “谢怀蔺,又是你!” 那肥嘟嘟的身材和年画童子般滑稽的脸,除了宋骐还能有谁? “你存心和本皇子作对是不是?” 他跟宋瑶那蠢女人争了好几天才抢到这匹汗血宝马,今日骑出来过一把瘾,怎想这马远比想象的性烈,根本不是他降服得了的。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名马,被谢怀蔺一击打倒,宋骐又心疼又生气。 袒露心声遭人打断,谢怀蔺眼神凶狠得恐怖,盯得宋骐浑身发毛。 “五皇子。” 温久抢在谢怀蔺前面冷声开口:“当街纵马,还差点伤及无辜,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王法?” 宋骐嗤之以鼻:“本皇子就是王法!” 对方嚣张的态度让温久深深蹙起眉,这时,身后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岁岁?” 温久僵硬转身,对上兄长清俊的脸。 “哥哥……还有表哥,好巧。” 她向江澧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爱莫能助地摇头。 “都学会偷溜出府了,温久,你长本事了啊。” 温初言皮笑肉不笑道。 他和江澧本来在茶馆二楼听曲,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的骚动,好像是有人差点被马踩到,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事件的主角会是妹妹。 兄长唤她全名,说明真的是很生气了。 温久乖乖认错:“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温初言没什么表情地冷哼,现在还不是问责的时候。 温初言走到宋骐面前:“原来五皇子连陛下亲自通过的王法都不放在眼里啊。” 他语气缓慢,但压迫力十足。 “那在下只好向祖父禀明此事,让他上奏陛下,交给陛下来判断。” 温初言的话让宋骐打了个寒颤。 比起谢怀蔺,温初言这只笑面虎更让他感到害怕。 他知道父皇有多么倚仗温太傅,也知道面前的青年定是将来朝中新贵,母妃常叫他拉拢位高权重的大家族,这温家就是其中之一。 宋骐干笑:“本、本皇子和温小姐说笑的,说笑的……” 他不敢直视温初言冷淡的双眸,手忙脚乱地指挥落后一步赶来的下人抬走晕厥的马,灰溜溜地走了。 碍事的人走后,温初言终于把目光转向妹妹:“怎么解释?” 温久咬了咬唇,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哥哥……” “撒娇也没用。” 温初言看穿她的意图:“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时候应该在府里。” 私自出府,还卷入危险的事情里,温久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太乱来了。 “我错了哥哥,你别告诉爷爷。” “现在才怕爷爷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光是想象了一下那千钧一发的画面,温初言就后怕不已,于是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你冲出去救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爷爷的心情?” 是啊,她也有家人,她的家人也会为她的安危担忧。 温久自责地红了眼眶。 “是我硬要带她出来的。” 谢怀蔺看不下去,挡在温久面前:“温公子要怪就怪我一人好了。” 温初言把妹妹拽到自己身后,冷冷地扫了谢怀蔺一眼:“诱拐别人家的妹妹出府,谢小侯当真是好家教。” 谢怀蔺迎上青年毫无温度的视线。 “带喜欢的姑娘出来玩,我不认为这是温公子所说的‘诱拐’。” “你说什么?” 温初言额上青筋狂跳,差点掰断折扇。 温久也错愕抬头,怀疑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逗弄自己。 谢怀蔺越过青年,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表情严肃认真:“久久,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 咔嚓。 这一次,温初言手中的折扇真的断成了两截。
第32章 春心动4 不知是吹了风还是受了惊吓, 回来的当天夜里,温久发起低烧,这下温初言有心替她隐瞒也瞒不住, 温太傅得知是新收的学生偷偷带孙女出去, 气得差点拿起扫帚上镇北侯府兴师问罪。 好在府医解释说可能是天气变化大引起的,加之这次发热来得快退得也快,温久除了头两天咳嗽比较严重, 到了第三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自己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怎奈兄长和祖父一个比一个紧张,勒令她养好病之前都不许出门了。 不过这也给了温久理由——一个可以暂时避开谢怀蔺的正当理由。 那日谢怀蔺当着两位兄长的面说心悦她, 想要娶她为妻, 温久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脑子嗡嗡的如千百只蜂在耳边齐鸣。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只记得温初言拳头紧了又紧,大概是出于读书人的涵养才忍住揍谢怀蔺的冲动,冷着脸将她带回了家。 也不知道谢怀蔺后来怎样了。 说了那种扰人心神的话, 自己倒好,一连好几天都不露面。 温久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少年的话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临近放榜, 眼下温久更关注的显然是兄长的名次。 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祖父。 老人正襟危坐, 认真品着御赐的春茶, 乍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区别,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心事。 反观当事人,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手指灵活地玩转新买的折扇, 一副自在轻松的模样。 在温初言打了第四个呵欠后,温太傅忍无可忍, 用力放下茶盏,斥道:“背挺直了!坐没坐相,亏你还是兄长呢,还不如久久懂事。” 您懂事的孙女前几天刚跟野小子偷溜出府。 温初言憋住反驳的冲动,懒懒开口:“不就是宣个名次,有必要一大早搁这等吗?” 春闱放榜这等大事,他态度竟如此散漫,温太傅火气蹭蹭上涨,把桌子拍了又拍:“要是考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吧爷爷,哥哥一定能考上的。” 赶在哥哥又说出什么惹恼祖父的话之前,温久连忙劝阻。 恰在此时,派去看榜的小厮回来了。 “报——” “结果怎样?” 温太傅刷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迎上前,温久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由得一阵紧张。 “回回回太傅,”小厮激动得嘴瓢,“公、公子得了状元!” “真的么?” 温久欣喜道:“太好了!表哥呢?你看到表哥的名次没?” “世子也考中了,是探花。” “看来阿澧还是略逊我一筹啊。”温初言勾起唇,装模作样地替好友惋惜。 状元。 老人身形摇晃了一下——温家几年没出过状元了? 他当年下场只拿了个榜眼,遗憾地与状元失之交臂,于是寄希望于两个儿子。 可惜大的那个进士探花,后因丧妻之痛辞去官职,自甘堕落;小的那个才学平庸,堪堪排在二甲末尾,尚了公主后更是注定失去高升的机会。 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向不令人省心的孙子实现了他的夙愿。 温太傅故作镇定,淡淡道:“说明这是陛下对你的认可,你也别太骄傲,好好收心养性,将来为官可不比做学问,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是是是,孙儿谨遵爷爷教诲。” 这个结果在温初言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平静得仿佛状元及第的人不是他一样。 温太傅也不计较他敷衍的应承,抖了抖胡子,神清气爽地准备到正门前接受贺喜,脚步都有些飘飘然。 “哥哥不去么?” 温久看兄长仍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问:“消息传出去后,来道贺的人肯定很多,爷爷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温初言断然拒绝:“他老人家乐在其中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兄妹俩谈话的间隙,从门口走进来一俊美少年,正是有段时日不见的宋彧。 “温公子,恭喜。” 想必是听说了温初言高中状元的喜讯,宋彧一进门就笑意吟吟地祝贺。 “方才在大门前看到老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高兴。” “多谢。” 温初言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六皇子消息还真灵通。” 宋彧微笑:“毕竟温公子一举成为大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街头巷尾已经传遍了。” 温初言无视他的恭维,折扇一展,遮住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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