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跑?!” 果不其然,拓拔琰见她要溜,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长腿一迈追了上来。 好,就这样将他引开。 温久握紧缰绳,不太利索地操纵胯下骏马。 纵使拓拔琰武功再高,两条腿还跑得过四条腿的不成? 但是她忘了,拓拔琰并非一个人。 “凌苍!” 饲主一声令下,盘旋天空的游隼引颈长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 马儿受到惊吓,扬起前蹄,差点把温久甩下去。 拓拔琰一点都不在乎游隼会伤了温久。 毋宁说,受点皮肉之苦,小姑娘才不会想着要逃跑。 他不是谢怀蔺,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温柔。 眼看凌苍就要擒住温久的肩膀,哑奴吹了一声口哨,凌苍在半空刹住势。 拓拔琰霎时黑了脸。 “凌苍,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 游隼扑棱几下翅膀,圆眼珠滴溜滴溜转着,似乎有几分迟疑。 对它来说,前后两个都是它的主人,它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要听谁的话。 但哑奴急促的口哨声打消了凌苍的迟疑,它调转方向,这次竟冲拓拔琰而来! 拓拔琰也不敢相信。 凌苍是他从幼崽养起的,哑奴不过喂了它三年,它就不认真正的主人了? 拓拔琰眸光一寒,在猛禽扑到近前的刹那,一刀斩断它的翅膀。 游隼发出凄厉的鸣叫,砸落在地又扑腾又挣扎。 拓拔琰无视它的痛苦哀鸣,一刀砍下它的脑袋,果决狠厉地结束了它的性命。 这只游隼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爱宠,陪他上过战场、历过生死,可他说杀就杀了,竟是一点都不心软。 “畜生就是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 拓拔琰踢了下游隼的尸体,冷冷地说,碧瞳里没有一丝温度。 “好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凌苍死了,哑奴受伤动弹不得。 尽管费了点周折,但拓拔琰还是抓住了落跑的猎物。 他舔了舔上颚,单手把温久从马背上提溜下来,发了狠地抵在树干上:“小兔子,我们来算算总账,嗯?” 染血的刀身泛着冷光,抵在温久下颚,逼迫她抬头。 “猫捉老鼠的游戏好玩么?啊?还跑不跑了?” 拓拔琰邪狞笑了笑,大掌向下握住少女发颤的腿,一点一点收紧力度,似乎是要兑现承诺。 就在温久以为自己的腿骨要被男人捏碎时,眼前寒光一闪,剑锋微鸣。 若非拓拔琰警觉,凭借战斗本能躲开,此刻他已然身首异处。 脖子一阵发凉,拓拔琰咬了咬舌尖,怒视险些夺了他性命的男人,咬牙切齿—— “谢、怀、蔺!”
第65章 故人叹3 精心设下各种伪装, 一路上光是马车就换了好几辆,可谢怀蔺仅用一个晚上就追上来了。 拓拔琰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当即准备把刀架上温久的脖颈—— 只要有温久做人质, 他一个人也能撑到援兵赶来, 全身而退。 但谢怀蔺比他更快。 长剑径直挑开刀锋,谢怀蔺一把将温久拉至身后,提剑迎击拓拔琰。 后者虽然失了先机, 但长年累月的战斗本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碧绿的眼眸中盛着熊熊怒火,还有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 这无疑是一场高手间的较量, 一招一式快得让人看不清。 温久暗暗为谢怀蔺捏了把冷汗。 拓拔琰本性好斗嗜血, 绝不是泛泛之辈,见了血跟闻了腥味的猫似的,肉眼可见地亢奋起来,刀刀冲着谢怀蔺的要害砍,下手阴损又狠辣。 然而打着打着, 脖子上的伤口不小心撕裂开,鲜血源源不断地渗出, 他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慢慢落于下风。 不知是麻药的后劲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拓拔琰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尽管只露出一瞬的破绽, 但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已经足够致命。 谢怀蔺抓准这个空隙,一剑刺向拓拔琰的胸膛, 剑风凌厉, 看架势竟是要直取他的性命。 拓拔琰咬破舌尖, 侧身闪躲,但那泛着凛冽寒光的宝剑还是噗嗤一声没入血肉, 从锁骨下方刺了进去,穿透肩胛骨。 他被钉在地上,谢怀蔺一脚踩上他的胸膛,略显轻佻的凤眼里弥漫着杀气。 男人握着剑,哪怕在他倒地后也没有收回力道,反而将剑柄往右一转,大有砍掉拓拔琰整条手臂之意。 “谢怀蔺!你敢?!” 拓拔琰吐出一口血沫,怒目而视:“你敢废了我的手,北戎绝不会放过你!” “刚刚你就是用这只手碰的她?” 谢怀蔺面若冰霜,完全不把拓拔琰的威胁放在眼里,回答和接风宴时如出一辙。 “我敢不敢,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他缓慢旋转着剑柄,冷刃搅着血肉,拓拔琰嚣张气焰不再,脸色煞白。 这王八蛋是来真的。 拓拔琰疼得直冒汗,心道这条手臂今日是保不住了,但仍笃定谢怀蔺不敢杀他—— 北戎的君王若死在大昭境内,于大昭而言将是个巨大的麻烦。 这么想着,拓拔琰眸色诡谲,恶狠狠盯着谢怀蔺,仿佛野狼锁定了猎物,不将对方咬死绝不罢休。 “行,有本事你就砍啊。” 拓拔琰摆出无所谓的姿态,笑容疯癫:“我这条手臂就当祭旗了。” 只要一息尚存,他定会反扑。 今日谢怀蔺断他一臂,来日他势必要大昭百倍、千倍奉还,届时生灵涂炭可别怪他心狠了。 谢怀蔺不为所动,满脑子都是方才拓拔琰把少女压在树上的画面,眼底赤色愈浓,只想将拓拔琰碎尸万段。 “陛下!” 理智尽失之时,江澧率人马赶到。 一众披甲士兵将拓拔琰团团围住,江澧则火急火燎地翻身下马,直奔向谢怀蔺,生怕再晚一步谢怀蔺真把北戎王砍了。 “冷静点,陛下。” 江澧压低嗓音:“大昭初定,眼下经不起战乱,想想边境的百姓,您忍心让他们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吗?” “……”谢怀蔺没有继续发力,但也没松手。 拓拔琰嗤笑了声:“江相是个聪明人。” 明明被压制着,剑尖再偏移几寸就能斩断他的手臂,可拓拔琰此刻竟放松下来,好似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不过嘛……” 他不要命地挑衅:“把温久赔给本王,本王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此话不亚于在老虎尾巴上拔毛,让谢怀蔺勉强遏制住的杀意再度沸腾。 江澧心脏悬起—— “哎,你们可算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哑奴捂着被鞭子抽伤的胸膛,慢悠悠地靠近这边。 “再不来我今天可就真交代了——嘶,好疼,打架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熟悉的散漫语气让温久瞪大了眼睛。 青年发完一通牢骚后,手按在谢怀蔺的肩膀,眸色淡淡。 “别在这里发疯,岁岁还看着。” 短短一句话,就安抚住游走在失控边缘的男人。 谢怀蔺沉默半晌,忍得脖子上青筋跳动,终是顾虑到不远处惊魂未定的温久,拔出长剑。 血液喷涌而出,拓拔琰捂住肩窝站起,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眉宇间尽是戾色。 自从登上王座,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谢怀蔺是真的惹毛他了,哪怕最终保住了一条胳膊,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对方。 等回了北戎,养好伤,他要第一时间出征大昭,让玄血骑踏破塞北,不让大昭边境血流成河就对不起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一直被当做哑巴的青年转过头,那清冷的目光似乎能洞察人心,一下子看穿他的恶念。 “奉劝你最好别那么做哦。” 青年说:“你应该是仗着北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才有恃无恐吧,不过呢,我在戈壁放了三年游隼,已经把整片荒漠的路线摸清了,包括北戎三十六部族各个营帐的分布。所以啊——” 青年轻轻笑了两声。 “真打起来,北戎不会有胜算的,大王。” “大王”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带着几分调侃和阴阳怪气。 拓拔琰不可思议地抬眸望他:“你……你是大昭安插在北戎的细作?” 他蓦地注意到,眼前这个青年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又猛然想起青年来自大昭的商队,顿时什么都明了了。 “你是故意潜伏在本王身边的!” 拓拔琰气得肺都快炸了,咬牙切齿道:“记住了戈壁滩通往北戎的所有路线?呵,你以为凭几句妄言就能唬住本王?” 北戎外围的荒漠广阔无垠,很容易迷路,而且危机四伏,就连经验最丰富的养驼人都不敢说熟知所有安全的路线,这个骗子仅用三年时间就能摸清,开什么玩笑? 行动胜于雄辩。 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卷羊皮纸,抖开后,在拓拔琰面前晃了晃:“普通人或许做不到,不巧的是,我呢——“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过目不忘。” 即使隔了几步,拓拔琰还是看清那纸上画着进入北戎的路线,以及三十六部族的分布情况。 他额角抽抽地跳,感觉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一把夺过羊皮纸,用刀划了个稀烂。 “弄坏也没用,”青年笑容可掬,“都说我记忆超人了,走过一遍的路、看过一遍的事物想忘了都难,同样的地图我还能默画出几十张。” 青年风轻云淡的讲述让拓拔琰阵阵心惊—— 他一时心软放在身边、以为乖顺好欺如绵羊的哑奴,到头来竟是披着羊皮的狡猾狐狸! 是他掉以轻心,养敌为患。 出现在三年前那个关键的节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这副讨人厌的性格…… 一个人名浮现在心头,拓拔琰大概猜出青年的身份了。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的深秋,他收到宋彧传来的密信,说温太傅的嫡孙逃脱追杀,不知踪影。 宋彧要他帮忙留意边境,若发现温家长孙,立刻杀掉,永绝后患。为此宋彧还承诺他可以拿温大公子的人头换领土。 拓拔琰应是应了,可也没放在心上。 他觉得宋彧疑心实在太重,且不说北戎距离那位温大公子的失踪地江南十万八千里,光是让无数旅人有去无回的荒漠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那个温大公子怎么可能逃到北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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