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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兄，我刚刚也给你挑了身衣服，还有几匹好布，当作上门拜访的礼物了。”庄回舟拍拍包袱，示意自己先拿着。 上官平没有推却：“笑纳了。不过我说句闲话，日后庄兄需得小心，不要露富，免得被人盯上。” 最后一句声音大了些，三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眼见被发现，吐了口唾沫转身了。 庄回舟这才反应过来：“万幸上官兄警醒。虽然我不怕打架，但上官兄说得有道理，万一我打不过……”庄回舟想起之前，不就折了么。 两人相视一笑。苏憬在一旁毫不在意，这种尾巴见得多了，但不知怎的，真敢朝她动手的没有几个。 三人又走了一阵。 “上官兄，我斗胆一问，贵派为何叫松花阁？”庄回舟眼看快到了，实在憋不下去了。 “庄兄是想问，为何松花阁做的是同尸体打交道的事，但名字听起来非但不骇人，还有些雅意？” “上官兄善解人意！”庄回舟眉眼雀跃。 “我松花阁创派祖师本是仵作，见多了苦命枉死之人，想让他们走得体面，自发将他们的尸体缝合得自然些，日子久了手头功夫甚是厉害，便是断肢的尸体也看不出。祖师想将这门手艺传下来，世人都嫌晦气，于是祖师向高僧大拿请教超度辟邪的法子，一来二去，徒弟没有收到多少，祖师倒以擅于身后事闻名。实在没法子，祖师想了个不那么骇人的名字，聊胜于无。”上官平苦笑了几声，“松花阁的宅子也不像大家想的那般，什么到处都是尸体还有缝合的器具。师父寻了个隐蔽的院子放了些材质相似的物件供弟子们练习罢了，旁的都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普通宅院。” 许是怕两人害怕，上官平特意介绍了一番。 “上官兄不必介怀，在我看来，这可是大善事，谁不会死啊，还不都一样。”庄回舟拍了拍上官平。 “庄兄所言甚是。现今各门派也经常请我们去帮着处理弟子的身后事，我们派中弟子不多，也算是小有名气，有时甚至忙不过来。”上官平言语欢快了些，“tຊ前面就快到了。” 苏憬看着眼前的大宅，松花阁弟子虽少，住处倒是气派。她发现上官平有些慌乱，哪里不对？ 上官平脸上归家的雀跃逐渐淡去，看着紧闭的宅门，眉头皱了起来。平日里这门是开着的。 他翻身下马，上前叩门。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小厮警惕地让开一丝门缝，见是上官平，像是久旱逢甘霖：“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小厮赶紧开了门，飞快朝里跑去，边跑边嚷，大师兄回来了！是大师兄回来了！ 上官平顾不得苏憬与庄回舟，跟着朝里跑去。 外间宅子只有些粗使仆役，到了里间宅子，比平日安静许多。 要是以前，魏彤儿一早就冲了出来要荷花酥吃。 上官平加快步子，他进了厅堂，三具棺材映入眼中。 三具……上官平眼前发黑，差点没站稳。几位老仆在一边忙活，闻声转身，看着上官平，不知如何开口。 上官平扶着柱子，脸色煞白：“里面，是，是……” “公子，是掌门，夫人，还有管家老张，没了……”一个老婆子再也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彤儿呢？”上官平上前两步，“刘大娘，发生了何事？” “就是昨夜！”刘大娘哭哭啼啼，说不清话，剩下两个老仆也是一脸凄凄。 “还是老奴来说吧。”厅堂另一侧传来声音，听起来无比虚弱。 上官平闻声迎了上去：“李叔，您怎么受伤了？昨夜到底……” “是老奴没用，没有护住掌门和夫人，就连小姐也被掳走了。”李叔抱着受伤的胳膊，老泪纵横，“公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小姐救回来啊！” 苏憬和庄回舟也到了，在一旁听到此时，见上官平双目狰狞，担心他出事，把他和李叔扶到了偏厅，又找来茶水好顺口气。 李叔见他两人面生，面露犹豫。上官平挥了挥手：“但说无妨。” 李叔将昨夜之事说了个大概：“老奴也不知那伙贼人是如何闯过了外宅，还悄无声息。他们把我们几个老的赶进了书房，掌门和夫人本就在里面。那伙贼人逼问掌门，好像是问什么藏宝图，掌门说不知，那贼人一刀就砍死了张管家，眼见又要对我们几个下手，是掌门和夫人，用命护住了我们啊！今日天亮后，外宅那些来投奔的江湖中人，一听出了事，生怕牵连到他们，匆匆离开了。几位内门弟子和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在外行走，我们，我们就等公子回来主持公道啊！” 庄回舟疑惑地看着苏憬，苏憬将他拉到一边：“松花阁不擅武艺。” “他们把彤儿带走了？”上官平握紧了拳头，指甲直掐进肉里，脖颈上青筋暴起。 “是的，小姐被那伙贼人抓走了。公子暂且放心，昨夜小姐没有受伤，贼人定是想用小姐要挟我们，一时半会应不会伤害她。”李叔托着胳膊，涕泗横流，还不忘宽上官平的心。 “他们想要什么？”上官平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 “他们，他们说，三日后，拿藏宝图换小姐。不然，不然就，就撕票。”李叔一口气差点没过来，庄回舟赶紧上前顺了顺他的背。 “什么藏宝图？”上官平悲切地看着李叔：“您可有耳闻？” “公子也不知？”
第11章 松花阁（二）一见如故 “我并未听师父提起过。”上官平眉头紧锁，凝神想了好一会。 李叔听罢，眼神黯淡，瘫坐在椅子上：“这可如何是好，小姐岂不是凶多吉少？是老奴没用啊，掌门，若不是还要救小姐，老奴这就随您和夫人去了！” 上官平看着身边的苏憬，像是想起什么：“苏姑娘，你先前所说的宝物，是否有什么关联？救人要紧，还望苏姑娘相助！” 苏憬点了点头，言语间带着无奈：“我所寻信物确实和师门宝物有关，但不是地图，只是给守宝之人的信物，守宝人和宝物在何处我是知道的。这同贼人所寻的藏宝图应是两回事。” 苏憬见李叔也看着自己，不知怎的，以前不放在眼里的悲痛神情，苏憬现在竟有些看不得，又补充了几句：“先师嘱咐我一年后去取宝，确实是两回事。” 李叔叹了口气：“也是，那伙贼人不可能有如此神通，怎能算得贵客的意图。公子，老奴刚刚又回想了一番，那伙贼人似乎还提到什么墓葬，掌门真的没提到过么？” 上官平愣了神，随后痛苦地闭上双眼，良久，摇了摇头。 “那个……虽然这是贵派的事，我打个岔，你们报官了么？”庄回舟看得着急，来回踱步好久了。 “老奴忘了说，贼人说不许报官，要是报官了，他们就撕票。”李叔赶紧发话，甚是自责。 “那他们提凌恒宗了么？”庄回舟突然想到，语气急促，“这算是江湖之事吧？” “这倒是没提。”李叔回忆了一番。 “时日上来不及。”苏憬淡淡道。 “管不得那么多了，多条路总是好的。李叔，我待会给在外的弟子和凌恒宗传信，您先好好歇着，交给我吧。”上官平缓了过来，眼下松花阁上上下下都指望他了。 “哎，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别看老奴受伤了，这点伤不碍事的。”李叔点了点头，殷切地看着上官平。 “那师父师娘还有张管家的灵堂，还望李叔几位盯着，我先寻回彤儿要紧。”上官平起身，朝苏憬和庄回舟拱了拱手，“抱歉，恐怕我没法好好招待两位了，苏姑娘所寻之物，我一时也无暇顾及。本着私心，我希望两位能搭把手，但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图，我也担心牵连两位。两位是去是留，我松花阁都绝无怨言。” 苏憬微微颔首：“无妨，我不急于此时，你先找回小师妹要紧。” 庄回舟赶忙托住上官平的手：“上官兄这是哪里的话！路见不平，本公子当然要拔刀相助！” 上官平又行了一礼，让李大娘带苏宁和庄回舟安顿下来，还喊了个小厮来供他二人差遣，自己快步去书房写信。 “苏姑娘，要不要帮着一起救人？”庄回舟小声问道，“你看啊，憬公子先前救了那么多次人，我记得就有好些被拐卖的女子，现在只需要救一个，你是不是能想起些关窍来？” 见苏憬不出声，庄回舟赶紧补充：“我不是拿那套什么行侠仗义的虚名约束憬公子和你，我只是问问你的意思。若你愿意帮忙，我会付钱的。若你不愿意，我也没有资格强求于你。” 苏憬挑了挑眉，庄回舟虽然爱管闲事，好在不像那些老顽固，净编些虚头巴脑的说辞捧杀人。 “你为何要帮松花阁？”苏憬认真问道。 “这不是很自然么？上官兄遇到事了，我们是朋友啊，我当然要帮他。而且我做梦都想当大侠，多好的机会啊！说不定还能让憬公子刮目相看！”想到这里，庄回舟兴奋起来。 朋友，苏憬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自己打记事起，就和师父一起生活。师父去世后，自己独自行走江湖，四年过去了，也就是这个憨货，跟了自己两个多月，眼下又一起上路。便再无旁人了。 “我们算朋友么？”苏憬冷不丁问出一句，不知怎的，她有点担心庄回舟说不算。 庄回舟差点蹦起来：“苏姑娘，你说你是我的，朋友？我和憬公子的人是朋友？这么算来……” “那我帮你。不过钱你也是要付的。”苏憬打断了庄回舟发癫，她想看看，帮朋友是什么感觉。 “当真？”庄回舟使劲挤了挤眼睛，生怕在做梦。 “当真。不过事先说好，如若涉险，我会及时抽身。不管成功与否，钱都照付。”苏憬细细想来，担心有遗漏。这是先前同那些门派打交道养成的习惯。 “苏姑娘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庄回舟举起佩剑在苏憬面前晃了晃。 “不过……苏姑娘，你同憬公子有没有什么秘密的联络法子？我是说，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能请他来救你么？我是说万一……”庄回舟想到了什么，朝苏憬眨了眨眼。 苏憬闷哼一声：“没有…” “行，我心里有数了。”庄回舟一路上有所察觉，苏憬似乎很烦他老是提起憬公子。庄回舟甚至猜测，苏憬是不是和憬公子闹别扭了，就像……话本里闹别扭的痴男怨女。家里什么样的侍女没见过，那也不像苏姑娘这般气派，若说苏憬是憬公子的侍女，庄回舟一点都不信。 苏憬要是知道这个憨货脑子里在想什么，估计早上喝的酒都要吐出来。 她往厅堂走去，想看看尸首。转念一想，这是松花阁最擅长之事，还是去外间宅子看看吧，为何那些贼人能悄无声息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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