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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弟子略带犹疑地上前，苏憬看了他们一眼：“想不想知道真相？” 弟子们对视几眼，又看了看于元龙，手足无措。 “笑话，若真是本座所为，当初直接杀了庄回舟便是，何须大张旗鼓等到今日。”于元龙见几名弟子迟疑，心中的怒气快要压制不住。 “他们的反应就是最好的理由。”苏憬看向于元龙，“因为你的弟子们已经不信任你了，你一步错步步错，急需做点什么挽回声望。越是看起来公正，又是任由我调查，又是请来松花阁首徒超度，越能体现你对弟子的所谓关爱。” “身正不怕影子斜，苏姑娘，你若是有证据，就直接拿出来。若是没有，还请不要胡搅蛮缠，耽误了时辰。”于元龙被戳中痛处，咬牙切齿。 “那我便先从庄回舟不是凶手说起。”苏憬走向庄回舟，“你当日在破庙内醒来后，双手是否被缚于身后？后来是你在石头上磨断了绳索？” 庄回舟使劲点头。 孟贺等几名弟子露出惊恐的表情，刘长老看在眼里：“你们想说什么？” “回长老，弟子等人后来随苏姑娘前往破庙查探，若是庄公子在石头上磨断那般粗的绳索，应是不可能的。弟子们看过了，石头边缘并不锋利。” “庄回舟，你武功如何？是否天生神力？”苏憬继续问。 “你这不是打趣我么。若如你所说，我还会困在这？”庄回舟挑了挑眉。 苏憬从怀中掏出好几个帕子，打开其中一个：“这是我在庙中找到的绳索碎屑，不像是挣开的，而是利刃所为。” 庄回舟恍然大悟：“是有人斩断一些，让我能磨开。好陷害于我。” 于元龙皱眉：“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有帮凶。” “那帮凶还没抓到，于掌门不怕弟子死不瞑目？”苏憬看向松花阁首徒，“这位兄弟，他这是在坑你啊。” “你！”于元龙甩袖眯眼，“你不要扯远话题！” “于掌门提醒得是。”苏憬朝他点了点头，“庄回舟那天早上还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同贵派浆洗衣物的香皂香味有些类似。” 于元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清了清嗓子：“二十余名弟子在庙中待了一夜，有香味很正常。” “于掌门还真是爱护弟子，难道给普通弟子浆洗衣物也用了香皂？”苏憬看向白长老：“您座下弟子做惯了此事，可以找几名来问问。没错的话，应是只给长老们的衣物用的。” 苏憬在人群中把何二叫了出来。 何二想往回跑，被刘长老拉住了：“你只管说，我们护着你。” 何二眼眶又红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怕，将先前只用过一次的香皂之事说清楚便好。”苏憬柔声安慰他。 何二在人群中听到现在，也许是发现了掌门有事瞒着，看着刘长老护在身前，哽咽了好一会终于开了口，说了之前被掌门拿走香皂之事，还说出了当日身体不适的弟子名字。 刘长老将其中跟来的弟子都叫了出来，何二所言不假。 “越扯越远，跟香皂有什么关系。”于元龙打断他们，朝松花阁首徒示意，“时辰差不多了，上官平，还麻烦你开始超度。” 叫上官平的年轻人面露尴尬：“要不还是等贵派掰扯清楚吧。” 于元龙正欲发作，苏憬开口道：“于掌门不要难为人。当然跟香皂有关，香皂就是凶器。” 弟子们议论纷纷。 苏憬转向何二：“你们当时觉得身体不适，是不是服下灵回丹后不久，又接触了香皂？” 众弟子们听到灵回丹三字，哗然声更甚，王长老脸上也挂不住了：“苏姑娘莫要东扯西扯！” 刘长老看了他一眼，闷哼一声：“正是，苏姑娘还是快快说出个中缘由，免得有人急了。” 苏憬看向一头雾水的上官平和庄回舟：“是这样的，云满楼的王长老，手上有名为灵回丹的药，每月发给弟子，若是不按时服用，便会有些痛楚，一直不服药便可能会身亡。何二他们，无意间在香皂中加了新的香料，谁知此香料竟会同灵回丹药效起作用，让人身体不适，甚至重伤。” 上官平若有所思，庄回舟想到当日自己头脑昏昏，大喊了出来：“所以本公子在破庙中闻到的香味是那香料的？有人在迷香中加了那香料，那些弟子才会暴毙？但是本公子只是被迷香迷晕，所以没有大碍。” 苏憬点了点头。 三位长老都看向王长老：“难道是你？你用如此法子管教弟子不够，还要下此狠手？” 王长老不说话。 苏憬摇了摇头：“几位长老错怪王长老了，他虽然严厉，法子也下作了些，但他没有害人之心。当初的香皂，是被掌门拿走的。” “于掌门，你应是一掌打死爱徒后，察觉不对劲，暗中调查发现是香料与灵回丹作用，便赶紧从何二等人手中拿走香皂，以免伤害更多弟子。从张信的尸首，竟看不出中毒迹象，此法能伤人于无形。你便存了狠心，调配香料的配比，让它与灵回丹作用后，不仅伤人，还能杀人。”苏憬看着于元龙，眼中不知是怜悯还是不耻。 “你知道什么！本座难道就不后悔么！本座那一掌根本不会伤到信儿，谁知他虚弱至此竟躲不开！”于元龙再也忍不住了，眼中带泪咆哮道。 王长老看着于元龙，闭目不忍。 “元龙，我只道是信儿受了伤，才误中你一掌丢了性命。原来他是被香料和灵回丹所伤？”想到跟自己也有关，王长老深深叹了好几口气。 于元龙没有否认：“信儿确是被本座所伤至死，本座要走香皂也是好意，同其他弟子之死没有关系。本座当时正在闭关，如何能分身杀人？” “苏姑娘，掌门此话也有道理。”刘长老困惑了。 “他说他在闭关，你们有何人见到他出关了？”苏憬决定赌一把。 半响，竟无一人站出来。 “孟贺，此时不说，还要等到何时tຊ？”苏憬叫出了孟贺。
第9章 云满楼（九）信物 孟贺看着众人，深吸了口气：“其实掌门闭关后，曾传信于弟子，让弟子带人南下，寻找先前被大师兄派出去的弟子，并且拦住他们。弟子联系到他们后，他们并不听令，执意要去寻苏姑娘和憬公子，还说什么，云满楼不能任由掌门如此不作为下去。” 人群中好些大师兄的拥趸纷纷红了眼眶。 “后来呢？”苏憬追问。 “后来掌门传信说我等在外候命，他自会处理。” 苏憬点头，看着于元龙：“自会处理，便是发觉弟子已经不听号令，恼羞成怒，干脆除掉。” “胡说八道！”于元龙往前一步，连着几掌直朝苏憬面门击去，苏憬往后快速退了几步，四位长老拉的拉，挡的挡，乱作一团。 苏憬见自己安全了，探出头继续道：“于掌门该找我要证据了吧。几位长老大可以回云满楼后去查证，他闭关之处是否有没吃掉的饭菜，送饭的弟子可能被收买了，他的住处也应有炼药之物。远的不说，诸位查探弟子们的尸体便知。” 说到此处，刘长老恍然大悟：“便是掌门当初主动提及，不要再接近弟子们的尸首，以免打扰。” 苏憬本来心中也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证据不全，但于元龙此反应倒坐实了他的歹行。 四位长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验尸的口。 孟贺率先跪下了：“请长老们应允验尸，还师兄弟们公道！” 弟子们接连跪下：“请长老们应允验尸，还师兄弟们公道！” 苏憬同庄回舟还有上官平看着院子里乌压压这一片人和棺材，脸色复杂。 “罢了，罢了。”王长老朝上官平拱了拱手：“上官小弟，久闻松花阁缝皮之术精湛，鄙人验尸后，还望帮衬一二，让弟子们走得体面些。” 上官平托住王长老的手：“王长老言重了，分内之事，王长老放心。” 庄回舟本来站在上官平身边，闻及此言，往一边躲了几步：“松花阁不是超度么，怎么还会什么缝皮。” 苏憬白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你们都先起身。本座这就验尸一探究竟。若是中毒，哪怕表面看不出来，五脏六腑必受影响，我们几个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会看着弟子们枉死。” 为表公正，众人随机选了一具棺木，现场查验。 饶是有冰块，棺材盖推开那一瞬，一股异味迅速在后院弥漫，众人却顾不得许多，上官平拿出器具，帮王长老一同验看。 尸体剖开后，五脏六腑已是乌黑乌黑。 见王长老悲愤地看着于元龙，众弟子明白过来，有胆大的就要朝于元龙冲去，被长老们拦下了。 “元龙，难道真的是你？”王长老语气凄凄，“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你不也是用这下作法子管着弟子们么？”于元龙仰天大笑，竟是有些疯魔了，“你们懂什么？一心栽培的入室弟子，跟你对着干，还煽动其他弟子，就算他死了，那帮不肖弟子居然还是只听他的遗命，丝毫不把本座这个掌门放在眼里，本座不杀了他们，难道等着他们造反么！” 几位长老都红了眼，一边制服于元龙一边控制场面。 “众弟子不要冲动。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事已至此，本座先派人去凌恒宗报信，请他们派人来审理。”王长老清了清嗓子，朝众人喊道，他又看向苏憬，“苏姑娘，你此番查探是否还有什么发现，麻烦一并道来，届时还麻烦你在凌恒宗来人前做个见证。” 苏憬打开另外几张帕子，里面是村中祭坛发现的木雕碎屑，还有那瓶孜然。 苏憬拿着小陶瓶：“此物可是贵派之物？若还需人证，贵派可前往那村子，在村口寻丁大娘。不过我估计于掌门当初可能易了容，但身形与声音，丁大娘应有些印象。” 苏憬又将当初在祭坛还有丁大娘家中的发现一一道来。 白长老唤了院中最近负责做饭的弟子前来辨认，确是云满楼厨中之物。几位长老的叹气声接二连三。 庄回舟听到此时：“那跟本公子没关系了吧？” 王长老连忙点头：“委屈庄公子了，还望公子莫要介意。”几位长老好一阵道歉行礼。 庄回舟哪里见过这阵势：“算了算了，本公子也没什么大碍，你们也没冻着饿着本公子。” 苏憬挑了挑眉，一点不记仇，确实挺憨的。 上官平那边缝合尸体也差不多了。王长老安排人看管好尸首和于元龙，众人便散去了。 又等了几日，凌恒宗的人来了，一番查证后，加上于元龙也供认不讳，此案一目了然。 一切开始于张信和于元龙意见不和。张信觉得掌门过于保守，眼下应趁着凌恒宗地位有所动摇，大力支持他们，云满楼或能入得了凌恒宗的眼，快速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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