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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元龙不想蹚浑水，认为自保为上。于元龙向来依仗张信，甚至多于四位长老，一来二去，两人争执越来越多。 那日有弟子想巴结张信，浆洗衣物时用了给掌门的新香皂，张信刚服下灵回丹不久，与那香味相冲，身体虚弱，同于元龙争执时，没有躲过于元龙气急败坏的一掌，竟然就那么去了。 于元龙后悔不已，疑惑之时，发现了香皂之事，鬼迷心窍，竟私下研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于元龙一开始没有对弟子们动杀心，是孟贺传信回来，说弟子们拒不从命，于元龙才压制不下那股怒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以前南下，知道那村中信奉小神，又知道弟子们的行踪，便悄悄离开云满楼，去村中布局。于元龙挑了独住的丁大娘，本想在她家布置一番，等弟子们到时，再杀了她，说她接待外人被鬼怪所杀，好让村民不要心存侥幸，将带来灾祸的弟子们赶去破庙。但因弟子们抓庄回舟耽误了些时辰，比预计到得晚，丁大娘当时已去了田里，于元龙仓促间，想到可以破坏祭坛警醒村民，还好村民们信了。入夜后，于元龙燃了掺了特殊香料的迷香，庄回舟沉沉睡去，其余弟子们便在睡梦中去了。本可以悄无声息，又不祸及旁人。没想到…… “你们不懂，你们永远不会懂，那一掌下去，信儿倒地，本座有多痛苦！为什么，本座待他们那般好，他们一个个都要背叛本座？本座是为了他们好！”临走前，于元龙还在咆哮。 庄回舟看不下去：“你只不过是在为你的权欲熏心找借口而已！就算他们不听你的，你就要杀了他们？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他们为什么不听你的？” 苏憬在一边点了点头，这些江湖中人，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为了所谓的权力与掌控而活，真的会幸福么？ 眼看于元龙要被押去凌恒宗受死，苏憬想起正事还没问。 苏憬借口有话要说，寻得一盏茶的功夫单独问于元龙。 “于掌门，我还有些事想问。还望于掌门肯告知一二。”苏憬有些忐忑，这人不会恨自己吧。 “你说便是。”于元龙倒是有些看淡一切。 “不知于掌门可否听过守宝人的信物？” “那是何物？”于元龙反问。 他故意不肯说？苏憬皱起了眉头。 “苏姑娘不用担心本座故意为难你，将死之人，没什么好骗你的。苏姑娘可以问问于长老，他比本座年长，派中好些陈年旧事，他都知道一二。”于元龙说到此处，语气温和了许多，竟是有些感激苏憬。 苏憬不解。于元龙被押走后，庄回舟凑过来：“他是不是对你还挺客气的。可能还真没骗你。要不是你，他可能就要自责一辈子了。” “当真？”苏憬困惑地看着庄回舟。 “当真。哎我说，你查案子那么机灵，怎么这些事情你反倒看不破？”庄回舟嘀咕了几句。 苏憬挑了挑眉，自己要是能看破，就不用四处找那什么，为何而活的答案了，届时就算集齐了信物，还要回答守宝人这个问题，才有机会拿到师父的遗物，还不知如何过那关。 趁于长老还在，苏憬将于长老拉去一边，又问了一遍。 “苏姑娘问此事作甚？”于长老眯起眼睛，打量苏憬。 “实不相瞒，是……先师嘱咐我去寻一样遗物，但是需要信物，守遗物之人才会交出遗物。”苏憬懒得编什么借口，还怕弄巧成拙。 “原来如此。老夫这还真有，也保管了几十年了，是云满楼创派师兄交给老夫的，也没什么用，老夫便当做谢礼送给苏姑娘。” “当真？”苏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自然是真。也是缘分，那块碎玉留在老夫这也没什么用。不知苏姑娘师承何处？”于长老捋了捋胡子。 “先师从未提及。师门一共就只有我同先师两人，我自小与先师住在山里。”苏憬认真tຊ回话。 于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嘱咐弟子去行李中取来一个盒子。 “好在老夫习惯随身携带这些重要之物，这便给苏姑娘，以免夜长梦多。” 苏憬微微揭开盒盖，里面是一片碎玉佩：“谢谢长老。” 于长老挥了挥手，满脸疲惫。 目送于元龙被押走，云满楼众人也同苏憬几人告别。 庄回舟看着苏憬：“苏姑娘，看在共患难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憬公子在哪？我真的很想见见他，不瞒你说，我说服爹娘来闯荡江湖，就是为了追随憬公子。” 感情一直跟着自己，还有些憨，竟然是因为听了憬公子那些传闻。 苏憬颇感头疼：“其实……没有憬公子这个人。” 庄回舟一脸了然：“我懂，憬公子是高人，一定是在考验我。这样吧，苏姑娘你要去哪，带上我一起？” 又开始了，苏憬真想一掌打晕他，自己上路。 苏憬突然想起来，这憨货答应过自己金山的事。 苏憬清了清嗓子：“也不是不可。路费你出。” 庄回舟大喜：“那是自然！还有之前答应过苏姑娘的，金山可能有点麻烦，我换成银票可好？或是我庄家的信物，苏姑娘以后只要见到我庄家的银号，都能随意兑换。” 苏憬仿佛看到大把大把好吃的，还有各式衣裙在朝自己挥手。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庄回舟心情大好。 苏憬有些茫然，从信报来看，剩下几份信物分散在好几个门派，先去哪个都可以。 正在此时，上官平牵了马来，正欲离开。 松花阁，“鬼灯如溪点松花”，苏憬默念，向来擅长同尸身鬼怪之事打交道的松花阁，应是藏有一份信物。 “上官兄，不知可否结伴而行？”苏憬问道，“我想去贵派请教一件信物的下落。” “荣幸之至。”上官平点了点头。
第10章 松花阁（一）藏宝图 松花阁离苏憬三人有六百多里，不着急赶路，约摸八九日能到。 那儿有个镇子，镇外十余里有座不高的山。山脚有几座宅子，加起来能住上百人。最靠里的宅子，是松花阁掌门、其家人还有几位入室弟子的居所，周遭的宅子住着外门弟子、仆役还有前来切磋技艺的江湖人士。宅子之间互有勾连，与其说是几间宅子，看成一座大宅的几间大院也无妨。 八日后的夜里，松花阁的几座外宅安静得有些诡异。 掌门一家用过晚膳后，粗使的仆役回到了外宅，里面的宅子只有几位老仆伺候。 饶是习惯了师兄们都外出的无聊日子，掌门独女，大家的小师妹魏彤儿，还是觉得今夜分外安静，甚是奇怪。 她本想去书房寻阿爹，听一些江湖趣事，现下有点不敢离开后院。 “大师兄回来后要是知道我胆子这般小，肯定会嘲笑我。这哪像什么同尸体打交道的人家。”魏彤儿自言自语，打起灯笼，快步往书房走去。 哐当！书房传来茶盏碗盘打碎的声音，还有打斗声和呼喊声。 四下无人。 魏彤儿听见声响，一手拎起裙摆小步朝书房跑去。她推开门，几个蒙面大汉正在擦刀上的血，她的爹娘和一位老仆倒在血泊中，还有几位老仆身上全是血，缩在一旁不住发抖。魏彤儿手中的灯笼落地，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便被一个大汉发现。 魏彤儿只见一把大刀朝自己脖间砍来，她眼前一黑，吓晕了过去。 “求求各位爷了，就饶了小姐吧，她只是个小姑娘，更不可能知道什么藏宝图。”一位老仆颤抖着往前爬去，攀住了那大汉的脚。 “滚！”大汉不耐烦地将老仆踢开，“再啰嗦连你们一起砍了！”他收住砍向魏彤儿的刀，朝老仆的手臂砍去，老仆躲闪了一下，被砍伤了左臂。 大汉正欲逼问，被同伴拦住了：“听说魏林还有几个入室弟子在外行走，我们干脆绑了他女儿，让他的弟子们拿着藏宝图来赎人。这几人就留着，传个信。” 大汉点了点头，留下一番话，扛起魏彤儿往外走去。 天亮后，山脚附近的镇上。 苏憬，庄回舟还有上官平三人牵着马，在坊市里逛得不亦乐乎。 “小师妹最馋前面那家糕点铺子的荷花酥，我去买些，就是排队的人很多，劳烦二位稍等片刻。”上官平拱了拱手往前走去。 “真好啊，可惜我没有师妹。”庄回舟看着上官平的背影，转头问苏憬：“憬公子考虑收徒么？话说你算是憬公子的徒弟么？那我是不是就有师妹了？” 苏憬一路上听了不少这样的牢骚，早已懒得解释。 苏憬转身进了一家商铺，庄回舟还在后面唠叨：“不对，就算那般，你也是师姐。” 苏憬试了几身衣裙，让掌柜包好，喊了庄回舟来付钱。 “来嘞！”庄回舟也挑了几身，还有几匹上好的布，付完钱，见上官平还要一会，两人信步进了一家酒馆。 庄回舟看着换了一身月白色折枝牡丹纹锦裙的苏憬，面露欣喜：“这身真好看，浅色衣裙看起来好说话多了，先前还以为苏姑娘偏爱深色衣裙。” 许是买了新衣裙，苏憬心情不错：“我只是都想试试，可惜不管什么颜色，什么织法的衣裙，我都感受不到那般欣喜。” “那般欣喜？”庄回舟摸不着头脑。 “师父去世后，嘱咐我要拿到她留给我的一件宝物。”苏憬回忆道，“要拿到宝物，需凑齐信物，便是我来松花阁的缘由。除此外，还要回答守宝人一个问题，为何而活。” 庄回舟看着苏憬，认真听她讲。 “那会刚下山时，我见到山脚的村民，他们买了新衣裳，一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粗茶淡饭也吃得十分开心。我问他们，是为了衣裙还有吃食而活么？他们只是笑，点头又摇头。” 庄回舟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在……模仿他们？” 苏憬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些天相处下来，庄回舟顺眼多了，他对江湖规矩懂得不多，但对日常起居还算讲究，说不定他会有答案。 庄回舟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挠了挠头：“原来你有师父啊。憬公子没告诉你答案？反正我现在就只想找到他，同他一起行侠仗义，这就是我活着要做的事。” 苏憬不言语。 “你没有想做的事？”庄回舟看着苏憬。 “去松花阁，拿到信物。”苏憬言简意赅。 庄回舟语气有点急：“和宝物无关的事有么？” 苏憬摇头，喝了口酒：“如果实在没有事情做，也许会喝酒。” 庄回舟叹了口气：“要不你先帮憬公子考验考验我吧，他什么时候才愿意见我？” 苏静挑了挑眉，那还不如喝酒。 上官平终于回来了，三人往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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