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华最不能接受苏云乔如今骑到她的头上,苏琅这话正正好踩到了她的痛点:“世子妃怎么了?又不是太子妃,她敢拿我怎样?” “你还是这么急躁。”苏琅沉声道,“如今世子有陛下庇佑,咱们不得不看着世子的名分敬她三分。等到世子失去依仗那一天,她又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苏云乔了,你急什么。” 苏云华仍然不忿:“若陛下活过百岁呢?我岂不是还要忍她三十年?” 苏琅却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苏云华默了。 “她啊,比狐狸都精。她那乖顺娇弱的皮囊,从来只对顶头上司伪装。”苏琅从腰上抽出折扇,在身前摇了摇,“我的好姐姐,你也学学她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吧。”
第14章 用完午膳,李长羲看出苏家人对嫁出去的二姑娘并不热切,便和苏云乔通了下眼神,准备告辞。 二人告别苏承宗走到苏宅正门口,一名婢女慌忙地冲上前来,跟在后面送客的苏承宗与萧氏俱是一惊。 萧氏低斥:“糊涂东西!世子与世子妃在此你也敢冲撞?” 婢女跪在苏云乔身侧不远处,两手一捧递上一把雨伞,喘着气道:“世子妃!伞!伞找到了!” 苏承宗和萧氏面面相觑,李长羲看了那伞一眼便认出来了。 “你刚才去后院是为了找这个?” 苏云乔没料到她真这么快找回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交给她,尴尬地笑了笑,让白檀去接伞,顺便将说好的金豆子塞给她。 二人回到马车上,她才对李长羲道:“那把伞毕竟是世子所赠的第一件物品,妾想带回王府收好。” 李长羲不觉得一把伞有什么值得珍藏的,但也不会对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做过多评判。她喜欢收藏就藏吧,又不是没地方放。 “往后没有外人时直呼你我即可,妾来妾去听着不像恩爱夫妻。” 苏云乔一怔,随即应道:“好,我记住了。” 李长羲在想方才杜五福悄悄给他递的信。 马车离了苏宅所在的街巷,朝着王府驶去。李长羲犹豫良久,开口说道:“昨日景王以‘言行不检’为由发落了一批官学生,你弟弟就在其中。” 苏云乔刚想问是何缘由,蓦地想起前日在太极宫时,景王将李长宣言语轻佻的过错推卸到了官学头上。 “是因为前日御前的事?” “那日李长宣言语冒犯,我原想借陛下敲打他一番,却没料到此事会牵连你弟弟。”李长羲话音停顿了须臾,“改日我去向陛下说情,复了他的学籍。” “殿下不必麻烦。”苏云乔忙道:“官学里那么多学子,苏琅必定是亲口念过那些诗才会受罚。他一向口无遮拦,合该吃回教训。” 失了官学生的身份意味着苏琅不能在京城应考,那他今年秋闱必定是赶不上了。这样的教训,会不会太重了些? 李长羲又问一次:“真的不用?” 苏云乔无比笃定:“真的。” 李长羲想到方才苏承宗没有提过此事,大抵是苏家人有自己的想法,况且萧氏同景王妃还是亲姐妹,哪里需要他出手相助,便释然了。 回门之后这场婚礼才算正式完成,李长羲隔日进宫请安,大多数时间在书房里待着。 苏云乔接手了府里的事务,可她出嫁前从来没学过管家的事宜,面对这堆账册真真是焦头烂额。寻常人家有婆母坐镇,或是有嬷嬷陪嫁,还能细心请教一番,偏偏平王府没有长辈,她身边只有白檀,求人不得只能求己。 夜里李长羲沐浴过后回到寝室,发觉苏云乔点着灯对着满桌子书卷愁眉苦脸。他粗略扫了一眼,一半是账本,另一半是书籍,好像是……教人看账的书。 还有人著书教这个? 他站在苏云乔身后凝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言劝道:“其实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让你的侍女跟杜五福学两天,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替你分担一二。吃肉来腾旭裙死二儿贰捂九以斯柒” 苏云乔刚才学得入神,听到这话才发觉李长羲进来了,窘迫的抓着书不知所措,“就算有杜公公和白檀替我分担,我这个当家主母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李长羲伸手捡起她看过的书翻了两页,烛光在他侧脸旁摇动,“你能看出账上的数字对不对就足够了,何苦挑灯夜读学得这么细致?你是世子妃,不是账房先生。” 苏云乔只得合上书,低头说:“我去洗漱。” 她仓惶而逃似的钻出房门,白檀跟上来急切地说:“主子,世子这是心疼你啊。” “是吗?”苏云乔愣了,脚步跟着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寝室大门,李长羲身影还挺立在桌旁,他还在翻她看过的书。 苏云乔的脸上顿时火烧似的发烫,“我怎么觉得他嫌我蠢笨……” 白檀:“世子刚才还说呢,您是世子妃,不是账房先生,他怎么会为这种小事嫌弃您呢?” 苏云乔得到安慰心里稍稍安定一些,沐浴后返回寝室,桌上烛灯已经熄灭了,屋内仅剩床边的两盏灯亮着。李长羲靠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看见苏云乔回来,他将信纸一收放至一旁,“我醒得早,你去里面吧。” 苏云乔见他没有下床的打算,犹豫了一刹那,撩开长发弯腰从他身上迈过去,躺在了床榻里侧。 李长羲只闻到一阵淡淡幽香从他眼前略过,不远处的墙上映出他们的身影。他吹灭灯烛,放下了床帘。 苏云乔睁着眼睛盯着帐顶迟迟未能入眠,直到听见身旁传来翻身的动静,她耳边多了一道清晰的呼吸声。 转天苏云乔就按李长羲说的,让白檀去跟杜五福学习经验了,待白檀肩负起管家婆子的重任,她这主母就清闲了许多。 午后天色晴朗,苏云乔去小厨房炖了雪梨银耳羹,用食盒装好提去了明章楼。 李长羲在看一本前朝文士的杂记,时不放下书提笔写些什么,见她进来也没说什么。 苏云乔将食盒放在了他桌边一角,“秋日气候干燥,我炖了些雪梨银耳羹,殿下尝尝?” “先放这儿吧,等我看完这篇。”李长羲说完见她愣在原地没动,又道:“这里各式各样的书都有,你若是觉着无趣可以挑一本书来看。” 苏云乔四处张望了一圈,再回头看见李长羲已专注于书写心得。 她到书架底下很努力地搜寻了一圈,封皮上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大多数的书她听都没听过,若是选出一本看不懂的书该怎么办?若是当着李长羲的面将书放回去,岂不是又露怯了? 她斟酌再三没有从架上取书,而是折返回去默默替他研墨。 李长羲余光瞥见她的举动,怔愣了片刻。不知为何他想起母亲给父亲研墨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将思绪拽了回来,继续书写剩下的文章。 他写了满满五张纸,放下笔后从头至尾通读了一遍,才将纸张放置一旁晾干。再回头时,他发觉苏云乔还在研墨。她的额角分明已经挂上汗珠,纤弱无骨的手腕微微颤抖着。 李长羲握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来,“坐下歇着吧,我替你找本有意思的书来。” 苏云乔眼睁睁望着他走向书架,几度想要出言阻止。 “殿下每日除了读书还会做些什么?” “除了读书……还会练剑。”李长羲翻了两排架子,抽出了一本书来,放在苏云乔面前:“这本书收录许多传说,不乏神鬼怪之事,我觉着挺有趣的,你闲暇无事可以翻翻看,也算打发时光。” 苏云乔粗略扫了一眼目录,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难懂的经籍。但她还是谨慎地选择将书放在一旁,没有立即翻开。 “殿下方才在写什么?” “算是陛下留给我的功课吧,我每日读了什么书总要写点感悟呈上去。”李长羲说完才看见桌角的食盒,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揭开食盒取出雪梨银耳羹浅尝一口,味道清甜,确实适合秋日。他又舀了一勺,递到苏云乔嘴边。 苏云乔刚想接他的话,唇边忽然触碰到一丝冰凉,她怔愣地对上李长羲的眼眸,面颊微微泛红,低头启齿咽下一口清甜。 一碗甜羹很快就见底了,苏云乔收拾好食盒起身离开明章楼,临走前李长羲不忘将书卷塞进她手里。 杜五福一直守在门口,见状朝她欠身行礼。待人离开以后,杜五福进了房内。 “主子,您这才新婚不久,怎么能整日闷在书房冷落了世子妃呢?您瞧世子妃都将心意送到明章楼了,您怎么还惦记着劝人读书呢?” 杜五福是从小就在东宫伺候的,李长羲并未责怪他这番言语逾矩,只是被这通指责说得有些云里雾里。 “我冷落她了?” 杜五福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您从早到晚都在明章楼,世子妃一个人孤零零的,还得寻送羹汤的由头来见您,都这样了您还跟人谈读书,这可不算是冷落嘛?” 李长羲默然,随即疑惑地问:“那怎样才不算冷落她?” 杜五福:“您瞧别的官人,休沐日陪着娘子去珠宝铺脂粉铺逛一逛,逛完去茶馆酒楼坐一坐,再者出城踏青游猎,哪一样不比面对面读书写字要强?您这是拿娘子当同窗啊。” 李长羲语塞,瞥他一眼,良久吐出一句:“你懂这么多却进了宫,真是屈才了。”
第15章 李长羲是个听劝的人,过了两天便同苏云乔说带她去白马寺游玩。 白马寺是洛都名寺,也是天下历史悠久、最负盛名的古寺。寺中除了佛像石碑这些景观,风光也甚是绚丽。春日牡丹满园花团锦簇,秋日银杏落叶纷纷满地金黄。 苏云乔虽不懂佛法也不信教,对这景观还是有兴味的,李长羲这样一说她就欣然答应下来,心里暗暗琢磨出行时穿什么衣裳簪什么首饰。 李长羲亲眼看着她眉梢添喜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鲜活了许多,不像前些天那样恪守礼节、谨小慎微,可见是真心欢喜。 杜五福还真了解女人的心思。 待到出行当日,苏云乔在白檀的建议之下穿了身圆领袍,她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带着几分忐忑走出去叫李长羲来看。 “殿下,我这样穿合适吗?” 李长羲目光落在她身上,迟滞片刻。她身形娇小,穿着男装圆领袍显得十分俏皮。 “怎么想起穿男装了?” “白檀说洛都女子出游都这么穿,我从前在江陵从未试过这样装扮,觉着新奇就想试一试。” 苏云乔心里其实没底,从前在外地也有少数女子效仿京中风尚穿男装,苏承宗就对此风气颇有微词,认为这等风气败坏礼教不成体统。如若李长羲也不喜欢这种着装,她就只能回去换一身裙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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