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心生不忍,却只是将蜜饯推得离她近了点。 “夫人早日喝完,身体好起来就不用喝了。” 话虽如此,做起来还是艰难。 终于不知又拖了多久,才终将一碗药汁悉数咽完,了毕一桩大事。 药苦是苦,但吃过几天后,确实有点效果,至少不似前段时日疲倦,胃口也好了许多,月媞默默念着,若是没有效用,那么多药便是白吃了。 日头拉长,药喝过好一阵夜幕才缓缓降临,地面吸纳了一天的热气也在此时徐徐吐出,蚊虫嗡嗡令人生厌得很,仔细听着能打着好几只。 冰雪冷元子还放在冰鉴中,阿依不许她吃,只能等着裴闻璟回来时,借着尝一点儿。 “几时了?” 阿依刚还问过外面,估着时间道:“大概有戌时三刻了。” 往日裴闻璟若没有提前说明,至少戌时刚过就回来了,还没这样晚过。 未等一会儿,院中就冲进来一个人影,月媞还以为是裴闻璟,细看却是个不认识的人,背上还背着一个。 主仆二人退了几步,头次刺杀后,府中防守更为严密,此人却还能大摇大摆地进来。 背上那人被飞快放下,站在地上气还没喘匀就开始说话:“夫、夫人……” 听见声音后,才看清人形。 “管事?” “将军出事了,麻烦夫人跟我去一趟。”
第18章 解药 上京街道四通八达,幸是此时街上人少,马车飞快行驶,窗外景象都成残影,月媞极力抓稳才不至于彻底偏倒,但还是东西偏得厉害。 刚才院中的人是裴闻璟的手下,进府找到管事,嫌他速度太慢于是背着他来找月媞。 事态紧急,他来不及过多解释就让月媞上了马车,车夫也没要。本说骑马更快,但夜里路黑,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不过照此时的马车,月媞想这与骑马应也差不到哪去了。 不知出了何事,也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心中始终记着事。 许是紧张,暂时也忘了身体的不适,马车一路疾驰,等到再听见四周传来的人声时,就已到了军营中。 主帐外,站着两个守卫,面色皆是凝重。 “将军……被人暗算,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眼下……夫人莫要害怕,军医在里面。” 接她的人说得不明不白,月媞听得迷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怎么样?手上滞了一瞬立马掀了帐子进入。 心中落落,看到人时也没好到哪去。 裴闻璟上半身赤红,细密的银针扎在身上,反射出碎碎的白光。军医还在他身上行针,走近瞧见他面上像是忍耐着极大的苦楚,薄唇颤抖,汗珠从额上一颗颗落下。 一直见他都是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般。 “将军?”唤了一声,出声时没发觉自己声线都不稳。 黑眸睁开,眼底尽是血红,无端令人害怕,瞧见面前的人,清醒过来几分,嗓子干涩,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月媞才知原来不是裴闻璟让自己来的,不过此时担忧胜过了一切,没在意他话中的漠然。 “将军身边的人来府中接的。” 说完就见他紧闭双目,军医动手取下他身上的银针,脑上也是汗水涟涟:“施针只能缓解一时,效力管不了多久,这药来势汹汹,将军还是早些解药,不若身子会有损伤。” 裴闻璟稳然坐着,月媞虽忧心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身上银针收完,裴闻璟身上紧绷的肌肉舒缓片刻,军医见月媞迷茫得很,将人扯到一边,说了几句重点。 不听话的病人实在难治,将军往常也不像这般,不过既然夫人来了那也没什么了。 月媞僵在原地,想着军医说的话,看见裴闻璟的反应,心中乱得很,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裴闻璟忍得辛苦,咳了两声让声音听上去更正常,不过还是徒劳:“让方才带你来的人送你回去。”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来回,月媞听得他这样说道,眼眶红了几分,走到他榻前坐下。 “我不走。” 仅是挨着他,月媞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烫得渗人的温度,一双柔荑抚上他修长的手指,温凉相接的一瞬让裴闻璟不由将手撤回几寸,指尖传来颤意,却没有过多动作。 月媞有些怯怯的,做过一番挣扎后又生了几许勇气,声音渺渺是来自天边:“我们本是夫妻。” 夫妻……娇软的嗓音如缠绵的风钻入他的耳朵,令人袭上一阵阵酥麻。 “军医的针……撑不了一会儿。” “我知道。” 顿了一会儿,月媞伸手将他发冠摘下,乌黑长发拢到一起。裴闻璟却忽然一动,像受了刺激,一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落在粗粝的掌心中更显得她纤弱不堪一折,月媞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榻上,后脑被护住,磕在床底间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惊呼一声,心跳猛然加速,月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正对着他的眼睛,血色愈发深沉,只觉危险得让人不由想逃离。 他上身没有衣衫,月媞紧张起来便只能抓紧身下的褥子,被揉得皱成一团。 手指滚烫,缓缓停靠在秀丽眉间,拂过双眸,指尖慢慢下滑,滞留在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月媞不忍战栗,恍一愣神,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喷薄的气息洒在耳畔,像是要拉人一同沉沦。 娇容也渡上潮红,厮磨间月媞似乎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随后却招来更用力的噬咬,她吃痛,不小心嘤咛出声,嗓音柔得像是能掐出水的春芽儿。 裴闻璟退开些许,咫尺间凝视着她,眼眸中携带着月媞看不懂的情绪,喉间上下滑动,而后又是铺天盖地般覆住她的气息。 腰间衣带解不开,裴闻璟一用力,可怜的料子便被撕下来,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探入衣下,一寸一寸悉心探索,柔软的曲线在手心不断发抖。 薄薄的衣衫支撑不住,尽然飘在地上。 “唔……将军……” 呼吸交缠,肌肤相触,柔软的丰盈贴着他,颤颤绵绵,一并烧红了两人的理智。 “叫夫君……” 良久,喘过神来的人儿弱弱念出一声:“夫君……” 大火终是燎了原,吹来夏日里不散的热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受不住的浪花一次次拍向岸边,一个浪头打来一下将她淹没,像是要将人溺毙在海中。 先前生起的丝丝勇气早已消磨,余着难受且无力的反抗,一番磋磨后,便再也没有丝毫精力分去思索。 鸳鸯交颈,帐帘重重掩却春色醉。 “夫……夫君……” 带着哭腔的低低嘶声一遍遍传入身上人的心间,期盼得到温柔的回应,如愿以偿得到轻吻安抚,而后却变本加厉,满脸咸湿的小脸哪能知晓缘由,只得一声声求饶,却只有适得其反。 心跳全然受不得控制,像是塞北不受控制的马匹,奔跑起来忘乎所以。 一场混乱终于停歇,闹到下半夜,他意识回笼,身下人已蒙蒙昏沉,却还不忘泣着声讨饶,仿佛含了无尽的委屈。 “莫哭了……” 裴闻璟屏住呼吸,入眼之处哪还有半块完好肌肤,将薄衾拉过,起身打水收拾,帐外冷清肃静,众人皆默契地退到百米开外,一个人影子也瞧不见。 拿了十足的耐心与温和替她擦洗身子,其间看见她面上的痛楚,也不禁暗骂自己。 月媞浑浑噩噩,陷入一个又一个梦魇,困在没有光亮的深处,不知名的东西撕咬着她的血肉,最后堕入无边的暗夜。 沉沉的酸痛布及全身,艰难睁开眼睛,月媞抬手想起身,却一下被身上传来的疼意逼得重新躺了回去。 “醒了?” 模模糊糊的人形站在面前,听见他温和的声音。 “将军……”她认出人来,唤了两个字却没发出声来,摸了摸脖颈处,哑得厉害。 裴闻璟看在眼中,又溢起一阵疼惜,倒了小杯一直备在旁边的温水:“润润嗓子。” 就着他的手抿了两下,唇上干燥有所缓解,吞咽时却发觉喉间也难受。 跟那日醉后的不适比起来,月媞才知那也不算什么。 裴闻璟出去一会儿,月媞思绪放空静静躺着,眸光略过面前的衣物,察觉几分异样,雪白的衣襟,又稍稍动了动手指,看见刚好被翻折到腕处的宽大雪袖。 再不清醒,她也记得自己昨日沐浴后穿的中衣不是这件,领口亦是松垮,勉勉强强系上,看这尺寸,更不像是她的,却又感受到中衣之下,跟往日也不太一样。 裴闻璟提了一个食盒进来,看见月媞朝里侧躺着,将吃食拿出来放在面前。 “夫人?”月媞听见他的声音,饭菜的香气也一并传来,腹中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嗯……”她耳朵往褥子里贴了点,只希望他没听到。 裴闻璟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今日疲倦,将主帐腾出来让她能安安稳稳休息,现下酉时过了,一日未进食饿了才是正常的。 “我扶你起来。” 等月媞点过头,他才连着被衾扶住人腰身将她半抱起来,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床头,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衣领下凝脂般的肌肤遍布了殷红,一看便知昨日只事……裴闻璟靠近将她的衣领提起来一点,月媞不知道,还以为是担心她受凉。 “不冷。” 这炎日下,怎么会冷。 “嗯。” 山药红枣糯米粥在灶上小火慢熬了半个时辰,软软糯糯,散发着甜香,裴闻璟舀起一勺来,感觉凉些就向月媞喂了去。 他没做过这些,此时的举动让月媞愣了一愣,看他坚持着,勺子直直停在面前,大有她不吃就不收回的迹象,默默凑过去一点,吃下小半勺。 见状裴闻璟放了心又舀起一勺,一颗软烂的红枣躺在勺中,月媞看着皱了皱眉,他便顺从地换了一勺。 记下了,夫人不爱吃红枣。 月媞想接过来自己吃,身上即便酸痛,吃饭的力气还是有,可裴闻璟不肯让她拿碗,美其名曰太重,怕她手累着。 只得被动接受他的投喂,最初还会烫着她,后来便越发得心应手,还会等她咽下缓一缓再喂,像是饲养的小动物,一碗粥喂得很快,裴闻璟总觉得她没吃饱。 不算这碗粥,几盘碟子中的菜他也喂了大半,月媞不言,他便一直喂着。等实在是吃不下时,月媞才终于将他的手推了推。 裴闻璟看着碟中还剩着,怕人还饿,特意又问了两遍,月媞只差向他展示圆滚滚的胃腹了。 尽管只是咀嚼,一顿饭下来也是累得很,月媞被安稳放好,裴闻璟收拾了碗碟带出去,很快又折返回来,手中拿了两个白净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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