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逃避又能解决什么? 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师门吧?到底她如今能稳坐太子妃之位,与师父也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师父利用她来攀附皇室,她也利用师父来坐稳太子妃之位,为复仇增加了更大的筹码。 所以,心中再想不明白,也万万不能与师父闹掰的。 “殿下,不必替臣妾推脱,我总归不能一辈子不见师父的。” 俞青芜抿唇,眉眼里含上温柔的笑,轻轻将谢锦宴手中的毛笔拿了过来,又拉着他坐下。 四目相视,对上男人担忧的目光,她轻摇了摇头,温声又道,“再说了,有些事总要面对的,臣妾既已嫁于你,便是你的妻子,自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吧。” “再说了,我也的确想回去看看。” “毕竟,也在那处生活了近十年,总还是有些感情的。最重要的是,臣妾不能让殿下一人去面对。萧家师门比不得皇室,也比不得京都。师门中虽说也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出身的,可大都来自于江湖名门,那些人,一贯与萧师兄更要好,平素里又……” “又瞧不上你……一半儿南越国血脉……” 说到这话时,俞青芜不由顿了顿,悄然看了谢锦宴一眼。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又徐徐道,“虽说往日里,他们碍于你的太子的身份,多多少少巴结客气些,可不免也有好事者,一些根本不将皇室放在眼中的江湖门派,怕是这回,少不得要说一些难听的话,也少不得要难为你。” “虽说……虽说臣妾知道你如今能解决了,也未必会被欺负,甚至也许,还能狠狠将那些个意图欺负你的人收拾一顿。但毕竟,此事多少还是因臣妾而起,臣妾自是要与你一同面对的。” “再者,臣妾既是做了太子妃,往后要面对的事还会更多,倘若连这点儿小事都担不住,又哪有资格掌管中馈?” 柔柔的声音入耳,却字字有力。 谢锦宴再度握起毛笔的手突然顿住,他侧过头,垂眸看着面前柔情温婉的女人,良久,蓦的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几分愧疚的暗哑,轻声唤她名字,“阿芜,是孤对不住你。” “倘若,从一开始,孤没有那般任性极端,或许你也不必遭受这般流言蜚语。” 是了,若从一开始,他没有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去伤害她,继而得到她,或许她就不会遭受到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害怕面对师门中人。 可如今一切已成事实,且不说她与他有没有感情。便是为了握住手中权力,便是为了能够坐稳这个位置,便是为了替俞家复仇,她也得做好了这个太子妃。 小脾气可以与他闹,可外头的事,轻重缓急还是要分得清的。 不过,瞧着谢锦宴这般感动的模样,俞青芜还有些不习惯呢。 她缓缓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依旧一派温柔,温言细语的唤他,“好了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若真觉得愧疚,往后处事,能公平尽量公平。” 她这是,与他退一步了。 他的师姐,何等固执的一个女子,如今却愿意为她退这一步。 谢锦宴心情一时之间变得更复杂了,搂在女子后背的手更紧了些,薄唇轻轻在她耳畔亲吻,暗哑道,“阿芜,你放心,往后孤定会尽全力还这天下一个公道,也会竭尽全力,让这世间不再有俞家这样的惨剧。” 闻言,俞青芜没再说话,只静静的靠在他怀中,软软的贴着男人的胸膛。 微微闭眼,嗅着他的气息,感受着这一份安稳踏实。 是了,此刻她前所未有的踏实。也头一回感觉,他们之间是一对夫妻,而非君臣。 她愿意退一步,他也愿意退一步,他们都在相互理解,也在相互磨合…… 这一回的退步,让二人的矛盾悄然散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过得平常而甜蜜。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转眼之间,便到了四月。 比之以往,天气也暖和了不少。 正是最适合出行的日子。 往年里,每每这个时候,谢锦宴便要从师门回京都看看。 后来常驻京都后,便在四五月又回蜀地待上一段日子。 今年也是一样。 只是,今年还多了俞青芜这个太子妃。 一大早,春桃和荀嬷嬷便准备了许多行李。 不过是去待一段日子,却是准备了满满一车,比俞青芜回京都的时候还多上数十倍。 好在如今她是随谢锦宴一同去,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用不着她来搬行李,也用不着她四处寻马车找船。 唯独不方便的就是,这回带了春桃,还有冯渊。 过去十多年里,俞青芜皆是亲力亲为,如今出门还带个婢女,她多少是不太习惯的。 “殿下,要不,你带着冯渊就行,臣妾就不带春桃了。” 一路从雪院走到太子府门口,俞青芜终于有些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的春桃,又看向身侧的谢锦宴,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回师门,这般兴师动众的,到时怕是旁人要觉得我们摆架子。” “旁人是什么人?萧凤昀么?”俞青芜话音刚落,谢锦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第184章 、太龌龊了!坏他形象 不过,这回他并未流露出不悦,只调侃的瞧着她,柔声道,“阿芜,你是孤的太子妃,亲自干活儿像什么话?当初萧凤昀舍得让你替他洗衣裳,如今孤可舍不得。” “……”不知为何,俞青芜总觉得他这话有挑拨的意味。 她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殿下,你我到底也还是师门中人,在咱们师门里无论是洗衣裳还是旁的什么,都是自个儿管自个儿,咱们自小都是这么过的,如今不过离开大半年,再回去便带着婢女,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况且,春桃也并非师门中人,一道儿前去,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方便的。你也晓得,咱们师门里,总有那么几个刺头。若是自家师姐妹也就罢了,多多少少他们都要顾忌些,且师姐妹们都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揍起那几个刺头,也是毫不手软。” “可春桃不一样,她到底不过是个寻常弱女子,若一道儿前去,臣妾担心……” 俞青芜垂下眼帘,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听完了她这番言语,谢锦宴也立刻明白过来了。 是啊,萧家师门鱼龙混杂,江湖上名门子嗣都聚于一处。可所谓名门,却并非就是人品端正,哪怕有师父的约束,可师父能约束的也就只有他自个儿的弟子。 再者,他便是能约束旁人,也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譬如,当初的阿月。 便是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使坏。 一次又一次,最后触犯了师父的逆鳞,这才被逐出师门。 加之阿月也唯有他这么个人情靠山,不似旁的弟子那般背景雄厚。 不过…… 垂眸笑看了女人一眼,谢锦宴淡淡回她,“师姐,你是担心向家和王家那几个混账对春桃不利吧?你且放心,不会的,他们不敢,也不能了。” 闻言,俞青芜有些懵。 但从谢锦宴的眼神里,她隐约读出了些什么。 皱了皱眉,将他拉到一侧,压低了声音问他,“殿下,此话何意?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去年年初孤回师门,发现向家那厮夜里意图偷偷潜入师姐房内,一生气就把他给踢废废了……” !!! “踢废了?”俞青芜一震,被谢锦宴惊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继而又慢慢回忆起来,去年年初,有一个晚上,她的确听到了外头有些声响。 隐约也像是听到向家那混账的声音,原想着放只毒蝎子咬他,但刚起身,又没声音了,于是她便又躺了回去。 原以为是向家那厮察觉到她要放毒虫,所以知趣儿的走了。 结果……竟是让谢锦宴给拎走了? 不对啊,男弟子的居所和女弟子所住的地方是隔开很远的,无端的,那大半夜,谢锦宴为何会出现在她房门外? 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俞青芜蓦然抬头,怀疑的望向男人,嘴巴与脑子同步,脱口而出质问他道,“殿下,半夜三更的,你为何会在我房门外?” 闻言,前一刻还一脸邀功的谢锦宴顿时噎住了。 他原是想在她面前逞英雄的,岂料她会突然问到这个。 他能说,是因为在那之前,阿月被她弄得逐出了师门,他想替阿月报仇。 又或者说……是想借着替阿月报仇的幌子,借机与她亲密,最好的叫她有孕在身,不得不委身他。 这话谢锦宴自是不敢说的,实在是太龌龊了!坏他形象! 但他发誓,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盘旋了片刻的时间,等走到她房门外时,他只是想要将新买的糕点偷偷放到她房里。 四目相对,谢锦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无辜的看向俞青芜,急忙解释道,“师姐,别用那样的眼神瞧着孤,孤是那种人吗?孤就是想着,你喜欢吃桂花糕,这不从京都回去的时候便给你带了桂花糕吗?” “结果,后来和向家那厮打了一架,桂花糕给撒了。” 说到此处,谢锦宴也有些生气。 可不是吗,要不是因为那个姓向的,桂花糕早就送出去了,何至于还轮得到第二日那萧凤昀献殷勤。 想到此处,谢锦宴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若非因为那个姓向的,那日除夕,第一个送出礼物的本该是孤,何至于轮得到萧凤昀第二日卖弄?完了还叫你替他洗衣裳,那样冷的天,他自个儿怎么不洗?孤一生气,就给他踹水里了……” “他这人吧,就爱说场面话,还爱冒领功劳。” 俞青芜原本是有些怀疑谢锦宴图谋不轨的,此刻见他这般生气,便信了几分。 一时之间,心情也变得复杂。 想起那日她见谢锦宴踹萧师兄,还与他发了好大的火,只觉他是与从前一样任性,无端的连萧师兄也欺负上了。 可如今想起来,萧师兄听着似乎是待她很不错,救过她,也出言维护她。 可是,似乎后来的许多年里,萧师兄的衣服都是她洗的。 而萧师兄似乎也理所当然,哪怕是最冷的天气。 不过,似乎,每回冬日里她帮萧师兄洗完衣服后,萧师兄总会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些意外。 不是落入水里,就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绊倒,最离谱的一回,说是半夜遭遇了鬼剃头,两条眉毛,连带着前头一大块儿头发都给剃没了…… 如今想起来,这根本就是人为的,是谢锦宴在报复…… 这一瞬间,俞青芜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突然想起许多年前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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