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帝盘坐在软塌上,指了指俞青芜身侧的位置,笑呵呵吩咐余七,“余七,你站过去。” 闻言,余七一脸不明所以,缓缓站到了青芜身旁。 魏景帝摸着下巴,目光仔细在二人身上徘徊。 最后眼神定格在青芜身上,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对着谢锦宴道,“老五,你看,这俞良娣是不是和余七生得有几分相似?” 魏景帝的话让俞青芜恍然大悟。 是了,难怪她方才觉得这余内侍很眼熟。 只是,她又感觉,余内侍似乎更像……她那死于大火中的长兄。 他还姓余?莫不是哥哥化名…… 当日哥哥的身体被烧得几乎无法辨认,也是靠着那块随身玉佩,她与母亲才敢确认尸首是哥哥。 俞青芜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荒谬的猜测,但最后,都否决了。 哥哥若在世,怎会不来寻她? “父皇说的是,您这么一提,儿臣也觉得,良娣的确与余内侍生得有些相似。”青芜心中一阵自嘲,耳边却传来谢锦宴做作而惊讶的声音。 余七嘴角含着几分笑意,躬身回魏景帝,“陛下抬举了,奴一介阉人,何以敢与良娣相提并论,陛下可莫要折煞了奴。” 比起魏景帝和谢锦宴一个君一个储,他看起来反而更为端庄沉稳。 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温润如玉。 倘若不是入宫做了阉人,想来这般的容貌与气度,原也是无数小娘子的梦中情人。 可惜了…… 俞青芜心中叹息,眸光不由又暗自朝着余七打量。 余七似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并未有任何动作,依旧是那副规矩端正的姿态。 魏景帝浅浅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扫兴的打趣儿他道,“你啊,就是这样一板一眼。” “行了,下去吧。” 话落,魏景帝又将眸光重新落到了俞青芜身上,见她似乎紧张得很,便又喊了她一声,聊起家常来。 问的都是些喜好特长之类的,后又提及了俞青芜捐赠家产一事,直夸她是谢家的好媳妇儿,最后又叮嘱了两句,说谢锦宴前头几位哥哥都已经有了子嗣,希望他们也能早些让他抱抱孙子,眼瞧着到了午时,便一同前太极殿用午膳。 除夕夜的晚宴才算正式,但午宴也是相当热闹。 到殿内的时候,案几前,各宫妃嫔和一众贵族已按哥各自的地位坐好了。 秋十一娘得特允,坐在了皇后跟前。 依次皆是刘贵妃,以及贤妃,淑妃三人。 其余的妃嫔,要么位份不高,要么不受宠,皆是坐到了中央的位置。 俞青芜和谢锦宴一并也坐在了靠前的位置,对面刚好是尤婉婉和谢启云。 见到她,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还是强装着和善。 尤其是谢启云,莫名被尤婉婉一顿痛骂之后,他窝了一肚子的气。 眼底闪过一抹毒辣,谢启云忽然起身,缓缓向谢锦宴和俞青芜走来。 先是行了一礼,继而笑着对谢锦宴打招呼道,“五弟,好些日子不见了。” “这位……就是你新纳的良娣吧?”谢启云似有意的,刻意将音量抬高了。 说话间,眼神又看向俞青芜,笑得和善,嘴里却是阴阳怪气,说道,“别说,弟媳果然貌美,听闻弟媳还会调制胭脂,实在是多才多艺啊。难怪当日五弟非要夺人所爱……” “额不对,瞧瞧我这说得什么呢。”谢启云拍了拍自己的嘴,似乎他不是有意一般。 当真是小家子气,后宅做派。 就这……还与谢锦宴斗? 俞青芜眸底闪过一抹嘲讽,谢锦宴哼笑了声。 “大哥不必支支吾吾替弟弟遮掩,想说什么便说就是了。” “没错,良娣原先的确是与沈恪有婚约,孤也的确是用了些手段才将人抢到手。人生在世,要让自己过得舒心高兴一些才是。背负些骂名也不影响什么,总要好过为着利益娶个自己不爱的人,却与心爱之人偷偷摸摸……” ??? 偷偷摸摸! 这大皇子与谁偷偷摸摸了? 一瞬间,除却方才那几个在凤藻宫的公主和皇妃,周围人皆是一震,纷纷将目光投向谢启云。 谢启云一愣,上一刻还笑盈盈的眼睛顿时怒火喷张,厉声驳谢锦宴,“你……五弟!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一贯清清白白!从不曾干那偷鸡摸狗之事。” “大皇兄,你在说什么呢?孤又没说是你与人偷偷摸摸?你这是什么反应?” 空气突然陷入死寂。
第075章 、青楼做派 周围的几位皇子和王爷皆是瞳孔一震,本来方才谢锦宴阴阳怪气时,他们还对这位荒唐太子的话持有怀疑。 但是此刻,看着谢启云那般羞愤的表情。 一个个,已经了然于胸。 谢启云脸都涨红了,一时之间难堪到了极致。 他紧捏着拳头,咬牙瞪着谢锦宴,目眦欲裂,“你……五弟,皇兄就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 清了清嗓子,谢启云强忍着怒气坐了回去。 谢锦宴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嘲讽的瞥了对面的尤婉婉一眼。 只见尤婉婉脸色发青,眼神阴沉怨毒,不过……这目光不再是对谢锦宴的,而是针对秋十一娘。 若说方才她还对自己的丈夫有几分信任,此刻,那点儿信任已崩塌得四分五裂。 谢锦宴勾唇,凑到俞青芜耳边,极是幸灾乐祸的问她,“师姐,你猜谢启云今晚脸上会多出几道抓痕?” 俞青芜笑了笑,没答话,只目光悠长的望向不远处正与几位妃嫔说话的秋十一娘。 今夜过后,恐怕遭殃的不止是谢启云,还有秋十一娘和那,文官霸权的秋家…… 经由这些时日对京都豪族的了解,俞青芜对尤婉婉也知晓一些。尤婉婉乃尤大将-军嫡女,这尤大将-军的妻子,又是谢启云母亲刘贵妃的亲姐姐。如谢启云这般自恃才华的蠢物,能与谢锦宴一争高下,一是占了血脉的便宜,二则是因为刘家和尤家一文一武把持着朝政…… 但比起刘家,军权在手的尤家又更胜一筹。 尤婉婉看似端庄温婉,实则要比许多庶出的公主更为跋扈。 毒打皇子算什么?便是连侍郎家女儿的命她也要得…… 宫人们鱼贯而入,随着一碟一碟的菜肴端上案几,尤婉婉看着秋十一娘的眼神愈发阴冷。 秋十一娘得了皇后安慰,现下正得意得很,全然无所察觉。 一顿午宴过后,她便又卖弄起才艺来,当下就弹起了一曲“高山流水”。 瑶琴乃是秋十一娘的特长,虽说没有弹得极好,却也算得是中上水平。 殿内瞬时一阵轰鸣的掌声…… 秋十一娘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一边重新坐回案前,一边又将目光往谢锦宴看去。 谢锦宴慵懒饮了一杯酒,也抬手鼓掌。 秋十一娘见状,又走了上来。 仿若方才在凤藻宫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向谢锦宴行了一礼,喊他道,“殿下,臣女听闻你擅长音律,不知可否有幸邀您合奏一曲?” 谢锦宴嘴角噙着笑,看着她的眼神亦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缓缓起身,一改在凤藻宫的冷漠,起身拿起了笛子,回道,“好啊。” 秋十一娘眼底浮上一片喜色,带着几分挑衅意味朝俞青芜看去。 皇后说得对,太子果然还是更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尤其是在音律方面颇有造诣的。 秋十一娘心中得意,当下就又坐到了大殿中央。 随着二人合奏,一曲《广陵散》在殿内悠扬。 俞青芜托腮靠在案几上,面无表情的瞧着那琴瑟和鸣的二人。 殿内,众人皆是陶醉。 唯独六公主谢瑞知,她不知何时挪身到了俞青芜身旁,一脸鄙夷的看向正大出风头的秋十一娘,带着怒气安慰道,“嫂嫂,你莫要生气,那秋十一娘就是爱出风头!成日里就会些青楼做派!皇兄才不会喜欢她呢!皇兄不过是瞧着母后也在,给她些颜面罢了。” 谢瑞知咬着牙,越说越恼恨。 相比之下,俞青芜反倒显得很平静。 她侧过头,笑看着谢瑞知,摊摊手道,“我不生气,倒是六公主,你很讨厌那秋十一娘么?” “我可听闻,她乃是京都第一才女,人缘儿好得很。” “才女?也就是秋家花钱砸出来的罢了,成日里不知检点。”谢瑞知噘着嘴,满眼愤愤,又小声咕哝,“偏偏母后和徐家哥哥还有京都里那些人都瞎了眼,真当她是个宝贝……” 闻言,俞青芜没有答话。 只淡淡看了谢瑞知一眼,轻拍拍她的肩头,算是给她宽慰。 二人言谈间,弹奏已经结束。 秋十一娘落落大方地朝众人行了一礼,又坐了回去。 谢锦宴也不紧不慢走了过来,见谢瑞知占了他的位置,便瞪了她一眼,命令的口吻道,“谢瑞知,这里是你坐的地方吗?坐回去!” “这里自然不是我坐的地方!合该是那秋十一娘来坐!”谢瑞知气鼓鼓的,想都没想,便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谢锦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解释什么,只指了指远处席位,又说了一遍,“坐回去!” 见哥哥这样凶自己,谢瑞知更委屈了。 她红了眼,却在努力克制着情绪,又回谢锦宴道,“你可知那些女眷都在说什么吗?她们说你太荒唐,得不到秋十一娘的青睐才故意诋毁,如今人家勾勾手指,你便像狗一样爬过去!” “谢瑞知!”谢锦宴厉声打断了她,深吸了口气,直接将人拽了回去。 却又忍不住朝谢瑞知偷偷看去,只见谢瑞知在那处抽抽搭搭的。 是了,一个过去时常欺负自己的人,如今却得到了兄长和母亲的青睐,这换谁能不委屈? 谢锦宴叹了口气,垂眸没有说话。 俞青芜端起一碗茶水递到他面前,问道,“殿下何不与六公主说明?” “她既看不明,又何必多说?”谢锦宴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语气道,“瑞知性子太直,若什么事都与她说了,难免坏事。” “唯有看到了结果,她才会明白一切……” 说话间,谢锦宴眸光缓缓挪到了对面的谢启云身上。 谢启云神情里已是藏不住的怒火,回过头见谢锦宴在看他,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咬了咬牙,低声对尤婉婉道,“我去如厕。” 话落,他便踏出了大殿。 没得一会儿,秋十一娘也被皇后差遣去凤藻宫‘取东西’。
第076章 、该当何罪 太极殿内,依旧歌舞升平。 没人因秋十一娘和谢启云的离开扰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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