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殷姝顿了一阵,低垂着头,“你可以一开始带我一起走的,为何不愿……” 水雾凝成了晶透的珠,顺着皎白的面一路滚下,留下一道昭著的水痕。 啪嗒啪嗒,最后溅在了姜宴卿的手背上。 许久过后,姜宴卿吐了口气,冷硬的眉眼出现裂痕,他勾着少女的下巴抬起头来,望进那双又委屈又苦涩的眼睛。 “姜泠月是姝儿的生母,该让你和她见上一面当面坦白。”姜宴卿一字一顿解释:“这次势必要坠江。此地江水寒凉,姝儿又刚过葵水,我是怕带着姝儿一起泡进去日后落下病根。” “再加上,我不喜姝儿见识那些残暴的场面。” 雪中开出的嫣嫣花儿,稚嫩纯净,该是被人好生呵护在心上,无需见识这些尔虞我诈的血腥诡谲。 男子的声线清晰而缓慢,听完姜宴卿的解释,殷姝愣了一愣,震诧之余似还存了些狐疑。 “可……” 殷姝咬了咬唇瓣,对上姜宴卿的视线,细声道:“你是太子,我是东厂提督。有朝一日,你会,会……” 剩下的,她说不下去了。太子爷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她怕有那么一天,太子爷当真铲除东西两厂之际,杀了所有人。 东厂所有人都会死,哥哥会,她也会。 光是想到这儿,殷姝便有些心痛,她太过愚蠢,分不清弄权有术、善谋心计的太子爷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否是出自本意还是别有他心? “姝儿是如此想你夫君的?” 忽地一下,殷姝脑海中似有什么崩断,眼睫急促蹁跹几下,泪也忘了往下淌。 什么夫君? 这是只有成亲后,妻子对丈夫的爱称。 在姜宴卿心底,他竟算是她的夫君吗? 少女盈盈水润的眸满是诧异和懵懂,姜宴卿无奈叹息,指腹又将娇靥上新凝聚出来的泪珠拭去。 “我同你做的那些,只有夫君会对娘子才能做。姝儿明白吗?” 姜宴卿看她一瞬,又继续道:“我以前便同你说过,姝儿这么乖,我舍不得杀你。” 不仅舍不得,还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奉上,要贯以皇后之位,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深邃明亮的眸流转的尽是陈恳和凝重,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被勾得坠入其中。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你会杀哥哥吗?” “不会。” 她又问:“那东厂呢?” “我会催了东西两厂,若他们拾得大局,我会饶他们一命。” 换言之,以后天下之臣,皆为他一人所有。若选择忠诚于他,便是肱股之臣。 殷姝怯怯吸了口气,被姜宴卿眼底浮现的幽暗和冷意浸得有些害怕。 那暗色无怒自威,情不自禁令人俯首称臣。这是上位者对天下的野心和凌志。 水眸迷离瞥向旁处,却忽地被微凉的指腹轻轻一点在蝶翼上。 “姝儿不许怕我。” 话音落下,眉心处被轻轻的一吻,细软的腰肢被大掌揽着狠狠摁进了怀里。 殷姝久久心未平复,馥郁的男子气息包围,又是不可撼动一丝的蛮横禁锢。 她闭上了眼睛,垂在两侧的手终是缓缓顺着丝滑的衣袍往上,环住了男子的腰身。 触上的刹那,她很明显察觉姜宴卿的身躯陡然一僵,默了半刻,自己便是被更狂悍的力道箍得更深,抱得更紧。 矫健的白马不知何时又脉动四肢驰骋在幽幽古道上,极快的速度,带出一片飞扬的尘土。 就如此面对面的跨坐在马鞍上,殷姝埋在姜宴卿的怀里,静静听着男子那一下一下砰砰的心跳声。 不知行了多久,她生了些困意,却听见姜宴卿在她耳旁低声说:“姝儿想试试骑马吗?” 骑马? 思绪都有些迷迷糊糊了,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便是骑在金羁白马上啊。 转眼却闻姜宴卿笑了,本是握住缰绳的大掌空出一只来暧昧的摩挲在腰窝上,薄唇掀启,“那画册上曾窥见,小娘子可将夫君当做马来骑。” 话说着,幽眸便是止不住的掠出危险的晦色,“乖姝儿下次试试?” 见少女似已半昏半醒的状态,姜宴卿饶是不怀好意,也提着少女起身换了个姿势,让人倚躺着自己休憩。 “乖,再忍会儿。到了便好了。” * 一路颠簸中,殷姝太困了,倒在迷迷糊糊中也睡得几分香甜。 待再次睁开眼来时,是在尤陌生的地境。 迷蒙的眼儿聚了许久,方得看清头顶。 并非垂幔白纱,也非珠帘翠幕,而是高而渺的帐。 深褐的质地,仿是……殷姝思索一阵,想到的是军营驻扎的大帐。 铜盆里燃的碳火噼里啪啦作响,生出红彤彤的火光。 殷姝试着撑着酸涩的手起身,发现底下铺着的是极柔软的毛绒之物,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随着坐起身的动作,少女娇躯上覆盖的毛毯子顺着滑下,露出未着里衣的内里。 顿时一股冷意袭来,殷姝又赶紧提着将自己裹了进去。 她试着动了动,全身还是有些酸软,但关键之处都泛着清爽之感,再加上底下未着寸缕,想必是上过药了。 殷姝眸光流转,一扫所处之地,发现自己当真已置身大帐里头。 木榻并不是很大,却又绵软又暖和。而正对着的是一扇屏风。透过这,隐隐能看见外头宽阔的布局。 姜宴卿将她带往了何地? 殷姝想了一阵,猜测莫非这便是西川生疫之地? 她试着将堆在床头的衣裳拉过为自己套上。 而今需要自己使力,这才知腿酸无力,带着好衣裳,已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她掀开厚厚的毛毯子起身,脚立在地上,险些栽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这才稳住身形往前踏,殷姝一脚一脚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待越过屏风。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硕大的沙盘,还有那案几扶手椅之后挂着的宽大地图。 殷姝眨了眨眼,这如何看也并非像天灾人祸之地,倒像是…… 忽地,有人掀帷进来。不是姜宴卿,而是两个身着粗布的年轻女子。 她们低眉顺目,一进来,看见细弱娇躯立在帐内中央,面露一丝诧异遂即恭恭敬敬弯身行礼。 “姑娘醒了。” 对“姑娘”这称呼,殷姝并未过多惊异,因为姜宴卿给自己备的衣裳便是女儿装。 她抿了抿唇瓣,问:“这是哪儿?” “回姑娘的话,”一人毕恭毕敬回道:“此乃北川城外。” 北川? 殷姝瞳孔微缩,他们要去的不是天灾肆起、百姓颠沛的西川吗?她怎么来到了北川? “姜……”殷姝及时改口,“太子殿下呢?” 话音刚落,闻一阵甲胄珰响,遂即温润清磁的嗓音落下。 “姝儿一醒来便找我?”
第103章 帐帷掀开, 丰神昳丽的身形跃然出现眼帘,俊美无涛。 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清冷寂静, 可冷白的肤,殷红的薄唇,宛若山水墨画,信步而来间便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容华。 两个侍女见人进来,连垂首行礼,又踩着碎步退下。 帐帷掀开又阖上,一阵冷风嚎啕着刮了进来, 殷姝不禁打了个哆嗦,心底想着这到底有多冷? 比她高处一个头还要多的男子已经走近身来,“醒了?” 清磁的声线悦耳, 似如珠玉坠在月盘上。 殷姝不知为何心也随着轻轻悸动一下,她总觉得她和姜宴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以前虽害怕他, 可在对视那双幽眸时也不会有这般异样的情愫。 “……嗯。” 殷姝贝齿咬着唇瓣,轻轻的点了点头。 沉湎中, 自己已经被面前高大的阴翳完全笼罩其中,男子身上好闻的冷香浸入鼻尖,又悄无声息的往心底蔓。 不仅如此,殷姝竟诡异的思及两人时常缠绵霸道的深吻,还有那蓄力蛮横的撑顶…… “姝儿,在想什么?” 暧昧的低呢轻轻落在耳侧, 殷姝被一把横抱而起, 她陡然回过神来, 自己当真是也跟着疯了。 怎么能想到那样面红心跳的场面去呢? “嗯?” 姜宴卿横抱着人绕过屏风, 塞进了床榻。 摸了摸少女纤嫩的葇夷,有些凉, 自己长腿一迈也随之倚进,大掌自然而然将少女捞进了怀里坐着。 如此尽数揽抱着少女的姿势,姜宴卿才终得满意,又道:“能下得床了?” “……” 殷姝没说话,眸光还呆愣愣的凝睼着近在咫尺的那副弧度极好看的唇。 唇形偏薄,泛着殷红的色泽。 看起来绵软的不成样子。 事实证明,却为如此的,她被这深深的亲过搅过,知道清冽湿糯的触感。 愈想越深,殷姝竟如着了魔似的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瓣。 明明是相差无几,为何姜宴卿那么喜欢亲她? 好似每次见到她,都会亲。 不觉间,少女莹润雪嫩的面浮上一层绯色,潋滟的艳色自眼尾一路勾至耳朵尖上。 脸红得彻底,她也觉得有些烧,紧紧咬着唇瓣摇头,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甩出去。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她状似平静开口:“宴卿哥哥,你方才问什么?” 清透的水眸对上男子的眼睛,她这才知幽深诡谲的多么骇人。 漆黑的眼恍若漩涡直勾勾的定着她,目光带着侵略和沉沉的裕。殷姝见过太多次,已能分辨其中那溢于言表的占有和危险。 “姝儿又招我。” 方才还清磁的声线又蒙上一层纱雾般的暗哑。 姜宴卿掩抑着幽回的邪气,也没想到自己如今这般不懈一击。 不过被小姑娘看了嘴的位置几秒,便是止不住的心生恶念。 他也不打算再忍,修长如玉的指抬起,摩挲在少女抹了蜜似的嫩唇上。 “姝儿方才盯我这里这么久,在想什么?” 他故意俯身贴近少女,另一只大掌扣着那盈盈一握的细柳,叫人逃无可逃。 殷姝知道害怕了,恣睢的恶狼是不能轻易冒犯的,可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看了几眼便惹了这么大的火。 “就……就……” 白嫩的小脸上红晕彻底泛开,若春日的桃花艳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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