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你告诉我吧……” 殷姝失意的喃喃,跟着笼着黑袍的身形到了那矮几旁。 眸光流转,不经意瞥见那随意搭在上面的画册子,殷姝心跟着一哆嗦,下意识探手去拿起来藏着。 然没有殷不雪眼疾手快,那画着形形色色令人眼红心跳图画的册子也到了殷不雪手里。 “哥哥!别看!” 少女一急,情不自禁的阻拦,却已经为时已晚。 男子修长的指随意翻开撇了两眼,便“砰”的一下狠狠扔掷,甩在厚实的帐墙上又啪嗒掉在了地面。 殷不雪怒火中烧,冰寒顿时浮于眼底,他看着自家发着颤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只能咬着牙捻出一声,“姜宴卿!” 一字一顿,如冰锥子般带着刺骨的寒意,更是直往殷姝心底里钻。 殷姝从未觉得如此羞赧无助过,哥哥聪明,这种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的。 他定一下子便能联想到自己和姜宴卿那许许多多的事情。 空气如死一般的沉寂,许久,殷不雪稍能控制了些怒火,转过身来,目光在娇小的少女身上游离几许,沉沉问着早已知晓的答案。 “他……什么都做过了?” 话说出来,呼吸跟着急促,仿快要压不住那不可揭的怒火。 上一次无意在这军帐中撞见姝儿,已是疑窦不已。 他和太子的交易,为何那小子千里迢迢带着姝儿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反应过来,妹妹身上更是穿的女儿装! 太子的营帐,太子的床榻,而自家妹妹穿着寝衣从里面跑出来,这还能说明什么?! 说明,姜宴卿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已对姝儿做了天底下最是卑劣之事! 而自己的妹妹,那般单纯,又那年幼。她能懂什么? 姜宴卿!当真狗彘不若! “哥哥……你怎么了?” 细弱的忧切传来,殷不雪自滔天怒火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望向少女的眼睛,见其仍流转着水灵灵的干净剔透。 可眼神光是如此,可以前稚嫩青涩的眉眼,纯洁无瑕的面容,早已是被雨水滋润过的娇花,动人明艳,似四月染了雨水的樱桃,娇艳欲滴。 而造成这一切的—— 殷不雪火气一上来,遍身的冰寒似都浸凉了铜盆里的碳火。 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面带愧疚又携着浓浓的阴鸷。 “姝儿,是哥哥错了。是哥哥不该轻视对手,是哥哥自负,将那畜生想得太高尚。” 他只当太子是匹蛰伏在好皮囊底下的恶狼鹰隼,玩弄人心、权术,凉薄残忍,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 不仅如此,又保持绝对的理性,绝不会轻易破戒,碰不该碰的东西给他人可乘之机。 如此无弱点之人,便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众生该踩在他脚底下。 然纵使恐怖如斯,终究只对那至高无上权利的野心罢了。可哪曾想!能当真有朝一日能对女人感兴趣? 不,哪里是女人,只是一刚刚冒花苞的小丫头。 “是我错了,雪月间那日,我不该将你留下!不该在他识破你女儿身之后还将你交给他!” 殷不雪后悔至极,是他将姝儿拉进了这火盆中。无论是得知姝儿被太子骗进东宫,还是被太子拥护为东厂提督。都是他的自负和见死不救。 掩抑愤懑的字句落下,清晰的传入殷姝的耳中。 她也久久愣神,清凉的眼眸久久定着。 哥哥说雪月间那日…… 那日她换上一套女儿家的衣裳,又戴上了面纱。原来那日他早便识出自己是谁了! 知道自己的女儿身,知道自己是遮遮掩掩的“小太监”殷姝。 怪不得,那夜的姜宴卿异常奇怪,将“素不相识”的女子扯进怀里倒酒,最后还将醉酒后的她带进了东宫,甚至由她睡他的那身大床。 一切都如此有迹可循…… “姝儿,没关系,哥哥回来了。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他们都再没机会欺负你了。” 殷不雪的话拉回少女凌厉成麻的思绪。 少女细细咽了口气,有些发颤的吐字:“哥哥,长公主她……” “她是姝儿的母亲。” 殷不雪望进少女无助又含泪的眼底,沉声道:“但并非哥哥的母亲。姜泠月……呵,姓姜的每一个好人。” 男子素来沉稳的面提及此处,变得有些狰狞,狠戾的寒气逼人,殷姝止不住的哆嗦。 “唔。” 猝然,微发颤的纤肩被男子两手扣住,殷不雪微俯身,定定望着人。 “姝儿,你确实长大了,有些事哥哥的确不能再瞒你了。我们的父亲是前镇北王殷破瑰,十七年前抵北夷进犯之战时,迟迟无援军相助,战死涿牧县。” 绞入沉痛回忆的涡轮,殷不雪有些痛苦,“逐牧地属北川,又乃易攻难守之地。父亲多年征战,又怎会不知?况战报早便发出,当日身中陷进之时,烽火台却迟迟未发信。援军未达,父亲连着三千将士惨烈战死!我自知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是有人故意要父亲死!” “姑娘可醒了?” 忽地,门帷传来一道清脆的声线,雨荷呈着早膳掀开门帷进来,陡然被黑袍身形攫住了身形。 然并未来得及细看,那黑影已朝自己飞来。 “哥哥,别杀她。” 殷不雪听见了殷姝的话,眼一沉,手掌劈在了侍女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接住了侍女手中的托盘。 并未惹出巨大的声响,外头立着的两个护卫并无什么异样。 殷姝接住了雨荷,将人往榻上放,又盖了件薄毯。 刚做完,便听见身后的男子道:“姝儿,待太子平定北川,哥哥杀了苏胜为父亲报仇,属于父亲的都会抢回来。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 殷姝静静听着殷不雪的话,心房跟着微颤,又听见哥哥说:“今日,哥哥是特地来接你走。” 上次匆匆一瞥,还来不及筹谋,姝儿而今在太子手里,又被关在太子的营帐中,若轻易带走了,只怕也会被找上门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已做好了完全准备。此刻太子还在进城的路上,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趁机潜入后方营帐接人。 话音落下,他伸手拉住少女的腕子,却觉细微的阻力。 “姝儿?” 他蹙着眉,疑窦看向少女的眼睛。 “哥哥,我……我……”
第108章 “姝儿不想走?” 殷姝呼吸一滞, 目光落在被攥紧的手腕上,细弱道:“哥哥, 不是,我……” “那我们现在便走,不可再耽搁。” 殷不雪打断少女开口,拉着人迈开步子,却仍收到细微又倔强的抵抗。 这次,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那乖巧听话的妹妹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可现在却是为了姜宴卿。 殷不雪冷静下来,历来肃穆的面有一丝冷沉, 他道:“告诉哥哥,怎么了?” “哥哥,” 殷姝咽了口气, 蹙紧了秀眉,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觉得这样不辞而别的跑掉不太好……”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就是有些不敢想象待姜宴卿回来看见空空的军帐会如何。 依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定会大发雷霆, 说不定挖地三尺也会将自己找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会焦急难过的吧。 “姝儿你——” 果然,自己这话被哥哥听完,便无意激起一片涟漪,殷不雪抿了抿唇,竭力控制住火气。 “那太子他对你施行不轨的时候可想过那样不好?” 少女低垂着头不说话, 掩着的浓长蝶翼让殷不雪看不见她的情绪。 晌久过后, 殷不雪冷不丁问:“姝儿爱上他了?” 对一个那种男人, 并无过多的怨恨和憎恶, 反倒是优柔寡断的忧切,如此除了生了情意,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 “殷姝。” 殷不雪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俯下身来,与娇小玲珑的少女平视,沉重道: “你绝不能爱上皇室中人。姜宴卿……绝非良配。他日后继承大统便是万盛帝王,他会有很多的女人,很多的妃妾。 而你,愿意待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宫之中吗?你的性子不出三日,定会被那些女人害死 。” “哥哥……” “乖妹妹,你现在年幼,不懂儿女情长,跟哥哥走,重新开始这一切。” 疾风骤起,却一隔军帐之外。 殷姝咬着唇,眼底的泪止不住的流,心底涩得似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似犹豫又无措,不知该留下还是跟着哥哥一切走。 “来,我们同他留封信件便走。” 殷不雪以窄袖擦着少女面上的泪痕,转身在矮长几上拿起那宣纸和一只狼毫,递在殷姝面前。 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眼睛定定凝在近在咫尺的深邃容颜。 而后在殷不雪的肯定下,总算是缓缓抬手。 然细软的指尖发颤,如何也写不下字来。 最后,殷不雪无奈吐了口气,执着那鼻龙飞凤舞留下两个大字:“勿念。” 待做完这一切,一扫帐内,利索道:“走吧。也不用收拾行李了。” 这里头的东西,都是姜宴卿的。若非他没提前带一套衣裳,定也要妹妹将身上这套裙褥给换了。 如是,身形俊拔的男子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少女身上,弯身将人背起朝外走。 无可避免的,两个护卫察觉有什么不对,立马拦了下来,然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已被殷不雪出手锁喉。 电光火石的关键之刻,殷姝叫停了人,“哥哥!别杀人。” “若哥哥不杀,太子回来发现你不见了,何止是这两个护卫,里头那个侍女也会不得好死。” 男子的话化作利刃刻进心里,殷姝沉默了一瞬,还是坚持,“哥哥,还是别杀了……” 殷不雪抿着唇,顺着殷姝的意愿,手起掌落,只将两人劈晕。 一路被背上马,待听见一声嘶哑的马鸣,殷姝从飘忽不定中回过神来,底下的黑马迈动四肢朝远处疾驰。 激起一片尘土飞扬,风声呼啸,而心里的酸涩顿时如泄了哄一般涌出来,在这场半推半就间,她不清楚自己对姜宴卿的情绪,但唯能确定的一点是,她是不舍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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