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应着绛青色海青!” “我祖母都没穿这么老气的衣服,我才十五岁,怎么能穿那种衣服!” 她思索了一番,继续道:“你们不是有个什么金刚之母,什么都不穿还叫清净无染呢!” 弥空脸色一红,怕自己再与她争辩下去,这帝姬怕是真要把所有衣服给脱掉。 弥空瞪圆了眼,结结巴巴地反驳道:“你!你你你,不,施主与佛母怎可相提并论?” “那不就行了,我只是一介凡俗中人,与妙寂不过各取所需,你莫在此处挑三拣四。” 弥空无语:“……” 毕竟是与佛家结合的婚仪,她不坐车辇,改坐莲花座。 她盘腿坐于莲花座之上,官差便抬起她走出宫门接受百姓朝拜,僧众见了她,无不垂目敛神,虔诚跪拜。 一路走,一路梵唱,喧闹的人声逐渐远去,迎亲的队伍似乎走了很久很久,头冠压得她脖颈好生酸痛。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腿早麻了,意识愈发恍惚,就在她即将倒下时,一双手稳当当地将她扶住。 芙姝当即掀开盖头,抬目便见妙寂一头藏青色的发丝,浸染着轻暖的檀香。 见她满脸酡红的模样,妙寂只道了声:“施主醉了。” 太华山灵气充裕,肉体凡胎闻久会醉,妙寂倒是忘了这点。 芙姝抬眼,只见四周一片云雾青山,缭缭绕绕,她竟已经来到太华山了。 “这是太华山?” “这不是太华主山,是净空山。” 太华山有许许多多个门派,他属佛门,住在太华山前的净空山。 少女漂亮的面庞露出惊诧之色:“好漂亮。” 一群穿着褐色僧袍的小弟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躲在树底下瞧着芙姝。她回望着一个个灵气的小脑袋,暗自惊叹了一下。 妙寂见她有兴趣,便开口介绍:“这些是外门弟子。” “外门?佛门不是讲究众生平等?” “人之本性生来平等,可许多思想还需再参悟。” 芙姝点点头,就是道行不够呗。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光明殿。” 芙姝上来之后就没有下人抬着她走,自己便走得好累。 她望着那端方清正的背影,委屈道:“我鞋子紧,你走慢些。” 妙寂停住了脚步,芙姝一头撞上他的脊背。 “哎——” 她摸了摸吃痛的鼻子,只见妙寂眉眼明亮,耐心解释:“这一段路禁施术法,施主再等等,很快便到了。” 这之后,他走得慢了许多,与她并肩徐行时还一路给他介绍路上遇见的花草树木,极大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不多时,眼前便浮现出三千云梯,一望无际。 芙姝恐高,像只树袋熊一样扒在树旁不肯继续走,胆战心惊道:“和尚!不,我的好夫君,今日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吧,明天再上去!” 妙寂偏还古井无波道:“眼睛一睁一闭便过去了,很快的。” 芙姝不是没理由恐高的,她六岁时特别贪玩,来到行宫爬假山,结果却被贼人陷害,从顶上被推了下来,差点没给她颅顶开瓢。 她声音都发颤:“可,可是我怕。” 可男人却并无怜惜娇花之心,只抓住她的肩膀,足尖一点,芙姝顿时腾空而起,她只能无助地紧揽着他的腰。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芙姝根本不敢睁眼。最后下落时,她的脚步十分虚软,妙寂给她顺了好半天气。 正殿里早就凑齐了几大门派的掌门与首座,一半是来庆贺的,一半便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活了几千年的老骨头,谁都没见过和尚娶妻,这不得来瞧上一眼? 芙姝一路被强迫着上来,郁闷心情无处宣泄,只能非常丢脸地将盖头重新盖好,一言不发推开妙寂,自己走进门去。 一沙弥见状,尊敬地走上前去作揖:“尊者,这姑娘怎么了?” 妙寂阖目摇摇头,道:“扶玉崖可布置好了?” “已布置好了。” 小沙弥亦是少年身形,说出此话的时候还有些不情 愿。 “您真是偏心,咱们整个净空山就那处风景最好,明明绝佳的禅修之地,竟让一个凡心不洁的女子来住,这不是——” 他说的是真话,扶玉崖不仅是整个净空山最漂亮的地方,意境空灵静寂,也是锻炼意念的好地方。 妙寂睨了眼他,眸色微冷。 “我错了尊者,我下去领罚。” 妙寂随着芙姝脚步踏入门中。 一场仪式从天黑走到天亮,芙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的洞房。 只知道有人细心地给自己理了残妆,又掖好了被角。 她入了梦,梦中依旧是一片娑罗树,庄严宝相的神佛…… 她瞧着瞧着,忽然觉得那个佛眉目生得好生俊朗,就像谁来着? 他盘腿坐在蒲团前,双眼轻阖,那唇珠红润饱满,芙姝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像抿了两块轻巧的鱼脍。 芙姝很喜欢,索性按住他的耳畔,继续试探性地小心亲吻。佛者睁开眼,他生得漂亮,有一双绀青色的眼。 芙姝顿时吓得一窒,微微推开他,结结巴巴道:“妙,妙寂。” 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蟹,虽然她馋他身子,但这么光明正大地馋还是有点…… 他一脸严肃地瞧着她,丝毫不管唇上那抹极其突兀的晶亮,只道:“莫非这是中了魁术的后遗之症?” 芙姝悄悄移开眼光。 不,不是什么后遗症,就是我馋你的身子!芙姝无可救药地想。 她不敢讲实话,索性直接顺着他的话来,点点头。 “明日我带你熟悉太华山,认识同门,不必拘谨,玩得开心。” 他最后那四个字明明极无感情公事公办,但是偏让她听出些滑稽的意味来。 她嘿嘿一笑,趁机软在他怀里。 少女如一条无骨的鱼,又像狡猾的蛇,紧紧攀附着他。 妙寂身形瞬间僵了,起身正色道:“在下还有事要办,施主先行歇息。”
第5章 第五章春浓 妙寂离去后,芙姝静静打量着这个屋子。 一看便知是为她专门布置的,有铜镜妆奁,还有衣柜首饰,甚至还有月事带!为何此人这般细心?! 他说她与他是前世夫妻,可芙姝只是肉体凡胎,没有前世的半点记忆。 芙姝忽然有些好奇,上辈子的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很想探究,想去寻妙寂,可是这一方天地太大,方圆三十里只有她这一间屋子平静地坐落在悬崖峭壁旁,一个人影都无。 虽说此处为悬崖,可近处水草丰美,群花映衬,远处有群山环抱,月照清池,水波粼粼,月桂树上结着一串串的鹅黄小花,不似人间景。 可紧接着,她的心底浮现出一阵异样,这里虽美,可却不是最合她心意的布置。 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亦或者是,上辈子与他喜结连理的那个她? 芙姝打了个冷颤,躁动的心一下子冷下来。 她堂堂一个大雍公主,竟要活成别人的代替品!? 更离谱的是,这个别人甚至不是其他人,而是上辈子的自己! 翌日清晨,天空飘着几朵懒云,妙寂又来找她。门口满地都是被她磋磨过的残花,房门紧锁。 “施主?”妙寂敲敲门,可是门内却无人应答。 不知哪里隐隐传来水声,妙寂环顾四周,发现一旁的纸窗却是支起的,竹帘被风吹起,那是声音的来源。 他微蹙眉心,忆起她体质寒凉吹不得风,缓步走过去,伸手便要替她关上时,却听得屋中女子发出一声细吟,蒙在帐中,听不真切。 一瞬间,男人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甚至雨丝都飘到身上,他都浑然不觉。 她在……自遣? 此二字如烈火浇心,妙寂眼睫微颤,竟不知作何反应。 他思索几番,微微抿唇,掀起眼帘往屋内看。 屋内女子身上绮罗半掩,玉骨香肌如云漏月,细颈微仰,眼盈盈似雾濛花,满室幽香之中蕴着丝丝不可言说之春意。 忽然察觉到窗外的目光,少女满面春情地望过去,果然见他已将身子转过。 芙姝餍足地舔唇,拢了拢中衣,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和尚,你在看谁?” 不是问他在看何物,而是直接问他在看谁。 可这句暗含着质问的话却不能激起那个和尚更多的反应。 芙姝满足地谓叹:“都被你看到了,这下如何是好?” 那坚实的脊背豁然紧绷,耳根亦红得滴血。 妙寂并不回答,芙姝冷眼瞧着他的背影,只觉一阵心冷。 昨夜她寻不到人问,心下很是不快。她不快了一整夜,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能试着自己纾解心绪。 妙寂敛着眉眼不说话,直愣愣地杵在窗外,颀长身影遮挡住了大半的日光。 芙姝大大咧咧地坐在榻上,头发也凌乱,见她微抬起足,袜子都没穿便向他走来,妙寂下意识地攥紧腕上的佛珠。 芙姝朝他笑笑,扯住他的衣襟,一双明眸如漾着满池春水:“既然不愿答,那便服侍我穿衣,愣着作甚?” 凡间一般是女子服侍丈夫穿衣,可芙姝是谁,芙姝可是大雍最尊贵的帝姬,谁敢让她服侍自己穿衣?这不是嫌命长,想折寿嘛! 知她存心为难,妙寂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温温的,没有任何波澜:“好。” 他先是端来一盆清水,让芙姝静静地洗去指上的滑腻。 她正低头,外头日光正好,妙寂恰好能清楚地瞧见她耳廓上的绒毛。 可当她一抬眼,那狡黠就会从眼底漏出来,昭示着她与她的不一样。 二人磨磨蹭蹭至晌午,终于出门了。 太华山以玄微子创立的太华宗为尊,道术最为正统,随后便是净空佛门,再往后便是妙宗与鸿馐宗齐名。 妙宗以暗器为门派的道,而鸿馐宗就比较有趣,以食物作为门派的道,宗门上下,上至掌门下至一个洒扫弟子,全都修得一手好厨艺。 而以妙寂为首的佛门则是独立于太华山之外,因独特的地理位置来说,他们是太华山的大门,守卫在太华山第一线。 妙寂给芙姝详细介绍一通,芙姝听都听饿了,当即决定先去鸿馐宗。 妙寂出行的阵仗不大,可影响却很大。 太华山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尊者极其在意各门派的风纪,有些时候甚至比他们自己的掌门管得更严厉! 鸿馐宗掌门才听小道消息说妙寂要来,马上如临大敌地带着座下几个弟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 而芙姝这边还在胆战心惊地挂在妙寂身上当挂件,忽然在数片云雾掩映间,闻到一阵浓烈饭香,她瞬间两眼发花,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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