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墨霄顺势将她拉近身边,这时林寒初才看见,他灰色的长袍之下,居然穿的是大红的喜服,衬着他如冠玉般的脸庞,的确是玉树临风的御剑派掌门。而自己呢,此刻必定是憔悴不堪,衣衫破旧褴褛:“怎么,于掌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你是来帮武林正派来铲除我这魔教妖女,还是说你找到了我杀你父亲的证据,要替父报仇?” 于墨霄重重摇头,凑近她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说罢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里。林寒初毫无准备,下意识地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于墨霄的双臂紧紧贴着他,让她无法动弹。 “你放开我!”林寒初用尽全力,双手将他推开,“告诉你什么?即便我告诉你,你又当如何?哦,对了,我忘了恭喜于掌门大婚,祝你和柳姑娘,不,于夫人百年好合!” 他也哽咽,过了须臾才带着歉意和心疼对她一字一句道:“我和柳姑娘没有成亲。”他伸出手,想去抚一抚她额间散落的发丝,她却警惕地一让,这让他更加心疼,“大婚之日楚九灵来闹事,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寒初——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更不是为了让你觉得亏欠我。”她撤回目光,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想上马。 于墨霄再次一拉将她拉了回来,另一只手紧紧扶住她的腰,贴向自己,他依然喘着气,心中压抑着五味陈杂的感情,当日他只对柳若眉说了一声抱歉,便匆匆离开喜宴,提剑上马,连一个随身的包裹都没有带出开封,这一路寻来,天地浩瀚,他哪里会知道林寒初的去向,东闯西荡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和老天赌一把来舒州,茫茫一千里,他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他心中期盼着林寒初对自己还有一丝丝的眷恋,期盼着老天对他们两还有一丝丝的怜悯,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山谷之中让他们相遇。 依然是在那棵树下,只是如今它渐高渐茂,破晓的寒风在树下稍歇,山泽中朦胧的雾气在晨光中消散。他轻轻抵住林寒初的额头,低声道:“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害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如果是那样,我不会原谅自己!寒初,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从未怪过你,只是我一直不敢真正下决心去正面自己的内心。我真是蠢到了极点,是我一直在辜负你,让你受伤,你打我骂我,只要你肯原谅我!” 她的唇在颤抖,她再次抬起头,望向那张俊雅明媚,如春风般温柔的脸庞,只听见他慌张跳动的心跳,而此刻她的心口却如同被巨石压住,令人窒息般地疼痛,眼早已被灼热的泪填满,她攒出气力:“于墨霄,你放过——” 显然她的话他从来不听,一个霸道又缱绻的吻深深把那个还有说出口的‘我’字封印在时间里。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子夜 顷刻间,太阳漫过了云雾和山峦,灿若鎏焰。林寒初脑中一片空白,她分不清是初晨的暖阳,还是那突如其来的拥吻,让她僵冷的身体一下子涌动了温热。他的唇,总是喜欢牵动嘴角微微上翘,总是带着三分不羁的浅笑,她也曾在他话语间偷偷瞥见它的一翕一合,欣赏着它硬朗又温柔的线条,而此刻义无反顾地贴上她的唇,轻柔又辗转反侧,一切竟是这般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不!她努力让自己恢复一丝理智,终于还是拒绝,狠狠推开,瞪大了双眼,慌张地望着他。接着 ——啪—— 重重扇在他的左脸上:“你混账!” “是,我混账透顶,今天我也要混账地不放你走!”于墨霄喊住她,“林寒初,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她惨白的脸颊泛起绯红,心跳加快,还来不及再次反驳他,林寒初突然只觉得喘不上气,她护住自己的胸口,可下一瞬便是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灼热难熬奔涌而至,随即转为血脉沸腾,头晕眼花。又一次的毒发,而且她有预感,这一次定会比前两次更加强烈。 于墨霄只见她的神色不对,脸上一阵红潮,他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肩:“寒初,你怎么了?” “你快走,让我一个人静——”胸口便觉一股膨胀欲裂的气息朝四肢涌去,疼痛难熬,她紧紧攥住胸口,蹙眉并气,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做着无畏的抗拒,企图推开于墨霄的臂膀。 于墨霄将她一把横抱,蹬身上马,他让林寒初坐前面,靠在自己肩头,自己在后面护着,飞一般地朝山坡下疾驰而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于墨霄骑入舒州城内,他必须先找一家客栈,随后找大夫给林寒初医治。虽然一年前到过舒州,但当时只去了寄舒山庄,并未进城,加上此刻心下焦急万分,便如同无头苍蝇般转了好几条街,终于在城南找了家还算幽静的客栈投店住下,又从怀中取出一锭元宝,吩咐小二,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来给林寒初医治。那小二见他出手阔绰,想是来了贵宾,便安排了相邻的两间上房,随后一溜烟去请大夫去了。 于墨霄将几进晕厥的林寒初扶到床上,只觉她身上一阵寒凉无比,又一阵火燎般滚烫,瞬间额头便滚下汗珠。他只能用汗巾沾了水一遍遍先给她擦拭,又给她喂了些温水。这么熬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小二总算把大夫给请来了,林寒初已然冷汗淋漓。 于墨霄和大夫说这是他妹妹,途经此地突然发病,那大夫也不多言便先搭脉诊断。 连着搭了两次脉,又看了林寒初的舌苔和眼底,脸色微变道:“公子,依我看,令妹不是得病,倒像是…像是中毒。” “大夫,不瞒你说,的确是中了一种烈性奇毒,此毒来自西夏,名为断肠销魂丹,敢问大夫可曾听过?” 那大夫摇了摇头:“本人行医二十年,疑难杂症倒是治过不少,但是这毒还是第一次听说,敢问公子,可知这用毒之人在掺入了何种毒物?这样我才好对症下药。” 于墨霄叹了口气:“惭愧,我当日走得急,并未逼问他掺了何物,只知道此人来自西夏九仙教,这种毒药分一白一红两丸,服用后七七四十九日方才毒发,一丸毒发时如断肠噬骨般难受,一丸毒发时血脉暴涨,肌肤皴裂,最后方才取人性命……如今已是第四十七日。” “竟然有这般恶毒之人!那公子可知令妹吃的是哪一种?” 于墨霄绝望地抿唇哀道:“无从而知。大夫可有妙方?” 那大夫又把了一次脉,沉吟道:“姑娘可曾婚配?” 于墨霄奇道:“大夫这是何意?令妹,令妹未曾婚配。” 那大夫瞥了一眼小二,又转头给于墨霄使了个眼色,于墨霄会意让小二下楼给他们准备饭菜,支开他关上了门。 “西夏的毒…”那大夫沉吟了片刻;“西夏的毒我也曾从医书上看到过一些药理,但是我不能断定是哪种毒药,这脉象好生奇怪,倒像是...倒像是...” “大夫不妨直言!”于墨霄急得捏紧了拳头。 “像是中了至烈的春药!” 此言一出于墨霄目瞪口呆,林寒初虽神志模糊也惊愕地啊出声来。 “胡说,这明明是穿肠之毒,怎可能是春药?!” 那大夫又皱眉查看了林寒初的病态,许久才开口:“不知是何种异邦毒药,故而无法配制出解药。不过依我看,这症状确实像是被下了催情之药,若是能...能行房事...兴许便可解毒。” “混账!你这庸医,休得胡说!”于墨霄赤着脸怒道。 “哎…公子,不瞒你说,若没有解药,怕令妹是很难熬得过,你若不信我的话,我这里暂时开一些缓解症状之药汤,但无法祛毒,或许能让毒性延缓几日发作,但我劝公子还是尽早寻到解药。”那大夫说着写了方子,于墨霄见上面都是些寻常清瘟降燥之药,怕也无甚效用,便又给了一些铜钱打发了他,下楼让小二帮tຊ忙去安排抓取。 林寒初难受了将近两个时辰,等小二把药端来服完之后,人才稍稍缓过几分来。于墨霄见她终于撑着坐了起来,心中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 “总算醒了,你觉得如何?”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这毒药石无用,怕是熬不过这几日了,寒初不敢再拖累于掌门,你让我自生自灭吧。”她心中其实感激于墨霄,可如今自己命在旦夕,何必又要徒曾牵绊,因而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口吻。 “你自己知道什么?”于墨霄见她一脸自暴自弃的样子,又是内疚,又是焦急。“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许你这么自暴自弃,轻言生死。” “你!?”林寒初呆呆望着他,不想他竟然如此。林寒初此刻竟然觉得心中泛起一丝甘饴,相识以来还从未见他对自己如此上心,即便是有,那过去也因为种种无从表露心迹,而在这小小的客栈房内,因为她命在旦夕,他却如此不加掩饰地在乎着。 她不再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去,掩藏起眼中的微末变化。 “你可知当日楚九灵给你服的是什么毒药吗?”于墨霄续问。 “知道,穿肠毒药,若无解药,神仙难救。但要我去求他取解药,哼,休想!” “可惜楚九灵当日却未说出你服用的到底是哪一种。若错用了解药,怕也是性命不保。”他皱眉看着林寒初,心急如焚。 林寒初回想着刚才大夫的话,催情春药?她当日不假思索地吞下一丸,楚九灵只说一丸会让人断肠毙命,而另一丸他的确未细说。她眼前浮现出当日楚九灵对她不怀好意的挑逗,脑中嗡嗡作响。她挣扎着下床,蹒跚着朝门的方向走去。 于墨霄往她身前一拦:“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你让开。” “你胡闹什么?如今身子已经这样了,你还逞什么能?”他心中无比关切,可也不知怎么,话中却总是带着情绪。于墨霄扶住毫无气力的林寒初,把她送回床边坐下,柔声劝道:“今日我们暂且在此休息,你不想呆在这,等明早你稍稍好些,我们便动身去开封,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替你去找楚九灵把解药抢回来!” “你不必如此…”林寒初哽咽,可是此刻自己实在是没有气力再挣扎,于墨霄将她的头扶到自己胸前,轻轻安抚。 晚上小二送了些饭菜和粥过来,两人吃了些。多日劳顿,饭后各自在房中洗漱沐浴更衣,林寒初虽然不想再拖累于墨霄,可过于虚弱,打算暂且熬过今夜,明早再做打算。于墨霄订了隔壁的房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林寒初,便将铺盖搬了过来,睡在林寒初床前地上。林寒初早已无力反驳,也就随他。 晚风瑟瑟,林木峭萧,烛影黯曳,夜深露重,他近在咫尺。回忆起来,除了当日初识一起从建州回开封同行,他们俩人便一直误会不断,已经好久未曾这样静静地单独相处。 “当日为何不与柳姑娘成亲?”她的话里终于小心翼翼地展露了一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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