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大笑数声,脸上依然有一种临危不乱的坦然,他运起内力,声音传遍整个观法崖:“阿弥陀佛,于掌门,我等都不是三岁小童,你所说的这些全凭你自己的推测罢了。”他冷笑一声:“若我是所谓的卢昭义,此人曾与于盟主同朝为官。而我与于盟主相识十来年,会面无数。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于墨霄道:“的确如此,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林擎和刘一照,他们都曾经历过神宗和哲宗两朝,对当时朝中的要员,以及太后身边的亲信都极为熟悉,若这个卢昭义当真没有死,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亦或是潜入武林,摇身一变成为某个江湖门派中人。只要再次面对面相逢,即使过去十多年,容貌和嗓音苍老,但他们不可tຊ能全然不识。我当初也这样想过,因此即便是我父亲死后,也并没有怀疑过玄寂方丈你。” 玄寂冷笑道:“阿弥陀佛,如于掌门所言,那只能说明,老衲根本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卢昭义,老衲也从未听说过此人!” “方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重点还在后头!我父亲之死,其中有一关键人物,便是御剑派老奴张伯。此人在我十来岁时便来到御剑派,一待十多年,为人耿直老实,与派中各人也从无恩怨。因此若不是我亲身经历,绝不愿相信他会背叛御剑派,甚至以死来污蔑我的清白。虽然死无对证,张伯不可能再告知我当日真相,但好在张伯尚有亲人在世。半月前,我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他的妻儿。在座诸位可能不会相信,当我找到张伯妻儿的时候,他们已被一群烈鹰门弟子乔装的江湖草莽被关押了大半年之久。我设法施救,但依然被烈鹰门的人发现,并手起刀落将他们灭口。好在苍天有眼,我背着奄奄一息的张夫人逃离,她在重伤离世之下告诉了我一些事实。张伯之所以不得已要背叛御剑派,一切皆是因为歹人以他们妻儿的性命相威胁。而更令我震惊的是,张伯与要挟他之人,有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众人听到这里都竖起了耳朵,整个观法崖上如同只有于墨霄与玄寂两人一般,鸦雀无声,玄寂的脸上再也按耐不住,他的胸口开始起伏,呼吸变得忽快忽慢。于墨霄朗声说道:“张伯并不是真的张伯,他在十多年之前是一名少林和尚,而这名和尚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姑娘,和尚爱慕这位姑娘,为她破了戒,两人私定终身并生下孩子。可两人心里清楚,若此事被少林派内知悉,那便是难逃重责,危难之际,少林寺中有人告知了张伯一个偷天换日的法子。相传武林之中有一门不传易容秘术名曰“遮天”,可以取下死人的面皮替换到活人身上而使其长久不至败死,同时此遮天之术还可以偷换嗓音。只要成功施展之后便如同重新投胎换了一幅皮囊。这个和尚听闻之后半信半疑,不置可否,此人便说他曾亲身验证过此秘术,而条件便是和尚在事成之后听其差遣。此番巨变之后,和尚便从此从少林销声匿迹,而御剑派中不久后则多了一个张伯,便是此人按插的一枚棋子。这十多年来,张伯不断向此人传回家父和派中动向,好在此人并没有吩咐张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谁知就在几个月前,此人突然亲临开封密会张伯,与他说了计划。张伯不允,他便以妻儿相逼。张伯为保妻儿安全,无奈以死明志,可事后此人非但没有还他妻儿自由,反而将其软禁以致杀害,可见其手段残忍至极。”台下熙熙攘攘议论纷纷,各大门派面露疑虑,不置可否。 “遮天此术白阁主比在座任何人都清楚吧!”西首一中年男子身材消瘦,面色黝黑,声如洪钟,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回过神来朝他看去。白湛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略有迟疑道:“啊…方教主有礼!”此人正是圆通教教主方敬贤。白湛续道:“说清楚,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只是…” 江湖上听闻方敬贤与白湛早年前有过不睦,虽不知个中原委,但两派中人都是互相瞧不起,即便在重要武林派会之上,也不忘相互抬杠设陷。在这节骨眼上,方敬贤将白湛搬了出来,显然也是不怀好意,他朝白湛道:“白阁主何必隐瞒,这天下唯一会遮天之术的人,不正是白阁主的好师弟吗?”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啊地一声望向朱雀阁的方向。 “方教主切莫胡言,此人早已被我师父逐出朱雀阁,我与他已有几十年不相往来。当日他随西域妖僧习此秘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早已不是我阁弟子!”白湛突然变得义正言辞起来:“于掌门,在下实在不知此事居然还牵扯到遮天秘术,方才我质疑你污蔑玄寂方丈,纯属为伸张武林公道,与此事绝无干系,切莫以为我存心隐瞒张伯之事。”说着抱拳朝于墨霄一送。 于墨霄瞥见方敬贤得意的眼神,便知两人之间定有嫌隙,他抱拳还了白湛:“白阁主不必多心,于某并未查证白阁主与此事有任何牵连。若白阁主能够将此人的姓名和去向如实告知,好让于某查证,在下不胜感激。” 白湛捻须片刻,还是道:“好吧,是他自己惹得祸,还是让他自己偿。他姓陈名赫远,曾拜我师重鸢道人门下,他悟性极高,且喜好医理。可是元祐三年他错信西域番僧蛊惑,为了练这遮天秘术,不惜残杀活人实验。东窗事发,被我师发现,遂将其逐出师门,自此我并没再见过他,只知道几年之后他的确练成了这遮天秘术,往来于西域与中原之间,行迹不定,要找到他并非易事。” “多谢白阁主告知。”于墨霄重新回身看着玄寂,只见玄寂此刻正怒目而视,犹如两道冷电:“于掌门,故事很精彩,但是依然是无凭无据,你无非只能证明指使张伯污蔑你的人就藏身少林。退一步而言,即便在座武林豪杰相信你口中张伯之妻所言,世上真有这所谓遮天秘术可以替人偷换面皮嗓音,此事与老衲也并无干系。” “怎么可能没有干系?当年陈赫远便是替卢昭义施了遮天之术,好让其潜伏少林。这也就是为何,卢昭义与我父亲、刘一照等人相识,可他入了少林之后,却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他的原因。”他侧目看向玄尘等人:“敢问玄尘和诸位大师,玄寂方丈是何时入的少林?” “阿弥陀佛,掐指一算,师弟入少林已有一十六载,该是绍圣三年之时。”玄尘回头看了看玄可和玄真诸僧,众人皆是心下骇然,不知该相信谁。 “而张伯加入御剑派之时,乃是绍圣四年冬,也就是在玄寂方丈入少林的一年之后。可以推测,玄寂方丈为了培植自己的力量,要在御剑派中找一个内因,便以遮天引诱张伯就范,并告诉他自己亲身验证过此术,确保万无一失。” “信口雌黄!师兄切莫信他!”玄寂怒道。 于墨霄说道:“诸位且听我说下去。张伯只是卢昭义的第一颗棋子,此人要在少林站稳,还妄图称霸整个武林,那么只是在御剑派中安插一个打杂的下人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的在诸多门派之中都有所动作!这些人不仅要听命与他,更需要是掌门身边最亲近的人,为此他不惜安排自己的亲信。”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分身 “于施主,你三番五次污蔑老衲,你若再敢口出狂言,老衲今日便无法再坐视不理!”玄寂的口气中已没有了先前的平心静气,而是多了几分告诫之意,显然于墨霄一直在挑战他的极限。 于墨霄并不理会他,反而再次提高嗓音朗声朝众雄道:“诸位,在座的都是武林各派的掌门、教主、阁主,亦或是派内顶尖的高手,试想一下若贵派之中多年来一直有人潜伏,意图不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实不相瞒,从去年四月间承天教发生灭教惨案开始,近一年多以来江湖上的纷争都是因为卢昭义在各派中安插的细作与之勾结,从中倾覆所致。卢昭义要实施这些计划,他首先需要有人对他俯首称臣,而利诱就是他的筹码。季焕和烈鹰门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之一,烈鹰门这样过去在江湖上区区二流的门派,急需一个扬名立万的契机使其一举成名。季焕此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又极其重利,如他临死前所言,大将军许诺在事成之后分他一部分宝藏,要知道季焕此人甚至在不知道这个宝藏任何其他细节的情况之下就对他俯首称臣,想必对这个大将军的权威和能力深信无疑。下一步要攻破承天教,卢昭义心里很清楚,光靠季焕恐怕远远不够。况且林擎文武双全,雄踞襄州多年,承天教易守难攻,要找到突破口,只有在教内找到接应。严亮和方野鸣分别为承天教邓州和均州堂主,平日远离总教,即便叛变也不易被察觉,却能够号令两地教众围攻襄州,此二人同样求财心切,那么只需要将用在季焕身上的说辞故技重施,换取他俩人的效忠并非难事。而承天教总教内部,卢昭义更是找到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卢昭义利用了齐望亭急切想要寻找生父之死真相以及多年来对林擎的仇恨,加以教唆。这样一来,里应外合,四面围攻,承天教即使如铜墙铁壁也没有攻不下来的道理。” “阿弥陀佛,承天教的行径本tຊ来就为江湖正派所诟病,他们与烈鹰门之间的纷争不过是江湖草莽之间的争名夺利,谈何重大阴谋,我少林更是与此事没有丝毫牵扯。非但如此,去年武林大会之际,我派借机欲将承天教旧部导入正派,循循善诱,此乃莫大的功德一件,各派掌门当时悉数在场,应该比你我更清楚。”玄寂道。 “方丈何必急着开脱?不错,承天教一役让你信心倍增,你这个少林方丈的位置不但坐得更稳了,而且还能号令烈鹰门和昔日的承天教旧部,一时只手遮天。铲除刘一照自然不在话下,只可惜他临死前还是没能将你想知道的说出来,你下一步的打算便是要突破御剑派。此时,要扮演武林正派的中流砥柱,与季焕唱一出双簧,怎么能缺少了其它门派从旁佐证?那么天疏道长是最好的见证人,这点刚才张伯的事情上我已说明。只是即便道长也没有想到,你在蜀山派之中也安插了细作,而此人正是道长最得意的弟子魏无道。” 武林中很多人还不知道当日污蔑于墨霄一事之中,蜀山也牵扯其中。于墨霄为了顾忌蜀山颜面,当日事发之后并未对此宣扬,而此刻实在是为了揭发玄寂阴谋而不得已为之。他接着解释道:“有了魏道长的从旁协助,你对蜀山和天疏道长的一举一动自然可以了若指掌!” 玄寂冷哼:“怎么?于掌门现今不但要污蔑少林,就连蜀山也不放过了吗?老衲还是这句话,你用什么可以证明?” 此时东首的通道上,恍然闪过一道灰白身影,似一条白练刹那游入场中,身法迅逸非凡:“我可以证明!”此人还没站稳声音便已贯入众人耳中,用的乃是千里传音的功夫。 于墨霄定睛一看,正是他等候多时之人:“道长,你终于赶到了!”来人正是天疏,适才大会开始之时,于墨霄不见天疏踪影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耽误或是遇到不测,好在最终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天疏如约而至。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6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