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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他们也不敢全部休息，留着几个人轮番守夜。 月明星稀，却总有人没有睡意。 许是白日里睡得有些多了，她愣是怎么闭眼都没有睡意，便只能看着漆黑的夜空靠着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强迫自己有睡意。 “看什么？” 少年显然也没有多少睡意。宽大的褐色铠甲穿在身上与那张稚嫩猖狂的脸总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且很自信的小孩儿。 安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明知故问，“这漆黑一片，除了那些还能看什么？”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天上的闪烁。 沈道桉冷哼一声，合拢了身前盖着的大氅，“那你倒是清闲，夜里不睡看这些，等白日里再睡。” 她就知道他的狗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好坏。 见她不理会自己，沈道桉也不恼，自顾自道，“我觉得，路途艰险、居无定所，你不如回到京城里，回到平西王府去，回去做你的安乐郡主，何必到处奔波？” “那你做什么出来，你的日子不比我好？”她问，忽然又想起沈国公才被皇帝罚下，又受了很大罪，她便觉得自己说的话有误，戳到了人家的肺管子上，神色一僵，慌张道，“我的意思...” “比你好吗？可不比你好。”他打断她的话，但并没有在意她在意。 安乐不言，又盯着天上的繁星点点，“那是，毕竟我是郡主，你只是一个...是...”她在想如何用一个相称的词形容沈道桉，但想来想去只觉得好像真的没有一个词能很好的形容他。 他太奇怪，奇怪到可以说是特立独行。 “我是一个什么？”沈道桉挑了挑眉毛，似乎很希望安乐嘴里能说出什么。 但是安乐又沉默下来不说话，他不自讨没趣，慢慢的合上眼，“我不同你，我可是要带队的。” “睡吧。”她小声道。 飘散在黑夜之中。 * 归君倚在辛惟清的怀里度了一夜，早早的便让他喊起来。 军队向来都是贪早赶路。她倒是没什么不愿意的，但是瞧见安乐眼下的漆黑，忍不住想笑，“你昨夜做贼去了？” 安乐嘟囔了嘴，无奈道，“没有，昨夜睡不着。放心，我不会耽误赶路的。” “没事，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辛惟清则是冷淡的给她来了一句。 归君嗔怪道，“做什么啊。” 安乐跟在归君身侧，企图躲过辛惟清的唇枪舌战，不过她这般黏着归君，倒是更引得辛惟清明里暗里的内涵她。 她真是无奈... 为了防止有盗匪出来劫粮车，粮车向来是走在中间位置，而萧安则是跟在粮车的旁侧跟着走。 安乐骑得来马，但归君担忧她路上出什么问题，便让她同知秋一匹马，这倒是压制了知秋的天性。 “前面有个官驿，此次要在那个官驿里边修整，届时诸位可要注意安全，不得惊扰当地百姓。” 辛惟清将马勒停，与他们交代道。 到了官驿便有热水可以洗澡，也有些稍微好的吃食。
第80章 澄月 ◎“不得不出手，姑娘莫要生气。”◎ 不过这个地方向来穷苦, 吃食算不上最好，但能填饱肚子。 浅待了一日便要重新赶路，过了半旬才到的塞北。 他驻扎之地为凤远城, 乃最靠近殷国之地，不过与其之间还隔了条大河, 看着是隔开了两座大城，实际上是在两国之间划出了安全的区域。 殷国多大风卷沙，一路走来若是不带着面纱或是搭着披风, 很大可能会遭风沙吹进衣裳里面。 来的这日先是将人安顿好后，辛惟清作为主帅得再交代一些往后事宜, 便没有空管辖他们。 剩下人便打算去凤远城逛逛。 不过于归君而言她倒是提不起兴趣, 毕竟这边的景色同家里那般差不多，不过是少些朋友。 却耐不住安乐的死缠烂打，便带着安乐上街上逛逛。 令她吃惊的是，单单街上一两个卖艺者她便看的目不转睛, 又或者是小小摊贩卖着些异族服饰又让她一掷千金。 知秋跟在后边手中的小吃都快装不下去，这边安乐还在买。 “阿楹。”归君赶忙上前拦着安乐, 生怕她买的太多回去拿不动了。 安乐瘪了瘪嘴，冲她亮了亮手里的钱袋子, 不好意思的道，“今日带的银子也差不多了。” “没事, 我还有。” 虽是这样安慰着，归君心里却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只簪子可真是好看…” 安乐又是见到旁侧的小贩摊子，快步走去捞起其中一根弯月簪便瞧了起来，左瞧瞧右瞧瞧, 定睛一看是她在京中未曾见过的样式, 便更想买下来, 但囊中羞涩，又不得不眼巴巴的看向归君。 “王嫂～”她试图撒娇惹得归君同情。 “你这叫什么呢？”吓得归君赶忙捂着她的嘴，压低了声音，“我和王爷还未成亲，况且这还在外头怎么能乱喊呢？” 她顺势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摊子上。 安乐轻笑一声，转眼挽上了她的胳膊，眼含笑意，“我这只是随口一唤，王嫂就害羞了？” 归君倒也不是害羞了，只是觉得这人多眼杂，若是让他们看去，发现了身份就不大好了。 她正想反驳她忽然感受到身侧传来的一阵寒风，紧接着便是满大街的喧嚣，一阵马吠声传来。 “让开，让开，本小姐的马失控了！” 她来不及反应便觉得风过随即安乐就跌在了地上，她无助的撑在地上，背部磕在地上估计都泛红了。 归君将她慢慢扶起，看着眼前呼啸而过的烈马以及马上的红衣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笑意锐减，“知秋，将郡主照顾好。” 她说着整理好头顶的帷帽，脚尖轻点踩着旁侧的木箱子，运力朝着红衣女子过去，见她实在是拉不住马，便直接坐在她的身后，双臂环过她的腰间，借着她的力道将马勒停。 随着烈马长啸一声，这喧闹许久的场面算是安定下来，归君一个反身下了马，独留马上的红衣姑娘还惊魂未定。 “若是自身的力气降不住这样的烈马，便不要骑出来，若是想今日发了狂是害人又害己。”她冷声道。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觉协助自己勒马的人是一个女子，随即有些惊讶，不过听她携带火药味的语气，心中又有些不耐，她摆摆手道，“今日你救了本小姐，本小姐要谢谢你，不过本小姐做事还不需要你管辖，你又怎知道我驯服不了一匹马？” 他们这里的动静引的不少人围观，身后百姓小声讨论马上之人为谁，她细细听之，大概拼凑出了这人的身份。 凤远城城主之女李澄月。 她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不想回呛李澄月。 却没想到她转身便离开的行为反倒是激怒了李澄月，李澄月以为她是瞧不起自己，怒火中烧。 “外乡来的小子，自然不懂驯服烈马之快。” 归君仍然是不理会她，扒开人群便要朝外走去。 “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居然敢不理会本小姐的话？”李澄月逼紧了问，愣是不打算直接放归君离开。 因为她在城中的地位，并没有人敢上前拦着她，反倒是躲得更加远了去，生怕被她伤及无辜。 想来李澄月也是遭家里人宠坏了，明明是自己做错的事儿居然要怪罪一个拔刀相助的姑娘，而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反倒是觉得这位姑娘并不好说话并且看不上自己。 “本小姐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她喊道。 归君无奈的叹了口气，今日她若是不说些什么，怕是走不出去。 “我没什么好说的，关于这位小姐是否需要驯服烈马我并无所谓，只是你在这街上狂奔，伤到了我的朋友，我自然要提，不过算起来我也是帮你勒停了马，减少了无辜百姓受伤，我初来此地并不知道姑娘是什么身份，但若是姑娘还要咄咄相逼…” 她话未完，却有一道杀气直挺挺的朝着李澄月发面门袭来，她不禁心中一颤，转眼间那女人便消失在眼前。 恰巧身后的婢女小厮跑了过来，她冷着脸吩咐，“给本小姐去查查这个人是个什么身份，她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本小姐作对？” “是，小姐。”旁侧的丫鬟慢慢下去，打算跟上归君的身后。 归君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也不着急甩掉她，既然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姐真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便让她知道吧。 “王嫂，你没事儿吧？”安乐还在小摊旁等着她，惊魂未定。 归君冲她摇摇头，“无碍。” “我不过一眨眼间，你便不见了，正想去寻你，却发现脚腕扭着了，走不动路了。”安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归君闻言半蹲了下去，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踝，听到安乐吃痛的叫喊声，她动作一滞。 这让站着的安乐以为自己伤的很重，赶忙问道，“可是我的脚废了？以后再也走不动路了？” 归君闻言轻笑一声，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手心的动作仍在继续，“走路你肯定是能走的，不过我敢保证那就待会儿回去肯定免不了王爷的一顿责骂。” 黄色面纱下的下脸垂了下来，有气无力道，“什么嘛，哪里有在城中肆无忌惮骑马的人？若是让本郡主知道是谁，定不会轻饶她！” 归君不动声色的按压好了她的脚踝，直起身子答道，“别了，这人的身份你在这里可起不到用处。” 身份？ 安乐哪里觉得会有人的身份让她起不到用处，以为归君只是打趣她，忙道，“虽说我平西王府没有其它的王府一般在陛下跟前费心费力，但本郡主可是做了很多大事儿的，她若不是皇亲国戚，那能比得过我？” 听她语气里好不遮掩的自豪，归君也忍不住笑起来，察觉到旁侧跟着的人离开，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起。 方才安乐说的可是明明白白，平西王府这四个字都已经砸他们脸上了，若是他们还敢找茬，想必凤远城城主也不会同意。 不出她所料，当李澄月知道今日的人是从京城来时，那气的可以说是张牙舞爪起来，恨不得再拉一匹不熟的烈马跑上个几里路。 她咬咬牙，又出不了这一口气，让人当街拂了面子，心底实在不好受。 于是便想去找父亲说理。 可是这才到书房外边，便瞧见从里边走出了一个身着银灰色铠甲的男人，男人面容冷峻，眉眼犀利，浑身带着猛将的杀意，她不禁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虽说那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但这一眼，她是怎么也抹不去。 下人通知了李城主，说是大小姐来了，她很快便被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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