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他红着眼踹上殿门。 玎玲—— 玉冠揉碎,青丝泼地, 烛火摇曳, 他半跪撑着身子, 眼里一团火,亮到怕人。 他身子就是个火炉, 直烧到烈焰烁天,浑身找不到点泄火,直透过眼告诉林沉玉。 他有多烫, 有多热。 * 林沉玉觉得不对,她努力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冷静点, 你中了□□,就应该宣太医进殿, 命内宦去捉人。来寻我做什么?” 她眉头一蹙:“你是不是装的?” 顾盼生直难受到双颊酡红, 眼睛干涩到落泪,直抵着头寻死觅活, 哭着喊着道:“难受,我好难受师父, 我头要裂开了,好渴,好热……你救救我,师父……” 林沉玉摸摸他的额头,暗叫不好。 烧成这样,不似伪装。再烧下去怕是要烧坏脑子了。 她命人唤来太医侍卫,太医把完脉战战兢兢道:“姑娘,陛下中了宫廷禁药合欢香,若三个时辰内不得解开,怕是要焚内而去,爆体而亡。” “敢问如何解?” 林沉玉狼狈的挣脱顾盼生的粘缠,一边询问。 “唯有阴阳交合……” 太医闭眼,无可奈何。 “唤人来!” 旁边内宦太监恭恭敬敬上前:“姑娘,宫中无小主,侍女都已被押解去慎刑司审查合欢香来历,没有查清楚真凶前,万万不可使她们亲近陛下。” 顾盼生已经难受到近乎崩溃,攥着她的衣襟颤抖流泪,一声声师父喊的人心碎 林沉玉心烦意乱,无计可施:“去唤宫中嬷嬷前来!” 老是老了些,可权宜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顾盼生急了,眼睛冒火:“师父,你敢让她们碰朕,朕就一头撞死!”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 太医和内宦齐刷刷跪下,磕头如捣蒜:“姑娘!只有你能救我们陛下了!” 说罢,起身关门上栓,迅速溜之大吉,把目瞪口呆的林沉玉拉在宫里。 * 红鸾帐里,顾盼生红着脸跪坐在那里,林沉玉知他本就可观,两年不见更是生的雄伟,撑起来直楞楞的一片,看着就让人心惊。 偏生他眉眼生的艳极,泪汪汪的凤眸好不无辜可怜,和蓄势待发的野兽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委屈隐忍的看着她,眼神黏在她身上。林沉玉狠下心,走出了红鸾帐,留他一个人在里面。 他惊呼:“师父!” “自己弄。”林沉玉闷闷开口。 他委屈:“我不会。” 林沉玉冷笑:“不会?那你岂不是成了太监?这两年身边没有女人,难道连个拇指姑娘都没有吗?你休要诓我,我虽女流,你们男人那些个事情我也颇知一二,无非是什么左手换右手,停妻再娶妻的东西罢了……” 他更委屈了:“若是那样能解,我何必找师父呢?我哪怕是手破了皮都不成。” 他呜呜咽咽:“师父,手疼……” 小徒弟经年不见,越发会胡搅蛮缠了,林沉玉无奈,掀开床帘,只一晃,猛的被人擒住,往后扑去,林沉玉始料不及仰道惊呼:“你疯了!” 两个人重重摔了下去。 顾盼生哆哆嗦嗦伸手,临倒地时,护住了林沉玉的头。 林沉玉还要骂,却被人封住口。 唇齿交接处,有黏黏腻腻的甜液混杂着奇异的花香被渡进来,林沉玉忽感觉自己身体也燥热了起来,脑子浆糊一片,迷蒙了眼。 热,从未有过的燥热…… 鼻尖都浸出汗来,她撑着身子做起来,抬了眼,不满的看向罪魁祸首。 他倒在地上,青丝缭乱如山野狐妖,媚眼如丝,泪珠成串,直勾人魂魄,修长的手层次解开雪白衣裳来,好芍药花叠瓣而开,露出白皙柔韧,又劲瘦有力的腰肢开来—— 她正跨坐在那腰肢上面,他的起伏如海浪,承载着她如一叶扁舟。 林沉玉承认,自己被这绝色晃了眼。 她低着眉,漫不经心。 他昂着头,渴望垂怜。 九五之尊的帝王,在你身下,红着眼垂着泪,让林沉玉心生出一种隐秘的支配快感,她蜷起腿。 纤细指尖带着薄茧,划过他凸起的喉结。激起震颤滚动,林沉玉只觉自己找到了他的弱点,俯身下去,轻轻含住…… * 鸡鸣时分,春潮方歇。 顾盼生一直附耳撒娇,黏黏糊糊喊着师父师父,林沉玉承受不住时,就捂着嘴红着脸骂他叫他滚开,他一被骂,就委委屈屈的掉眼泪。 “师父凶我……” 眼泪滴滴答答的掉,却没见他动作轻一点慢一点,依旧执拗的按住林沉玉的腰,跟几年没吃肉的小狼崽子一般凶悍。 林沉玉被折腾了半夜,身心俱疲,连骂顾盼生的气力都无,睡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相信顾盼生的眼泪了。 一觉睡到黄昏时分。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顾盼生算账,殿里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无,顾盼生不在4,大约是去处理朝政了。 她想唤宫女来拿衣裳,却也没有人答应。 大概是被押走了?林沉玉想起来宫女下药一事,疑虑也就消除了。 林沉玉皱眉,看着床上那些个皱巴巴的衣裳,心生烦躁之意。 小衣……林沉玉翻到一半忽觉得不对劲,这衣裳莫名宽大了许多,闻起来一股子龙涎香气,是顾盼生的。 她的小衣呢?该不会被他穿走了吧? 林沉玉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后黑着脸起床。 * 唤不来人,林沉玉只能别别扭扭的穿了他的衣裳,略显宽大,不太合身,她匆匆梳了个头发,便气势汹汹的来养心殿寻顾盼生。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内宦只说帝王在里面,让姑娘直接进去便好。 她点点头,一把推开了门,冷声道:“顾盼生!” 顾盼生危襟正坐在龙椅上,见状颇为惊诧的看过来,朝她挤眉弄眼,林沉玉现在看见他那无辜的脸就来气,又瞅见他外袍下的雪白衣襟——是自己的。 他当真把自己衣裳穿走了! 林沉玉气的不打一处来:“衣裳脱了!还我!” 顾盼生又眨眨眼。 林沉玉已是怒火中烧,哪里管他挤眉弄眼,径直走上去,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阿妹?” 林沉玉怒火一霎时熄灭了,她呆滞的看过去,只见殿下坐着个人,刚刚被门口环绕的花卉遮住,看不见。如今走进来倒是能瞧见人形。 是她的兄长,林浮金。 林沉玉萎了,林沉玉怕了,林沉玉脚底抹油要走了,瞪了一眼顾盼生。 顾盼生端端正正的看着她,显得特别无辜。 林浮金起身,蹙眉拦住她:“等等,什么衣服,你和皇上怎么回事?” * 林浮金本就是奉旨入宫,没多少耐心,一见此状皇上也不见了,冷着脸拉着妹妹离开了养心殿正殿。兄妹两个坐在养心殿的侧殿里,林沉玉鲜少的心虚了,低头不语,额头冒汗,任兄长打量。 “他欺负你了?” 林沉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摇摇头。 第一次是她中了药,睡了他,第二次还是她没有忍住诱惑,把他给睡了。这样看,她似乎是欺负人的那一个:“不是,是我欺负的他。” “那你喜欢他不成?” 林浮金捏住妹妹的肩膀,愈发用力。 林沉玉瞪大眼睛,用力摇摇头,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否定什么。 她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也包括顾盼生对她的感情,男女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像是不应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东西。 她和男女之情唯一的羁绊,就是小楼春雨的午后,伶仃侠客,独坐茶楼,静静听着说书人口里的恩怨情仇。 她永远像个旁观者,听罢就走,永不回头。 林沉玉感到迷茫,她抬头看向哥哥:“阿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懂。” 林浮金斩钉截铁:“那你就是不喜欢,跟我回家。” 他绝不会允许妹妹不清不楚的和男人住在一起,哪怕那个人是帝王。 林沉玉没有做声,她被哥哥拉扯着带出养心殿时,情不自禁的回头望了一眼。 顾盼生站在门后,静静望着她。 她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华州府里那场倾城奢华的烟火之夜,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烟火,他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她。 他没有挽留她,两年前也是,现在也是。 * 林沉玉回家了,并没有回更九州,而是回到了林浮金自己的宅子,就在金陵的一处小巧府邸。舟车劳顿,她心思也飘忽,趁着哥哥去安顿马车的功夫,精神恹恹的敲了门。 “谁呀——”来开门的人声音娇媚。 “春姨?” 林沉玉愣住了,春姨也愣住了,她慌慌张张的招呼林沉玉进来,关了门。 林沉玉注意到,春姨做了妇人打扮,腹部也微微鼓了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父亲碰了春姨吗? 春姨尴尬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哥哥的种。” 林沉玉:…… 她愣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好,春姨不是最开始喜欢爹爹,后来喜欢娘的吗?怎么又和哥哥搅合到一起了? 她稀里糊涂道:“见过我爹娘了没?” 春姨哭哭啼啼:“别说了,那个死鬼,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和他睡觉只是个意外!结果他第二天就拉着我去见侯爷元帅,说什么我们两情相悦求成全!狗屁的两情相悦,谁喜欢他了?”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他还嘴硬,差点没被侯爷打死呜呜呜!他就带着我跑这里来了,我可不敢回去,怕一尸两命。” “别哭了。” 林浮金蹙眉,摸了摸春姨的发髻,春姨红着眼眶,躲进他怀里,恶狠狠的锤他。 林沉玉见状,赶紧借口舟车劳顿不舒服,去了厢房歇息了。 她有些头疼,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哥哥在给春姨揉腰,隐隐约约听见春姨抱怨腰疼腿酸。哥哥不说话。窗外的喜鹊吱呀吱呀的叫着,喧腾的很。 春姨喜欢哥哥吗?她不知道,她连自己都看不透,遑论他人? * “嗯?你问我喜欢他吗?” 春姨坐在床上吃果子,听见林沉玉的提问,愣了愣,笑的妩媚:“你说的是什么喜欢?我啊,喜欢的人多了去了,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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