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慈彻底害怕了:“给我拿下她来!” 林沉玉轻嗤一声,反手收了剑,剑穗帅气的甩了一圈,啪嗒一下正打在他脸上,他眼睛一疼,踉跄一声后退两步,彻底没摔倒,那滑稽模样,颇为可笑。 好像一个内里空空,却用权势将自己粉饰的张牙舞爪的灯笼,一戳便破了。 她看着宋念慈,又看看满堂所谓的“青年才俊”,顿时觉得无趣至极,有些心灰意冷: “既不需要我舞剑,那我便走了。” 林沉玉收剑入鞘,不拜帝王,不辞宾客,只笼过鬓边飘逸的白绸带,拂袖离去了。 宋小姐在门口看见,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这个林沉玉哪里来这么大胆子?敢公开侮辱他哥哥这个正四品的朝廷命官,还把皇上当摆设一般视而不见? 如此桀骜不驯,她真是疯了! 宋小姐恨到跺脚,春姨闻得动静过来,看见这一幕也吓的不轻。 天爷,一家子活祖宗。林家已经不是过去的林家了,怎么主子们一个个还这么熊?她心里直阿弥陀佛,希望帝王不要降罪才好。 谁知下一瞬,她却被帝王喊住。 他掩饰住眼神中炽烈的暗芒,亲切又恭敬的开口: “朕一来,海外侯便走,倒是朕的过错了,看在朕的薄面上,还请海外侯留步。” 林沉玉愣住了,回眸看他,他只是温和的笑,灿如春花。 她不想理会他,与其说是无视,更多的是害怕,她害怕他口无遮拦,口出狂言,对她动手动脚,就如同暗室中一般。她害怕他将他们的不该有亲密关系暴露在大众眼前——她并不想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为世人议论。 可看顾盼生的表现,却异常客气,没有什么儿女私情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还是去了顾盼生跟前,正准备找个地坐下。 他温顺的挪开身,笑眯眯让出半个席位来:“赐座。” 林沉玉:……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可皇命不可违,她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和顾盼生并肩坐下,她特意疏远了他一些,危襟正坐,生怕他凑过来。 可顾盼生并没有凑过来,他也危襟正坐,和林沉玉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似乎勘透了她的心思,亲昵又疏离。直让人琢磨不透他们的关系。 宋念慈彻底愣住了。 他只知道林沉玉算半个前朝孽党,却没想到皇上居然依旧对她青睐有加?这是为何,没听说过皇上南征北战之时,提过她一丝一毫啊? 顾盼生不理会底下宾客的议论,自顾自的给林沉玉斟了杯酒。 他只觉得不妙,头皮发麻,只能斗胆开口:“陛下原来认得海外侯吗?” 顾盼生抬眸反问他,语气冷淡:“这倒是奇怪,海外侯名声在外,难道你们都不认得吗?” 宋念慈额头冷汗直冒:“自是认得的。” 顾盼生凤眸微眯,自是不怒而威: “既认得,为何要折辱于海外侯?” 宋念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微臣以为海外侯爵位已经被剥,这才提议让林姑娘……海外侯舞剑助兴,绝无折辱之意啊!” 顾盼生一把抓起林沉玉肩上的纱衣,揉成一团,砸到宋念慈面前! “难道爵位被剥,你就能折辱了吗?你敢让将门虎女,忠良之后给你们跳舞?荒唐!前朝的秦虹元帅镇守边关二十余载,驱除鞑虏,收复西北!开疆固土,功业千秋!朕无一日不感念秦元帅功绩,居安思危,若是没有秦元帅,你还能坐在这里赏花饮酒吗?” “你倒好,不思感恩,反倒戏耍功臣之后,真叫朕开了眼了,宋府尹!” 宋念慈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再也没有了那副嚣张的模样。 满堂的宾客,听见这批评,也渐渐低了眉,羞愧不敢言。 林沉玉闻言,捏紧酒杯。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耳里听过秦元帅这几个字了。 娘自从收复西北后,就告老还乡了,在更九州和爹过着温馨的日子。战乱四起,大家也渐渐不再提她。 取而代之的是新涌现的军中豪杰,海东青,那一场盘肠大战威慑天下,此后更是屡战屡胜,冠勇三军,渐渐取代了娘的地位,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故人淡去,总不免令人觉得遗憾。 顾盼生忽看她:“朕打心底敬重秦元帅,不知海外侯什么时候能带着秦元帅到京城一游?朕自当款待。” 按理来说,新帝王总会尽量避免提起前朝的忠臣良将,可顾盼生却能记得秦虹,还替她正名,她确实有些意外。 一码归一码,她也不能再拿乔,恭恭敬敬道:“陛下还记得家母,实乃家母荣幸,先替家母谢过陛下了。” 顾盼生轻轻一笑,别过眼去,林沉玉也不再理会他,两个人仿佛是朝堂上的君臣,坐在一起却毫无瓜葛,至亲至疏。 林沉玉低头喝闷酒,听着宾客们阿谀奉承的赞美之声,放眼望去全是打扮得体的俊朗公子,围着顾盼生奉承迎和。 她一想到兄长还想让她在其中择婿,顿时觉得他们都好无趣。 无趣啊无趣…… 忽然,衣角微动,她的小拇指被人轻轻勾住了。 她收手,却被人勾住手指,收不得。 她停下酒杯,眯眼看他。他却不看她,只是面上微微浮起笑意。春风拂面,两人衣袖端正,被风吹动微微摇曳。 谁也看不见衣袖底下,两个人紧紧勾住的指尖。
第166章 酒过三巡, 宋念慈见顾盼生怒气消了,心里稍稍安心下来,他再也不敢造次, 只卑躬屈膝的伺候着顾盼生。 顾盼生也觉无趣, 要离开。 有人笑:“今儿本来是场男女相看的赏花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赏花吟诗,亦是乐事。陛下一来,将她们的魂都勾走, 倒叫我们都黯然失色了。” “有几位公家小姐瞻仰陛下威仪,也想为陛下敬杯酒, 叩谢圣恩, 不知陛下准许吗?” 顾盼生离开的动作一顿, 他捏紧酒杯:“男女相看?” 林沉玉忽然感觉背后一寒,低头喝闷酒, 不说话。 春姨得知林沉玉在男宾这里,不放心赶来了,得了内宦允许上前, 笑眯眯磕头行礼:“草民见过陛下。” 顾盼生道:“原是海外侯的亲眷,今儿带着海外侯, 也是来相看亲事的吗?” 林沉玉有些汗流浃背了。 春姨捂嘴笑:“哎呀,正是这个意思呢。原来陛下不知道的吗?我们小侯爷家世清白, 武功高强, 择婿自然要择好的。” 林沉玉似乎是被人掐了一般,闷哼一声, 头往前一倾,差点没稳住身子。 春姨笑:“你看, 小侯爷都为自己婚事担心吧。陛下若是有人选,不妨为小侯爷举荐一二?” 林沉玉:…… 别说了,再说手要被捏断了…… 她只感觉手抽抽的疼,小兔崽子那么用力攥她干什么? 她冷眼看他,偏生他又不看她。 一边在衣袖底下,恶狠狠攥着她的手;一边又疏离的很,和春姨谈笑,好不和乐。 顾盼生饶有兴致的看向春姨:“怎么说,林家看上了哪位青年才俊,朕也好照拂一二呀。” 春姨笑的合不拢嘴:“多谢陛下了,哎呀小侯爷你有看上谁吗?” 林沉玉猛的抽手,起身,一气呵成: “不劳烦陛下了,臣退了。” 春姨在后面气的直抽气,没想到林沉玉胆子这么大,连礼都不行,招呼不打就从皇上身边走了。 真真还是那个肆意的海外侯啊,不过看陛下似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那倒好。 她忽注意到陛下的衣裳,白衣玉簪,朴素干净,和林沉玉有七八分相似。 她眨眨眼:“原来陛下也喜欢这幅打扮呀。” “也许吧。” 顾盼生借口龙体欠佳,悠悠然起身,摆驾离开了。 * 林沉玉一个人离开了宴客堂,走在花园里,繁华锦绣,又是日暮昏黄,湖色花色光色,绚烂一片,实在看不清方向。 她迷茫的拨着花枝,往外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狠狠的攥住双手,倒扣在桃花树上,她正要打人,闻见那人身上熟悉的龙涎香,住了手。 他按住她,她抵住他。 她哼一声:“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发疯?” “都是师父逼我的。我等了好久,指望你在人前对我说句话,我忍的好痛苦,想的快发狂……可你连看都不看我。难道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人前我见不得人,可人后你总得补偿补偿徒儿!” 他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哪里还有刚才装模作样的疏离模样?强硬的掰开她抵住自己胸膛的手,整个人覆上去,几乎是饥渴难耐的的去低头亲她。 桃花稀稀疏疏的落在他们肩头,红晕一点点晕开在他的脸颊。 林沉玉有些眩晕,粉粉密密的桃花铺着天,葱葱郁郁的青草盖着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推开了他。 嘴唇又麻又痛,她摸了摸,指尖都带着血迹,林沉玉蹙眉: “我看你真是疯癫了,我待会怎么见人?这是在外面顾盼生!” “师父的意思,在外面不行,在家里便行吗?那感情好,师父带我回家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顾盼生含笑,手指轻轻摩挲着唇上的鲜血,他笑的是那样春光灿烂,可总让人觉得他丝毫没有餍足。 林沉玉脸蛋爆红:“我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总是曲解我!” 她转头就走,又被顾盼生拦住。 林沉玉正要发火,就看见顾盼生又开始噼里啪啦掉小珍珠,在林沉玉面前,他哪里有点帝王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撒娇的孩童。 “你又怎么了。” 林沉玉彻底没了脾气,叹口气。 顾盼生勾住她的袖子,轻轻的摇啊摇。吸吸鼻子道: “师父是骗子,睡了徒儿,不想对徒儿负责。我为了你,这些天殚精竭虑,心心念念只想处理完朝政,去陪师父消遣开心。师父倒好,把徒儿忘在脑后不说,还出来找别的男人。” 他红了眼,越说越委屈:“我不懂,我哪里比不上那些人了!” 林沉玉呼吸一滞:“你……” “他们有朕好看吗?他们有朕的钱和权吗?他们有朕专一吗?一群小白脸,连师父被折辱了都不肯出头的废物东西,你凭什么看他们?你也看看我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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