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低着头道,“子衿姐姐让奴婢转告殿下来着,但奴婢见殿下昏迷不醒,就没敢打扰。” “昏迷不醒你个鬼啊!” 许静轩在宫女脑袋上狠狠一敲,理直气壮地狡辩道,“本宫明明只是小睡!” 随时随地都要风流倜傥的十殿下,怎么可能做出“昏迷不醒”这种有损风度的事来,定然是这宫女胡说八道了。 “哦,那好吧。” 宫女耸了耸肩,忍着想笑的冲动小声嘟囔道,“主要是殿下昨天上午,突然小睡在长翊宫大门口了,李侍卫怕殿下被大雪埋了,这才将殿下扛了回来,所以奴婢就……” “嗯哼!” 许静轩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原本俊俏无比的脸蛋已经略显扭曲,“晨风啊,看来本宫是有必要赏你一顿板子啊?” “啊没必要没必要没必要!” 看到许静轩眼中的不善之色,晨风的眼中顿时充满强烈的求生欲,一颗头颅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慌忙甜言蜜语道: “嘿嘿,我们十殿下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嘛,小睡的姿势那当然也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 “这还差不多。” 志得意满地看了看晨风瑟缩憨笑的模样儿,许静轩抬手捋了捋耳前那状如龙须的发丝,试探似的问道: “晨风啊,那你说,本宫现在要不要去看看太子啊?” “嗯……这个嘛……” 晨风眼珠子飞快一转,别有深意地“长篇大论”起来: “据奴婢所知,宛娘娘昨天晚上也醒了,本来也是想立刻去看看太子殿下的。” “但是呢,一听说太子殿下在娴妃娘娘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极好,宛娘娘便决定先不去东宫了,只叫子衿姐姐给太子殿下捎了句话。” “说,让太子殿下近日安心静养,不要急着晨昏定省。” “嗯,所以嘛,至于殿下你要不要去东宫看太子殿下……殿下还是自己看着办咯!” 晨风说得含蓄委婉又明目张胆,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蛋,衬得这少女越发得古灵精怪。 许静轩眼角微抽,半晌方一脸促狭道:“好你个晨风,本宫看你不止是得到了本宫的真传,简直就是青出于蓝呐!” “承让承让,嘿嘿!” 晨风竟一点也不谦虚,抿嘴笑道,“要不然殿下怎么舍得叫子衿姐姐去东宫,而把奴婢留下来呐?” 嗯,东宫的宫人除了浣哥没被换,其他人都被换到了长翊宫。 公平起见,长翊宫的宫人除了晨风还留在长翊宫,其他人都去东宫了。 轩大爷这事儿办的,可以说是相当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哎,一时糊涂啊……” 许静轩故作无奈道,“不说了,本宫这就去东宫把子衿要回来,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东宫吧。” “啊!别呀!” 晨风一听这话,立刻变得可怜兮兮道,“子衿姐姐稳重可靠,她的差事奴婢可做不了啊!” “再说了,奴婢自小被殿下调戏惯了的,也舍不得殿下嘛!”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个姑娘家,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被殿下调戏惯了,舍不得殿下”这种话来。 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也不知是轩大爷训仆有方教得好,还是这晨风天赋异禀学得好。 看着晨风委屈巴巴的模样儿,许静轩心下一阵窃喜,面上却仍是故作嫌弃长叹一声道: “哎,算了算了,看在你深情表白本宫的份儿上,本宫便勉强留下你,将就着用吧。哎……” 不是,谁谁谁深情表白了? 晨风哭笑不得地晃了晃脑袋,但见许静轩已拂袖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慕凡阁,并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道: “本宫中午要吃斩鱼圆和西湖醋鱼,掌膳司做的吃腻了,你记得做啊。” “哦……” 晨风鼓着腮帮子应了一声,心中早已有千万匹那啥马奔腾而过。 掌膳司做的吃腻了? 话说他吃过掌膳司做的斩鱼圆和西湖醋鱼吗? 这两道鱼菜,不一直都是她亲自做给他吃的吗? 这个人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脸红呢? 罢罢罢,摊上这么个小祖宗能有什么办法呢? 跟着他学就对了。 晨风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乖乖地去给小祖宗做斩鱼圆和西湖醋鱼去了。 由此可见,许静轩除了爱吃核桃,还爱吃鱼。 这就有点意思了,怎么轩大爷爱吃的,恰恰都是能补脑子的东西呢?
第117章 抚琴 再说自恃身体强健的许静辰,今早卯时睡醒,喝水吃饭服过药后,在清欢的好说歹说之下,勉勉强强躺到巳时一刻,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在被窝里待着了。 仗着自己有了些气力,便又是要沐浴又是要换衣的,对清欢花式软磨硬泡起来。 清欢自是坚决不依他,谁曾想他竟仗着自己会武功,就十分不厚道地点了清欢的穴道,而后叫浣哥去给他备热水拿衣裳去了。 吴缘缘明明嘱咐过的,许静辰须得好些日子休养才行,清欢人动弹不得,心下便少不得担忧起来:他如此逞能下去,再添个什么病出来可怎么办。 倘若她也会武功就好了,这样他可以点,她也可以自行冲开,哪里还能叫他这般胡闹。 好在许静辰沐浴更衣完毕,终于解开了她的穴道,清欢能动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许静辰的额头。 还好,不怎么烫了。 清欢这才极不情愿地整理好被褥,但见许静辰又默默溜出了内室,便少不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大张着双臂挡在许静辰前面,清欢瞪着眼睛板着脸道: “不行,你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出去了!你若是再敢踏出这流云阁一步,我就……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清欢话音甫落,许静辰那原本半睁着的桃花眼,立时瞪得老大。 “你不会吧?哪有你这样威胁人的?” 许静辰啼笑皆非道。 “那怎么威胁啊?” 清欢气鼓鼓道,“你现在还是个病人,出去万一再受凉可怎么办?” 许静辰皱皱眉不服气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你有!” 清欢立刻抢白道,“我说有就有,你可不知道你前几日有多吓人。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几日你就是不能出去。” “好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看着清欢半嗔怪半担心的表情,许静辰少不得柔声安慰道,“里面太闷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不行,你现在的气色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虽然不怎么烧了,可嘴唇都还是白的呢!” 清欢坚持道,“你要是嫌闷,我可以给你开一点点窗户,我站在风口给你挡着点风就好了。” “你傻不傻?还站在风口……” 许静辰恐清欢真这么干,便只得言不由衷道:“其实也没有多闷,要不你帮我去无暇殿拿下落雪剑?” 话说当初在流云阁外练了几日剑后,许静辰终究是觉得不太方便,因为朝中各种事务都得在无暇殿处理,一天来来回回地实在是浪费时间,便又将落雪剑放回了无暇殿。 “干嘛?想调虎离山啊?” 清欢警惕道,“哼,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看着你。” 调虎离山? 许静辰还真没这么想,就是单纯地想练练剑而已。 但看到清欢一副得意的模样,许静辰着实不忍拆穿,便莞尔一笑道:“好吧,你赢了。” 纵是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许静辰这一笑,还是令清欢心神一荡。 果然生得好看的少年,就算是病着,也依然是个美少年。 状如桃瓣的眼角微微泛着红晕,冗长的睫毛与眼底浅浅的卧蚕相得益彰,可真是一笑倾城。 盯着许静辰的眼眸看了很久,清欢竟情不自禁地喃喃道:“真好看……” “什么?” 许静辰有点不明所以道,“什么真好看?” “啊?哦,我是说……” 清欢略显尴尬地回了回神道,“你今天穿的衣裳真好看。” 下意识地瞅了瞅身上的雪纹白衣,许静辰先是有些茫然,再看看清欢不甚自在的模样,便很快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衣裳他又不是第一次穿,这个女人,又拿他当傻子哄了。 心下不由窃喜,许静辰嘴角微扬,别有深意道:“一直都很好看啊,你今天才发现?” 呃? 认真看了看许静辰身上的衣裳,清欢不觉羞红了脸。 衣服是旧衣服,人也是旧人,许静辰这话,说的究竟是衣服还是人呢? 看看许静辰那促狭的神色,清欢心下已有了十分明确的答案。 一时间两腮烫得要命,清欢不甚自在地转了话题道: “那个,好久没听你抚过琴了,你要是不想睡觉的话,不如为我抚一曲吧?” 看着清欢绯红的双颊,许静辰半晌方道:“好啊,你想听什么?” “嗯……什么都行。” 清欢抿了抿唇道,“只要你不出去就行。” 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听你抚琴,看住你才是正经事儿。 还真是执着啊。 许静辰淡淡一笑,转身行至琴案旁坐下,抬手思忖片刻,终于触动了那许久未动过的琴弦。 清润圆柔的琴声悠悠而起,时而静幽高远,时而舒缓怡然。 许静辰十指修长,如空谷幽兰一般,在七弦十三徵之间优雅绽放。 曲至半阙,但见许静辰眉目含情,看向神色痴然的清欢,循着琴声悠悠吟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好一曲《月出》。 许静辰的琴声原是极好的,可同他那夏日清泉般的嗓音比起来,竟也顿时显得暗淡无光了。 清欢眼波流转,只觉得周遭的一切突然都变得模糊,只有眼前这个抚琴吟诗的少年无比真切。 少年吟罢,琴声渐止,在流云阁回归寂静的那一瞬,清欢的心蓦然揪了起来。 再美好的曲子,也是有终了的时候的。 君为我奏一曲月出,可奈何,君终非我之皓月,我亦非君之佼人。 既已非良人,劳心又何益,执迷又何益? 纵是君心知我心,伦常已定当何遁。 相思最是无凭,岂敢再误君心…… “娴儿,其实,我很想知道……” 清欢正自黯然神伤,忽听得许静辰沉沉低语道,“是不是只要我一直病着,你就会一直陪着我……” “你……你胡说什么呢……” 想不到许静辰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清欢心里又震撼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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