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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轩尾音一拖，一脸促狭道：“孟娘娘不后悔就行。” 说罢转身就欲推门离开，孟嫔见状，忽然略显急促地扬声言道：“十一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奸夫是谁么？” 十一殿下？ 许静轩略微一怔，随即又转过身来，不置可否地笑道：“哈，孟娘娘果然是奇女子啊，自己承认自己有奸夫了都。” “说实话，儿臣实在没那个兴趣，不过看在孟娘娘憋坏了的份儿上，儿臣倒也可以勉为其难尽点儿孝心，洗耳恭听一下。” “反正，儿臣一天可有的是时间，娘娘别客气，尽管说，啊？” 许静轩越是这样，孟嫔心里便越是没底，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于是便心一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道：“本宫害死了元皇后，却还能活到现在都不被陛下赐死，殿下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许静轩眉头一皱，偏头嫌弃道：“啧，孟娘娘，儿臣虽然有时间，但是可没耐心啊，娘娘若是非要说废话的话，那儿臣还是恕不奉陪了哈。” 说着还真又要准备走，急得孟嫔少不得又紧张道：“慢着！” 许静轩暗暗勾了勾唇角，继续做出推门的动作，孟嫔的脸色一白，终于大声喊出了一个名字：“秦树！” 许静轩的手总算没有再动，却也没有要转过身来继续听的意思，孟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秦树秦太医，当年是我父亲孟太医的关门弟子，我与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想那日太子选妃，我因刚好穿了一身碧衣，就被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选中，欲封我为良娣。” “父亲高兴坏了，全然不顾我与秦郎的感情，硬要拆散我们。我一气之下，在入宫前夜灌醉了秦郎，把自己交给了他。” “谁知我父亲竟买通了保净司的人，以孟氏一族的性命逼迫我，最终将我推入了宫中。” “后来我父亲病故，秦郎因医术精湛，成为了新的太医令。元皇后怀孕以后，陛下又偏偏派了我的秦郎给她安胎。” “我恨，我恨陛下抢了我却不真心待我，更恨他居然要我的秦郎，为他心爱的元皇后安胎！” “我虽咽不下这口气，也想过要秦郎暗中使个小手段，帮我弄死元皇后，可秦郎他心地善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而且，秦郎还告诉我，元皇后已经不知道被谁暗算过了，说她的体内有一种叫做一梦散的奇毒，据说那是一种，能使怀孕的女子早产血崩而死的剧毒。” “就在秦郎给我说了这事儿的第二天，太后居然来找我了，当时秦郎也刚好在给我请平安脉。太后便当着我们的面儿，说一梦散是她指使凌皇后给元皇后服下的，并拿我三个儿子的性命威胁我们，叫我和秦郎都不要声张。” “我本以为，我和秦郎不声张就可以相安无事，可没想到，就在元皇后怀孕快七个月的时候，太后突然约我去宫后苑赏菊。” “等我去了才发现，她也约了元皇后。她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元皇后，趁我们没注意，突然就把我们俩撞到了一起，我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元皇后身上。” “元皇后登时就见了红，太后便一口咬定，是我嫉妒元皇后得宠，所以推倒了元皇后。” “陛下听到消息，连夜从垚州赶了回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关了起来。” “当时元皇后的情况实在危急，秦郎也顾不得为我申冤，拼死拼活地在救元皇后母子。” “后来元皇后还是死了，陛下一气之下要杀了我，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太后假惺惺地替我求情，要陛下看在我诞育三个皇子的份儿上，饶我不死。” “陛下就真的听了太后的话，没有再杀我，只将我这馥霖宫改作冷宫，叫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陛下走后，太后立刻便换了一副面孔，说是秦郎一家已经被她假传圣旨灭了口。” “太后还说，倘若我想要我的儿子们平安，就最好安安分分地闭嘴。若我听她的，她便叫凌皇后善待我的儿子，将来说不定，还能叫我的戎儿当上太子。” “假传圣旨是何等大事，陛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可太后毕竟是陛下的养母，陛下纵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陛下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了，他之所以还将我关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元皇后之死，而是因为元儿夕儿刺杀太子之事。” “而且，他即便是知道了戎儿是秦郎之子，也断然不会对戎儿怎么样的。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他有愧于秦郎。” “这一点，早在元儿夕儿出殡的前夜，他便已经亲口承认过了。而且戎儿生得很像秦郎，所以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么？”
第138章 残忍 孟嫔口若悬河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也不知是胡编乱造，还是不打自招，亦或是半真半假地陈述自己当年所受的冤屈。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许静轩相信，磬和帝已经知道了许静戎的身世，并且不会对他们母子怎么样。 若是换了旁人，兴许她这一番话还能起点作用，叫对方多多少少有所顾虑，不敢轻举妄动，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可惜，对方偏偏是许静轩。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许静轩始终背对着她，一张脸也变了好几个颜色，可惜她看不见。 最后，许静轩的神色定格为七分的满不在乎加三分的凌厉果决，鬼魅般回头看向孟嫔，语带玩味道： “孟娘娘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欺负儿臣没见过那秦太医啊。” “儿臣纵没见过那秦太医，可也不是个瞎子呀，眼神儿好着呢！” “皇长兄明明生得极像孟娘娘，难不成，孟娘娘的秦郎，与孟娘娘你竟是孪生兄妹？” “你……” 听了许静轩这话，孟嫔神色惊惧，不自主地去摸自己那张不知有多久没洗过的脸。 但见许静轩脸色一沉，自袖中取出一把打架斗殴专用的折扇，一步步向孟嫔靠近。 孟嫔被这气场唬得直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紧张道：“你想干什么？你，你再乱来，本宫可就喊人了！” “喊呐，正好叫父皇过来看看，你的好儿子是怎么把看守的侍卫们迷晕的。” 许静轩一边步步紧逼，一边杀气腾腾道，“你若是真能将父皇喊过来，我也省得去找他一趟了，你也可以亲口问问父皇，看他到底知不道皇长兄是野种。” 话音未落，孟嫔已然退到了墙根，许静轩二话不说，将扇柄死死抵住孟嫔的下巴，咬牙切齿道： “我告诉你，我这扇子可没长眼睛，你若还不肯说出许静戎的阴谋，我便叫你再没机会开口。” 孟嫔吓得浑身发抖，龇牙咧嘴半晌，竟突然发疯一般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那种。 不过许静轩才不会由着她疯笑，朝着她的胸口就是一扇柄。 “噗——”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孟嫔的一根肋骨就这么断了，一口鲜血既出，冷不防喷了许静轩一身。 看着孟嫔痛地瘫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看，许静轩十分嫌弃地歪歪嘴，气死人不偿命道： “啧，得亏我今日这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皆是绛红色，不然可叫我如何见人呢？” 语罢微微俯下身子，轻言轻语道：“我说我没耐心，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继续笑呢，还是老实交代呀？” 孟嫔抿嘴喘了几口粗气，凄然一笑道：“呵呵，你以为我傻，我若是说了，戎儿只会死得更快，与其如此，我倒不如赌一把，看看最后是你们死，还是我们活。” 孟嫔的神色异常坚定，俨然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许静轩眸色阴寒，嘴角却噙着笑意道：“既然如此，那不好意思，你没机会看了。” 说着巧劲一使，扇柄便自孟嫔的前胸穿过，直抵后背。 一扇穿心。 “啊——” 孟嫔一声惨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听许静轩幽幽道：“为了避免你再溅我一身血，这扇子我就不帮你拔了，你还能多活个一时半刻。你想赌，那我便也陪你赌一次吧？” “就赌父皇听到你快死的消息，会不会派人来救你。” 说罢，许静轩缓缓起身，在孟嫔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离开馥霖殿。 泪水顷刻挂满了脸颊，孟嫔颤抖着手握住心口处的折扇，眼一闭心一横，用力将那扇子拔了出来。 血花飞溅，不忍直视。 戎儿，母妃去找元儿和夕儿了，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 直到翌日清晨，方传出来冷宫孟嫔突然自杀的消息，经太后与凌皇后苦劝，磬和帝好歹追封了个孟贵妃给她。 出殡之日，谨王许静戎披麻戴孝，抚棺痛哭。 十皇子许静轩竟也一身缟素，同神色凝重的太子许静辰、十二皇子许静瞳一起，在灵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 至晚间，许静瞳便又病倒了，烧得迷迷糊糊，咳得有气无力，昏昏沉沉呓语不断，唤了一夜的“母后”，听得磬和帝几欲心碎，泪眼潸然。 至第二日下午，人总算是醒了，磬和帝亲自喂着吃了药，少不得说了些宽慰的话，这才回载舟宫歇息了。 无暇殿内，许静轩仍旧是一身缟素，背对着许静辰负手而立，良久方开口道： “静辰，事情就是这样，你若还觉得我太残忍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许静辰白着脸色，转头看了看许静轩的背影，而后略显无力地叹了口气，合目淡淡道： “凌皇后教养你一场，你替她斩草除根，也是应当的。” “静辰，你……” 许静轩立刻转过身来，亦神色痛苦道，“你说这话，岂非存心要同我置气么？我们之间这样的情分，你居然因为一个孟嫔，就要这般疏离我么？” 隐于袖中的手蓦然攥紧，许静辰薄唇微启，却半晌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许静轩耐不住性子，少不得冲到许静辰身前，失声道： “静辰，孟嫔那一番话漏洞百出，分明就是她胡说八道，蓄意诬陷太后和皇后啊，难道她不该死么？” “退一万步讲，她咬死了要包庇许静戎，这样的人，你还对她心慈手软做什么？你对她手软，可知她又如何盼着你死？” “静辰……” “别说了，别说了……” 许静辰无力地截断许静轩的话，呼吸有些急促道，“静轩，我想静静。” 语毕，许静辰仓皇转身，逃避一般去了暖阁。 许静轩落寞地立在原地，只觉得心下堵得越发厉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静轩忽然想明白什么一般，匆匆行至暖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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