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怎会想不明白他的意图,先不说就方才颜太子对她的态度有多疏离,谢家怎可轻易涉足皇家。 她同样读过圣贤书,也同样知道眼下的颜朝并不安稳,父亲鼠目寸光之举实在令她生气。 ~ 与此同时的宣淮王府,霍如深虽然未出王府,但对于江淮城的事,他依旧了如指掌。 “谢家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些,当年要不是王爷出手,谢家从谢夫人去世后就该倒了,现在竟然就偏着颜太子去了,真是忘恩负义。” 柳献反驳道:“也不能这样说,我看这谢姑娘是为了江淮百姓才捐了这些药材,跟颜太子没什么关系。” 陈远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柳公子也想去当谢家的赘婿啊,可惜,说不定人家现在都看上颜太子了,你还是往后稍稍吧。” 柳献被他气得险些说不出话,“你……思想龌龊的东西。” 霍如深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谢家早些时候就已经清点药材了,确实跟颜太子无多大干系。” “可惜今日那小子命好,竟然被救上来了。” 陈远口中的人便是大难不死的宋景玉,霍如深同样有些可惜,他本以为能看见颜莳那张冷清的脸上能多些其他神色,谁知竟然失手了。 柳献却在想别的事,“颜太子不走,我们就不能有大动静,难不成只能这么憋着?” 霍如深却不急,“急什么,他既然来了江淮便不会轻易离开,起码解决水患之前这位太子殿下会密切盯着江淮,本王筹谋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两日了。” “如果被他察觉,那祭旗之人便就有了。” ~ 颜莳看着被不断运来的药材,心里对谢青更多了些佩服,这些东西怕是将谢家那些药材铺子给掏空了。 如此做派倒是比昨日那些世家子要有世家风范。 颜莳思及此却觉得头有些发沉,她怕是真得了风寒,颜莳走到江太医身边询问道:“这里还有治疗风寒的药吗?” 她记得江太医直接让人熬了一大锅汤药,和姜汤一起给得了风寒的灾民分下去。 江太医闻言惊道:“殿下得了风寒?微臣给殿下把把脉吧。” 说着他就要上手,不过被颜莳躲了过去,“无需把脉了,有劳江太医给孤端碗药。” 江太医心里不放心,他可不能明知道太子身体不舒服却视而不见,而且那些快要熬干的汤药怎么能拿给殿下喝。 但颜莳坚持无需把脉,江太医无奈,亲自去熬了一盅药。 颜莳闻着周边的药味竟然格外舒心,淡淡的药味萦绕在她身边,比起宣淮王府前厅那刺鼻的药味要更让她舒服。 这里断断续续熬了一天的药,才勉强能跟她在宣淮王府闻到的药味相当。 颜莳也是在此刻才断定霍如深是在她面前装病,他不是不能出府,而是不能在她还在江淮的时候出来,是怕她会发现什么? 颜莳顿时思绪万千,有些东西她不是不敢想,而是太过严重,倘若当真如此,那她此刻站在这里,就已经踏进了那人的陷阱。 联想到今日宋景玉在堤坝旁发生的事,颜莳更觉惊心,恐怕她今日要是跟着过去,掉下堤坝的人就是她了。 颜莳手指微微发紧,看来她以后还要多注意着宣淮王府了。 如果对方没有动静,她也不能贸然就确定宣淮王有不臣之心。 江太医端来的汤药打断了颜莳的思绪,“殿下快将药喝了。” 颜莳看了眼他手里刚端出来的汤药道:“江太医先放那里吧,好歹等它温些孤才能喝。” 江太医方反应过来,他将药放在了颜莳身边的桌子上,“殿下一定别忘了喝。” 江太医走后,颜莳依旧无法静下心来,直到她感觉身边有人扯了一下她的衣摆。 颜莳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阿朝,她正捧着一颗饴糖望着她。 “药苦,吃糖。” 阿朝手上那颗饴糖还是今日颜莳给她的,看来小姑娘没舍得吃又拿来给她了。 颜莳面上带了些暖意,她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道:“你留着自己吃。” 可阿朝看着小,性子却是个执拗的,她又举了举手中的饴糖道:“药苦,吃糖。” 颜莳只好将糖接了过来,在小姑娘的注视下吃下了那颗糖,然后端起身旁已经不烫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被饴糖的甜味压下去了些。 往日她荷包里装的糖全都进了永安嘴里,哪怕喝的药再苦也没想过吃颗糖压压。 阿朝给她送完糖后就跑没了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那日会抓上她的衣摆。 颜莳又在这里守了一日,她发现那些百姓看她的目光不再只有敬畏和惧怕,更多了些感激,不止为何,颜莳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暖意,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陈禀也跟着颜莳在这里站了一日,他实在是要撑不住了,但身为江淮总督,又不能就抛下颜莳不顾,他趁着颜莳喝药之际独自寻了个空闲的角落歇息。 在他怡然自得时,颜莳忽然走到了他身后,一声轻咳将陈禀给吓了起来。 陈禀一哆嗦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殿下可是要回去了?” “这个先不着急,孤想问陈大人一件事。” 陈禀顿时精神抖擞道:“殿下请讲,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孤想问问陈大人,可知宣淮王府内有多少府兵?”
第11章 “府……府兵?”陈禀嘴都快哆嗦了,为何殿下会忽然问起这事?难不成他是怀疑宣淮王有不臣之心? “按照世祖皇帝的规定,各地藩王皆不可拥兵自重,哪怕是王府内的府兵也不能过五百数,宣淮王府也是如此。” 陈禀答得小心翼翼,其实有关宣淮王府的事他是真的不清楚,对他而言,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紧的,如果不是这场水患,太子殿下不会到此处,更不会跟宣淮王对上。 他在江淮和朝廷之间和了十几年的稀泥,只想这种状态能接着持续下去。 “有陈大人看着,孤放心。” 颜莳这句话听得陈禀心里咯噔,从来没觉得江淮总督有这么难当。 不知是这两日累着了还是方才喝的药药效上来了,颜莳觉得有些犯倦,她安排好两位太医便回了总督府。 宣淮王装病躲在王府里头不出来,而她却是真的病了,想在外多逗留一会儿都不成。 回到总督府后颜莳只是让身边的小太监去端了盆凉水。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浸泡在凉水里,然后便打发了周边伺候的人。 “殿下还未用午膳吧,要不奴才去膳房拿些餐食过来。” 小太监惦记着颜莳或许还没用午膳,虽然现在已经将近太阳西沉了。 颜莳轻摇了下头,“孤已经用过了,你先下去吧。” 其实只是在灾民那里蹭了碗清粥,但她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 等人走后,颜莳才稍稍松了口气,这里不比东宫,在东宫时有母妃和嬷嬷为她遮掩,哪怕身体有异也会被遮掩过去,而在这里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颜莳将被凉水浸湿的帕子给捞了出来,攥干水分后叠好放在自己额头上,方才在马车上她发现身上有些燥热,只能先拿湿帕子压压。 燥热难下,颜莳心里苦笑,也许她该跟太医学些医术,也好过现在连自己身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好。 她拿出荷包里的小药瓶,第一次有点抗拒吃这些药,颜莳沉思良久,最后放下了药瓶,等身上燥热下去,如若无碍她再吃这些。 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又换,还是压不住身上的热气,她有些无力地坐到床边,方才还在额头上的湿帕子已经不知道被她甩到了何处。 颜莳眼眶有些泛红,也许是太过难受,她眼角渗出了些泪花,后又像水雾一样萦绕,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殿下,陈大人说宣淮王来了总督府,有事要见殿下。” 颜莳忽然清醒了些,她拿过桌上的药瓶,不再犹豫,而是倒了两粒药直接服了下去,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其他了,同样是药,万一有点作用。 总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生病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让任何大夫给她把脉。 颜莳收拾了一番面上的狼狈,这才推开房门,她看向守在门外的小太监问道:“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方才总督府的下人过来禀报,应该有一会儿了。” 她才回来没多久,这宣淮王就找上门来了,他怕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这等着。 颜莳撑着身子走到总督府前厅,她刚踏进院内,就看见了几个箱匣堆放在院子里。 陈禀此刻正站在院子里,当看见颜莳过来后他忙迎上去,“殿下,宣淮王突然造访,臣不得已才去打扰殿下。” “人呢?” 陈禀立刻带着她往厅堂去。 霍如深已经等候多时了,颜莳过来后,他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起身道:“是本王疏忽,殿下今日来宣淮王府时竟然忘了将准备好的东西给殿下过目了。” 颜莳停下了脚步,看见方才那些箱匣她心里已经有猜测了,但还是开口问了句:“王爷准备了何物?” 霍如深轻咳了一声,看向颜莳道:“殿下随本王出去看吧。” 他走到颜莳身边的时候忽然道:“殿下可是身体抱恙?如果是因为本王才过了病气给殿下的话,那本王可真过意不去。” 颜莳瞳孔微缩,面上仍然神色如常:“孤无碍,倒是王爷,病还未好的话还是待在王府养伤为佳。” 霍如深笑道:“多谢殿下关心。”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更多的是对颜莳的寒意。 霍如深抬手示意下人将箱匣打开,白花花的银子瞬间映入眼帘,不等颜莳说话,霍如深便道:“江淮百姓遇难,本王实在痛心,先前本王已经让王府账房拿出十万两送到陈大人手上用以赈灾,可现在看来仍是不够,殿下面前是本王召集江淮众多世家筹出来了十五万两白银,略尽些绵薄之力。” 颜莳看着面前的银子,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几个世家募捐赈灾银两,眼前这人就联合他们将银两松了过来,可颜莳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十五万两,那些积累了几百年的世家随便抖搂抖搂都有几十万两,而现在她却只能收下这十五万两了事。 “王爷真是慷慨,既然如此,孤代表江淮百姓谢过王爷。” 霍如深眸中染上笑意,如同嘲弄一般,“殿下客气,本王身为江淮的藩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流离失所。” 东西送到后,霍如深也该走了,他正要说告退,就听见颜莳开口道:“既然是王爷同江淮几个世家一同捐赠给灾民的银两,那便请王爷将具体捐赠人和数额一一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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