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女婿是个中用的倒也罢了,本也不必后宅妇人为他奔走。 偏偏周随安靠惯了前妻,现在失了拐,自然要瘸脚前行了。 谢胜如今通过小儿子谢卓安之口,总算知道了二女婿在公事上是个什么眼高手低的草包。周随安被调出户部,谢胜这个老丈人都举双手赞成。 毕竟二女婿若在,连带着小儿子都要吃瓜络。他离得远些,反而更好。 再说祭酒大人虽然辟谣,说楚琳琅跟廖静轩大人毫无瓜葛,却并没说司徒晟和楚琳琅清清白白。 回想楚氏当初被休,是司徒晟替他讨还的公道。谢胜便猜到那陛下亲封的锦鲤楚氏,如今在旺谁了。 所以他催着苏氏跟楚氏好好赔礼解释,也是间接向司徒晟表明歉意。 最起码要表明谢家男儿的立场,不让小儿子在户部为难。 关乎儿子前程,苏氏还在乎什么脸面? 她第二日便备足了饼盒礼品,跑去楚琳琅的店铺,给楚氏去解释赔礼了。 楚琳琅也没料到,这次谢悠然正在坐小月子,苏氏居然来跟自己赔不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氏带着礼盒来,她也不好将人往外面哄撵,便不卑不亢地听苏氏解释。 苏氏起初有些忐忑,生怕楚琳琅不给她好脸,若是趁机嘲讽几句,她可是连地缝都能钻进去。 幸好楚氏态度和婉,还让丫鬟给她奉了茶。 她说得那些,也无非是谢胜教她的话,重点解释清楚这次的闲话起因,实在不是她们母女说出去的。 楚琳琅微笑听着,给足了苏氏脸面,只是说有些话头,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子,她原本也不把别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让苏氏不必成为负担。 不过话锋一转时,楚琳琅却不经意道:“说起来,上次我被静妃发难,也是苏夫人您与忘尘居士闲聊,被人听了口舌,才传得这么不堪。我这个人啊,有些迷信鬼神,凡是不吉利的人事,吃过一次亏后,就绝不沾染。苏夫人既然诚心来给我道歉,那我也就多说几句,以后啊,离那有口舌之灾的人远些……” 说到这,楚琳琅还煞有其事地掏出龟壳摇了摇,卜出一卦,还给苏夫人看:“您看是不是?这卦象是犯了小人!” 苏夫人尴尬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便借口叨扰太久,起身告辞了。 待苏氏走了,楚琳琅脸上的笑意稍淡。 若真是苏氏母女造谣,只依着她们二人的心眼子,也没脸走这一遭,到自己跟前道歉。 所以苏氏若说的是真的,这次流言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一下子昭然若揭。 那位忘尘居士,还真是个心眼小的,很是记仇呢! 听陶雅姝说,因为宜秀郡主和静妃的事情,陶家国公爷狠狠训斥了陶四姑姑。看来这位姑姑记恨在心,将账目算到了她楚琳琅的头上了。 若是别人还好,楚琳琅左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可是这忘尘居士的可恨歹毒,远远超过了苏氏母女。 所以方才楚琳琅在跟苏氏说话的时候,也替这位夫人拨了眼前迷雾,跟她分析了上次忘尘居士言语撩拨谢二当出头鸟的关节。 看苏氏那一副恍然的样子,应该在她这有些收获。 陶慧茹固然是陶家的嫡女,身份尊贵。可是她也得让陶老四明白,自己也不是贱草一根! 她甚至在想,依着这陶慧茹的歹毒心机,当年的温氏岂能是撞见了丈夫与闺中密友的奸情,就受不住发疯那么简单? 在那之前,说不定这陶慧茹是如何撩拨温氏,将本就多愁善感的温氏的情绪撩拨到了极限,逼得她一步步走向崩溃。 可惜……她可不是温氏那般温良绵软的花儿。 既然陶慧茹这么犯贱招惹了她,就不可能落得一身轻省! 这笔账,楚琳琅算是牢牢记下了! 再说那苏氏,又将楚琳琅分析出来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谢胜听。 谢胜听得微微皱眉,虽然他也不全信楚琳琅的话,但是却被骤然提醒,那个陶慧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谢胜对苏氏道:“那陶慧茹虽然曾是杨家的儿媳妇,可是杨老将军一直都不怎么得意她。当初杨陶两家政见不合,杨老将军跟陶国公也多有不睦。我当时好像是记得,陶家有人做得不甚地道,竟然将杨家军的军图排布外泄给了太子,害得杨老将军被议和派弹谏……” 苏氏疑惑道:“你是说,泄密的是陶慧茹?不能吧,她不是甚是爱慕自己的夫君吗?” 谢胜冷哼一声道:“你也不想想,当初杨家都被……那个了,却只有她跟她的儿子由着太子出面说情,才独善其身。这个妇人岂是简单?你啊,以后对这个陶氏要敬而远之,我看她就是个惹祸的秧子,利用起你这般脑袋空空之人,轻而易举!” 苏氏听了丈夫说起这些来,也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没想到她一个清心寡欲的居士,尼姑袍子下面竟然这么多的烂心肝。 陶氏跟那楚氏不知犯了什么不睦,居然拿她们母女做筏子! 如今细细一想,这两次口舌之祸可不就像楚琳琅所言,都是因那陶慧茹而起的吗? 虽然不知陶慧茹和楚琳琅之前有什么仇怨,可是苏氏当真是恶心了自己这个多年的挚交。 她甚至隐约想起,陶慧茹上一个挚交,似乎后来被逼疯,又失了丈夫…… 那个楚娘子的龟壳还真有些灵气,陶慧茹的确是个晦气妇人! 不过苏氏更心烦的,却是二女儿。那周随安迟迟不来接谢悠然,到底什么意思啊! 谢胜这几日却一早就想好了:“我朝民风从来不拘禁女儿改嫁。谢悠然在周家的日子过得这么零散,倒也没必要维系……你问问周随安的意思,若是周家再不来人,就让她跟周家和离!我谢胜的女儿,就算闭着眼再嫁,也比那个狗屁不是的周随安强!” 谢胜很现实,像周随安这个年岁,不能晋升,反而要从户部左迁,也是前途无望。 若周家识趣,接走女儿倒也罢了,左右是劝慰两句,再好好过日子。 可要是周家不识趣,婆婆立意刁难,趁着孩子没了,倒不如跟他一拍两散,免得耽误了年岁不好再嫁! 苏氏听了却叹气:在男人看来,女子改嫁轻省。可事实哪有那么简单的? 若谢悠然初婚还好,可偏偏她是二婚,当街产子又闹得沸沸扬扬,听说许多府宅都暗自笑话谢悠然。 不然为何大女儿会这般恼,甚至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见了? 想到女儿这般凄惨,有一大半是那个陶慧茹犯下的口舌之业,苏氏的心里就忍不住恼恨。 谢家给周随安下了最后通牒后,周随安到底是来了,接了谢悠然回去。 不过这京城的宅院里也不都是愁云暗淡。 关家和王家的喜事终于近了。关金禾给女学所有的师生都发了喜帖。 就连身在宫中的陶雅姝,那日也替太后送来贺礼,给同窗关金禾添喜,吃一杯水酒。 到了关王两家成亲那日,接了小友喜帖的楚琳琅梳洗打扮了一番,早早坐了马车来到了御史王家观礼。 清流之家,婚礼讲求的自然不是十里红妆的铺张,不过也是热闹非凡。 司徒晟也接了王家的喜帖,一身便衣长袍前来观礼。 他身上的袍子,还是楚琳琅选买了名贵的布料,亲手缝制的呢。 他身量高大,立在人群中,风度翩然叫人忽视不得。 楚琳琅就听见身边有两个小姑娘在偷偷议论司徒大人。 她不好在人前跟司徒晟打招呼,只能偶尔用眼,含而不露地打量着他。 不过当新娘子的喜轿子来时,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前涌去,司徒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楚琳琅的身后,稳稳护着身前的她不被别人挤压。 这份体贴也只有当事人才可知。楚琳琅默默含笑,趁着众人都在观礼的功夫,迅速用手捏了捏身后人的大掌。 他俩虽然定了婚约,却不能在人前显露,唯有在这嘈杂拥挤的人群中,短暂握一握手。 就在这时,身后的男人在她身后捏着她空荡荡的腕子,低声道:“送你的镯子,怎的不戴?” 楚琳琅真是想翻白眼,她不是老早就跟他说了,既然是杨家的传家之物,怎么好戴出来让人看? 不过司徒晟对她的这种说辞向来不以为然。那种老玉镯子,京城妇人的手上谁不戴上两三个? 成色更好的也比比皆是。而且光滑的玉镯,若不放在一起比较,基本大同小异,谁还能牢记那光滑玉镯的水种纹理? 不过这小妇人却是谨慎惯了,只在家里偶尔戴戴,养一养玉镯的包浆,从不肯人前戴出来。 今日也是如此,她在临出门前才摘下来,好好放在家中了。 待新娘子跟新郎步入厅堂的时候,琳琅也才松开了司徒晟的大掌,跟着过来找她的陶雅姝一起去观礼了。 当观礼完毕,众人坐下时,楚琳琅才发现,主人家将她和陶雅姝,还有陶慧茹安排在了一席。 却不怪主人家这么安排,任是外人也想不到,陶雅姝跟她的亲姑姑已经貌合神离,背后起了龃龉。 更是没人想到,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忘尘居士居然还跟楚琳琅也结了私怨。 好在这三人都是脸面功夫的高手,主人家既然这般安排了,便都从善如流地坐下,彼此微笑打着招呼。除了彼此招呼后便再无多余的话外,丝毫不见龃龉破绽。 可惜并非人人都是做功夫的高手,就在陶慧茹优雅地与周围人闲谈,又冲着邻座的苏氏微笑打招呼的时候,苏氏原本还算和煦的脸,刷一下子撂了下来,径直越过了昔日好友的示好,朝着楚琳琅和陶雅姝微笑寒暄了几句。 也不怪苏氏这般,她当初听了楚琳琅的话,恍如割开重重迷雾。过后,她又旁敲侧击,辗转打听了旁人,问当初那闲话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结果跟她相熟的人也帮她打听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就是苏氏传出来的。 不过说这话的却有忘尘居士,她只是含蓄地提起她那日跟苏氏和谢二姑娘一起撞见,只是她没看清,事后是听苏氏和谢二的话才知内里的门道。 苏氏当时听了,气麻了半边身子,又跟相熟的好友说了自己的委屈,只让她们也长些心眼,以后莫要什么都跟那尼姑子说。 她啊,顶多是个假尼姑,歪心思可多呢! 这好话不出门,坏事从来都能传千里。 这明明是她跟苏氏当时看完后,顺嘴嚼的舌根,却被陶慧茹以她和女儿看见的名义传扬出去。 这害得她竟然没法跟陶慧如对峙分辨。 就算再蠢的人,被连坑两次,也能长出二两心眼了。 苏氏越琢磨越不是味,觉得陶慧如太不地道,居然这般歹毒心思,连坑她女儿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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