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慧茹笃定司徒晟绝对不敢将身家性命交托给如此下贱女子。 喜欢这楚氏是一回事,可告知他乃被皇帝灭门的将门之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像这类满脑子算计的市侩商妇,一旦知道了实情,只怕魂儿都要吓飞了。 若这楚氏知道,也是不敢告发,免得自己受了牵连,必定会想法子离开司徒晟,远离京城。 所以陶慧茹故意卖了关子,打算一点点告知这楚氏,她究竟勾搭上了什么麻烦男人? 可是没想到,楚琳琅却微微一笑道:“他?自然是陛下爱重的臣子,忧国忧民的栋梁了!” 陶慧茹恶毒一笑,故意挨近琳琅,缓缓开口道:“你难道不知……他其实是罪臣杨巡之后,是个本该死掉,却隐姓埋名,见不得光之人?” 说完话的这一刻,陶慧茹心中畅快极了,只觉得多日的郁闷也要一冲而散,只等着看楚琳琅茫然失措,渐渐惶恐的样子。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时,她的衣领子便被楚琳琅死死拽住了。 终日在贵妇堆里巧笑嫣然的女子,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凶悍之气,故意挨得很近,贴着陶慧茹的耳朵说:“你这话……除了跟我,还跟谁提起过?” 陶慧茹以前虽然看过这女人扯廖静轩的衣领子,可从没有想过,她竟会毫无预兆地冲着自己动手! 平日总是阿谀奉承,拍马捧屁的女子,突然露出土匪样的气质,着实吓人一跳! 陶慧茹想要挣脱,却发现这看起来纤柳样的细胳膊劲儿这么大? 她何时受过这等折辱?一气之下,就想回手给楚氏一巴掌。 可惜她并不知,楚琳琅少时,简直是个假小子。 除了偶尔帮着船工扛盐包,做些粗活,还会跟半大的小子在盐船上打架,很少有败绩。 所以陶慧茹一动胳膊,楚琳琅便早有准备,一把推开手,轻巧后躲,闪开她这一巴掌,然后抬手便回敬了陶慧茹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将个端庄老尼的脸打歪了,又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全都是私人恩怨,毫无感情冲动可言。 楚琳琅不知陶慧茹疼不疼,反正她自己的胳膊都震得微微发麻。 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此时痛快甩手,冷笑道:“给杨毅出招,将荆国人引到我店里的,就是你吧!这一巴掌,是替我的丫鬟冬雪打的!” 当初听司徒晟说,陶慧茹认出了司徒晟,还去跟杨毅对峙,楚琳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因为她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引荆国人入她的店糟践人的法子,实在不是个男人能想出来的! 等听到陶慧茹也搅和到其中时,楚琳琅真是用脚趾都能猜出这是何人手笔! 陶慧茹先前几次三番寻麻烦的帐还没算,却还敢跑到自己面前来卖弄口舌,挑拨她和司徒晟的感情! 若能忍了这个,她干脆跟这假尼姑的姓算了! 陶慧茹真是被楚氏给打蒙了! 毕竟她乃是国公嫡女,从小金尊玉贵地养大,嫁人以后,虽然跟杨毅时有口角,也会有些动手争执。 可杨毅也不会用这么大的气力打她啊! 如今她却被个一直都没放在眼里的市井妇人如此打骂,直气得浑身发抖,只捂脸颤音道:“你个下贱女人,也敢打我?” 楚琳琅笑了。 她敢干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反正今日也成了泼妇,她也豁出去了,干脆脱掉一只鞋操在手里,又是拽着她的头发,用鞋底子用力抽打:“你不下贱?勾引有妇之夫!坑害自己的亲侄女!里通外敌!引着叛贼纵容荆狗闹事!如今你又来坑害司徒晟,到我眼前搬弄是非!” 楚琳琅怕引来人,骂的声音不大,陶慧茹也怕引来人,打又打不过,只能狼狈抱头躲闪,却不敢喊人。 没有办法,楚氏这婆娘骂的句句都是能让人名声尽毁的罪状。 陶慧茹真没想到,那司徒晟竟然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身世全都讲给这个楚氏泼妇听了。 更没想到,这泼妇如此不要命地维护司徒晟! 陶慧茹更怕自己大喊引来儿子和仆役,若是听到蛛丝马迹,可就后患无穷了! 可这样一来,她挣脱不开楚琳琅的按打,只最后将脸贴在了地上,抱着头不敢起。 楚琳琅打得痛快了,便直了直腰,擦了擦汗,再顺便将鞋穿上。 她长出了一口恶气,便可以从容展示自己的杀手锏了。 于是她从自己的里怀掏出了陶赞替自己写的那封家信,在刚刚爬起身的陶慧茹面前扬了扬:“看到了吗?这是你儿子写的!字字句句都是思念兄长父亲,盼着弃暗投明,助父亲一臂之力。尤其是这句‘母亲亦盼着早日与你破镜重圆’感动得都叫人落泪!” 陶慧茹抬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字体,这……这不是儿子陶赞的字迹吗? 她伸手想要抢,却被楚琳琅灵巧躲开,微笑着道:“陶寺官的字迹独特,据他说,是他苦练出来,京城独一份的花体字呢!作假不得!你以后只在家敲打木鱼,倒也罢了。若是再敢出来兴风作浪,你儿子和你,全都别想摆脱干系!” 毒女人的心思不好猜测,虽然她应该顾忌着儿子,不敢触及晋仁帝的逆鳞。 可万一对杨家耿耿于怀的老皇帝哪天归西呢?陶慧茹便没了受牵连的顾及了啊? 可有了陶赞亲笔写给父兄的亲笔信,还有他和母亲都想早日跟父亲团聚的言语,不管换了谁当皇帝,这都是里通外敌的铁证! 说明了陶赞老早便知司徒晟是他的兄长,还甚是思念他那个当叛徒的父亲呢! 陶慧茹想着那信的内容,气得浑身都乱颤:“赞儿怎么可能写下这些胡言乱语?他从来不打听他的父亲的!你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竟让他写下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有什么便冲我来,赞儿最是单纯无辜!你为何要害他?你平白污蔑人,可是要遭报应的!” 楚琳琅穿好了鞋子,失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污蔑人是要遭报应?为何坑害起别人来却毫无愧疚?你放心,只要你没有害人之心,我自然不会拿着这页纸胡乱攀咬别人!咱们这是……先小人,后君子!” 说到这,她又笑盈盈地问陶慧茹:“陶居士,您还有别的事儿要问吗?哎呀,头发这么乱,要不要我帮您整理整理?不然一会陶公子问起,您就不好应对了!” 陶慧茹现在满身的狼狈,头发也被楚琳琅扯抓得乱极了,却努力维系国公府嫡女的尊严,冷冷道:“不必了……” 就在楚琳琅转身的功夫,陶慧茹又是不甘心地追问道:“那司徒晟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他为何要潜伏在朝廷之中?他是要报杨家灭门的血海深仇?这条路最后都是个死啊!你是个聪明女人,为何要执迷不悟,非要跟他这等亡命徒连在一处?” 看陶慧茹还心有不甘地挑拨离间,楚琳琅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大理解你,你当初为了做杨毅的妻子,费尽心机,甚至昧着良心害人。可是最后,当杨家遭难时,你却第一个跟杨毅划清界限,撇清了干系!难道你们是只可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夫妻吗?” 陶慧茹冷笑:“怎么?你要居高临下审判我?换成任何人,都会做出我这样的决定,毕竟他枉顾大义,只顾苟且偷生!我的儿子那么小,我怎能不为他考量!难道你不会吗?” 关于这个问题,楚琳琅还真是想过,毕竟司徒晟身世复杂,乃是罪臣之后。 她怎么能不去想,一旦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果,她该何去何从呢! 所以听了陶慧茹的问,她只是淡定笑了笑道:“若是我,大约会带着幼子,一路去找我的夫君。因为我爱之人,必定是光明磊落,胸怀抱负的君子,怎可别人说他投敌,我就尽信了?我要找到他,亲自问清事实,我是他的妻子,一家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听了她的话,陶慧茹微微愣住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曾想过,当初杨毅投敌的消息会不会是谬误。 更没有想过,带着儿子千里迢迢去找寻他,问个究竟。 不过这等说辞,实在是太荒诞了! 杨毅投敌,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当初的做法也无可挑剔,不然她的赞儿怎能长得这般康健? 这个楚娘子没有身处过她的境地,说的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大话…… 想到这,陶慧茹朝着楚琳琅冷笑:“我行事再怎么下作,也比你强!也不看看自己的年岁,专朝着年岁小的男子下手!要不要脸!” 楚琳琅以为她是说自己在勾搭陶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陶慧茹接下来又道:“你这般痴情也是无用!司徒晟就算不嫌你再嫁之身,也断不会娶个年岁比自己大的女人!” 她看楚琳琅听了这话一愣,便是了然笑道:“怎么?他没告诉你他多大了吗?我算算,是小你三岁,还是小四岁啊?女人啊,可没有男人禁老,也许再过几年,你这个当姐姐的就要呈现老态了……” 她还没说完,却发现那楚氏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当陶慧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凌乱的鬓发,又整理了衣裙,自觉勉强能见人时,才忍着脸颊和头皮的疼,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竹林。 等她上马车的时候,陶赞正懒散躺在车厢里,津津有味地看着野史话本,并没有抬头看母亲。 陶慧茹忍着气儿问儿子:“你……给你兄长写信了?” 陶赞正看到精彩处,连眼皮都没抬,只心不在焉道:“我又没有兄长,要给谁写信?你是说我那几个外放做官的表哥?” 陶慧茹强忍着焦灼,又问:“那……楚琳琅的手里,怎么会有你给兄长写的信?” 陶赞继续懒散道:“都什么跟什么啊!是今日法会休息时,她得空要给父兄写信,奈何那字太丑,她有些担心她兄长和父亲看不懂,我便好心给她誊抄了一遍。咳,没想到她身世这般可怜,她的母亲是妾,被赶出了家门,她正想法子劝她父亲,跟她娘破镜重圆呢!对了,她还夸我字写得好,说我这才华,做个寺官有些可惜呢!” 听了傻儿子的话,陶居士都要气得吐血三升了! 她总算闹明白了,楚琳琅手里的信是怎么来的了! 什么给父兄写信!那楚琳琅的兄长都被她自己亲自送到县衙监狱里去了!难道是要写信问询出狱的父兄,那几日的牢饭好不好吃? 还有她那个做小妾的娘,当初是拼命才跟主家恩断义绝的,怎么可能盼着“破镜重圆”? 这压根就是给儿子下的套! 她和杨毅都是精于算计之人,怎么生出了陶赞这般缺心眼的傻儿子来! 方才在竹林里连挨打再受骂的气,陶慧茹也是顶不住了,一把扯过儿子手中闲书,用书脊拍着陶赞的脑袋:“你怎么这么蠢,既然是家书,写什么‘弃暗投明’?你难道就不生疑?这话,谁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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