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死咬着唇。 人在哭到难以自抑的时候,很难不发出声音,她快把嘴唇咬破了,还是有抽噎声溢出来。 沈子枭把她轻轻放开,见她如此,低头吻上去。 他想用自己的唇,堵住她难以自抑的破碎。 炽烈的亲吻,带有几分胆战心惊的战栗,和失而复得的珍惜。 唇舌相碰的那一瞬间,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他们好像从未分离过。 他们互不放过,用力而坚定,思之若狂地渴望着对方,这种感觉几乎令人眩晕窒息。 爱到浓烈时,即便下一刻便死去,也心甘情愿。 上苍既不能给他们细水长流,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殉情;不能给他们阳光普照,就一同堕入永无光明的深渊。 既不能长相厮守,那便死于相思。 走投无路的时候,心动和心碎是同一滋味。 不知吻了多久,还是沈子枭没有彻底地意乱情迷,艰难地放开了她。 他捧着她的脸,说道:“我这次来得仓促,宫里不容易进,只好混入府中,借百日宴碰碰运气,还好你来了,还好我的人把你指引过来。” 原来引路的侍女,是他的线人。 江柍看着他,好一会说不出话。 蓦然想到什么,才问道:“你的头发,都变回来了?” 沈子枭目光一沉,叹道:“你还是知道了。” 江柍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说道:“那是自然,你可不要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的。” 沈子枭笑:“哪里敢瞒你,我的头发早就黑过来了,浅碧的医术你能不知?” 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又道:“我来看你,除了想你,还有事要嘱托你。” 江柍见他语气严肃,便道:“你说。” 沈子枭道:“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如今你对晏昭之战是何感想?” 江柍知道沈子枭一统天下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这才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郑重道:“凉州一役我的责任已尽,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过问。你若赢,我还是你的妻子,你若输,我自会终身不嫁,为你守一辈子的坟。” 沈子枭蓦地眼睫一扯,差点落泪。 江柍又道:“不过无论昭国结局如何,宋琅杀了思渊,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 她神情凛然,有一种肃杀的恨意。 沈子枭微微一怔。 无论多少次听到思渊的名字,他的心脏都还是会尖锐疼痛。 他想了想,道:“宋琅这个人心性邪佞,阴鸷偏执,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若被他发现,会比旁人伤他百倍,他也定会千百倍报复你,这太过危险,你切勿轻举妄动。”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宋琅心里有你,你要好好活着,若走投无路,哪怕委身于他也无妨。” 江柍反应了许久,才意识到沈子枭刚才说了些什么。 其实她待在宋琅身边,迟早有一日要面临这个问题,一块肉放在饿狼身边,狼吃不吃,只是早晚而已。 他这是怕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忽然又哽咽了。 他像是发现她的变化,忙笑说:“不许再哭了,乖,我的话你务必记住,再要紧的事都要紧不过性命。哪怕你与他生子,来日那孩子也会被我当心肝宝贝护着,你切勿为了迂腐的贞洁,丢掉了往后的希望。” 其实即便沈子枭不说,江柍也不会为了守节,而罔顾自己的性命。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允许宋琅碰她分毫,一想到宋琅要用沾染了思渊鲜血的那双手碰她,她就由内而外感到恶心。 她吸吸鼻子,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公主一个人在里面吗。” 江柍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外头忽然响起了宋琅的声音。
第128章 惊魂一刻 ◎幽会差点被宋琅抓包!◎ 江柍和沈子枭对视一眼, 一个目光幽暗,一个眼神锋利,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江柍忙道:“你还能走得了吗。” 沈子枭手掌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松开, 闻言安抚地拍了拍她, 道:“我既然敢来, 就走得了。” “迎熹, 迎熹?”宋琅在呼唤江柍,且声音愈来愈近。 江柍扭头看了一眼,同时伸出手去推沈子枭。 沈子枭望着她, 手腕忽然用力, 又把她紧紧拥进怀里:“我不想走。” 江柍骤然鼻酸。 却不得不推开他:“你怎么像只赖皮狮子狗一般, 快走吧,何愁没有相见那日。” 沈子枭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弯着腰, 闭着眼, 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肩后。 又听宋琅喊:“迎熹,你在吗。” 他眉头一皱,忍痛睁开眼睛,黑瞳中泛着肃杀的冷光。 终是松开了她。 目光恋恋不舍地凝睇着她的眼眸, 极快的在她脸颊印下一吻,而后转身, 头也不回地离去。 密密匝匝的翠竹很快掩盖了沈子枭的身影。 心电急转之间, 江柍往前走了一步,故意踩到裙子,任由自己摔在地上, 手腕处擦破了皮。 宋琅和一众宫人恰好在此刻出现。 见她趴在地上, 蓦然一惊, 忙跑过去:“迎熹!你怎么了!” 宋琅急切把她扶起来,低头一看,见她早已哭花了脸,小花猫似的,顿时又生气又心疼,但更多还是哭笑不得:“朕去你宫里找你不见,才记起今日纪府百日宴,若非朕心念一动跟了来,还不知你竟平地也能摔倒,要人怎么放心?” 江柍故作不经意,将擦破了油皮的那只手举起来,边用另只手往伤口上扇风,边呜咽说道:“我没事的琅哥哥。” 宋琅微怔。 她竟叫回他“琅哥哥”? 这个称呼,饶是听了千百遍,宋琅还是会心头一动。 宋琅心里狂喜,面上终是收敛住了,继续数落她:“还说没有事,都流血了,女孩子家最爱漂亮,你的皮肤又这样细嫩,若是留了疤,你往后又要生闷气,心疼的还是朕。星垂月涌怎么做事如此不当心,竟让你一个人出来闲逛,合该送去掖廷,吃上十个鞭子!”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随他进来的星垂月涌,忙不迭跪下。 “哎呀,别。”江柍道,“是我自己想逛一逛,闲这么多人跟着叨扰我清静,关她们何事?我正是怕你罚她们,才不敢声张,自己坐在这悄悄哭来着,若非你寻过来,此事早被我遮掩过去了。” “好哇,看来从前也有这样的事,你都替她们糊弄过去了是不是?”宋琅这样说道。 江柍已是极不耐烦,不愿继续在此地与他周旋,便讪讪一笑,说道:“好了,我裙子也脏了,手也破了,琅哥哥还不大发慈悲,让我去屋里上个药。” 宋琅摇头叹了叹,才对星垂月涌道:“再有下次,你们小心脑袋。” 星垂月涌都被吓了一跳,连连道是。 宋琅扶江柍往外走,江柍转身的时候悄然往沈子枭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风轻轻,唯有树梢的竹叶在沙沙晃动。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殊不知沈子枭正在那层层叠叠的密林之后,望向他们,看到宋琅扶江柍离开,他垂下的拳头紧握。 江柍在迎熹房中简单处理了伤口。 只是皮外伤而已,宋琅却闹出了大动静来,惹得来吃酒的客人都来拜见请安,极个别没有来的夫人小姐,当场便被宋琅点了名字批评,可来的人太多,他又嫌扰她休息,最后只好打道回宫。 临走之前,迎熹为江柍整理仪容。 迎熹默默为江柍饰唇,梳发。 江柍在镜子里看着她,难以形容的气氛在空气里流动着。 这一次她们二人默契地沉默下来,再没有交谈。 有些话说一次,就足够了。 江柍出了门,宋琅也从前厅回来。 他方才去前厅,吃了一杯酒,也算全了纪敏骞的面子。 他道:“一起回吧。” 江柍笑说:“好。” 宋琅望着她,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忽然感到哪里不对,目光微微黯淡了下来。 江柍上了轿。 宋琅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剧烈的沉重压在他的呼吸上—— 她的唇,是热烈的蔷薇红。 可她方才在竹林时,好像没有用口脂饰唇! 她虽不爱浓妆艳抹,可在重要场合,描眉画唇总是必不可少的。何况她分明哭花了胭脂,既化了妆,她这样在意细节的人,怎会不涂唇? 所以并非没有画唇,而是口脂掉光了。 摔了一跤,脸哭花了,怎会连口脂也花了?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 那一刹,宋琅好似被闷雷击中,脑海里轰然地响。 偏生江柍掀开轿帘,问他:“琅哥哥,不走吗。” 琅哥哥? 三个字如三枚钢钉,一点点凿进他的眉心。 宋琅阴沉了目光,抬眸看向江柍,目光冰冷如霜雪,攒聚在心头的戾气与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 他阴郁到可怕,江柍的嘴角渐渐绷紧,莫名意识到什么。 宋琅冷声喊道:“所有人都给朕退出这院子!” 江柍的心顿时坠入冰窟。 她在轿中,死死攥住手帕,仔细回想究竟是哪个环节露了馅。 垂眸凝思,看到了手帕上的尘土,恍然意识到纰漏出在何处。 便掏出口脂盒,飞快地打开,往手帕上抹了抹。 众人见陛下冷不丁变了态度,都被吓住,还是祁世指引着,方才颤巍巍地退下去。 迎熹担忧地望了望江柍的轿子。 宋琅见她没有走,喝道:“你还不滚下去!” 迎熹又被宋琅这声呵斥震得一激灵,原本想替江柍求情的话也被吓忘了,脸涨得通红。 纪敏骞见状,走到迎熹身边,斥道:“生子之后你怎么总是反应迟钝,还不快跟上来。” 说着,已是拉着她退下。 这下,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宋琅和江柍二人。 江柍将口脂盒收好,早已稳住自己,下了轿,问他:“琅哥哥这是何意?” “你不许这样叫朕。”宋琅却这样冷冷地说道。 江柍心一咯噔,却不敢露馅,一脸天真懵懂看着他,眼眸蒙了一层雾气:“皇兄……” 什么都不用多说,她这样的眼神就已经足够乱了一个人的心神。 宋琅冷沉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只深深盯着她的眼眸,似要把她看穿。 江柍也回望过去,像只委屈的小狐狸。 他忽然开口道:“朕有时候真想一把掐死你,或者把你的心剖出来瞧一瞧,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样讲,未等江柍有所反应,接着问,“朕问你,你既然是摔倒,为何唇上的胭脂也没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1 首页 上一页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