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他还不是t z大都督,但立功心切走了歪路,勾结了吐谷浑的贵族除了寻常的马匹买卖之外,他们之间还有诸多利益牵扯,其间也曾隐晦地泄露了已方军机。 两年前他如愿坐上了大都督之职,但与番邦勾结是杀头的重罪,他几番筹谋除去了那吐谷浑贵族,但没想到这些信却流落了出去。 上晌公主女使来访,在他得知公主心意之后便有几分心动。 加之方才和魏枞的短短几句话,他端详此人面貌姿貌瑰伟,行事大胆又不失缜密,绝非池中之物,便下定了决心招揽此人。 徐维昌站起身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笑道:“这几日让小将军受委屈了。” “都督严重了,魏某实不敢当。”魏枞起身恭敬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如今话说到这儿,我也就不瞒你了。如今突厥对大梁虎视眈眈,势必要有个说法,朝华公主必然是不能退回去的,如此有伤国体。”他言下之意便是说,朝华公主还不得,但这黑锅总要有人来背。 眼下魏枞身处风口浪尖,要放人实在为难,这骂名他担不起,折冲府的那帮人他也不想得罪。 魏枞知晓他的意思,忽然神色郑重地朝徐维昌一拜,沉声道:“若是将军信我,请给我三千轻骑,一月内必叫突厥突利可汗退兵。” “这……”徐维昌着实有些犯难。 见状,魏枞并不气恼,只道:“请将军帮我寻来一人。” 一炷香工夫后,卫延赶到,并将一个匣子交给了魏枞。 魏枞打开匣子,里面有五六封信,他毫不避讳地将信交给徐维昌,道:“所有的信都在这里了,都督请看。” 接过信封,他一一看过,确实是他写给吐谷浑贵族的信。 魏枞收回信,快走几步至烛台前,将信一封封点燃,火舌翻滚,青烟袅娜,转眼间几封信都化作了灰烬。 “我本来不欲拿这些信威胁都督,只是想借此见都督一面,好直陈心中所想,如今话也都说完了,请都督命人送我回牢房。” 徐维昌大为震惊之余,也为魏枞光明磊落的气度所摄。 “慢着!”他思索片刻,忽然一拍桌子道:“此事我来办,望你早日凯旋而归。” 魏枞往外走的脚步顿住,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而后二人把酒言欢,徐维昌询问魏枞具体谋划时却被他一一搪塞,只不过在谈及后方作战计划时,魏枞有意无意提到了夏州。 言辞间似乎在鼓动徐维昌偷袭夏州,扰乱突厥动向的意思。 徐维昌听罢,心中亦是暗暗吃惊,这魏枞年岁不大,竟能与自己那老谋深算的严幕僚想到了一处,此人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 魏枞离开的那日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雪粒子,将士们的玄甲上积了一层薄雪,他望了一眼凉州城的方向,目光中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片刻后,他神色陡然严峻,扬手冷喝道:“大军开拔!” 三千骑兵神情肃穆,在将军一声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凉州。 卫延打马跟上,悄声问道:“您不回城内见苏娘子一面吗?” 原本他的任务便是盯梢兼保护苏娘子,却不知为何自家主子一反常态将自己也带在了身边,头次出征的卫延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说话时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喜悦。 朔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魏枞的声音很是淡漠,“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卫延心下微怵,敏锐地捕捉到魏枞情绪里的一丝不快,立即闭上了嘴,悄然勒了勒缰绳落后了几步。 自来到凉州之后,卫延便在暗中跟踪调查苏娘子,原本他也以为苏娘子只是个小小随军医官的女儿,但随着这些日子的调查他愈是心惊。 苏娘子的背后显然有一股庞大的势力,他的调查数次被人阻挠,即便动用了灵州的暗卫势力,依旧无法查清她的底细。 直到威远镖局的陈镖师出现,他顺藤摸瓜竟查到了京城,线索再次断了。 半月前,主子亲自画了一幅陈闲的画像命人送到京城武安侯府交给侯爷,想来这几日消息就会传来。 正想着忽然远处官道上有马蹄声远远传来,卫延回望见是武安侯身旁亲信袁丛,心中不由激动起来,定是调查苏娘子身份的信笺到了。 果然不出卫延所料,袁丛飞驰而来,到了魏枞身前,翻身下马,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交给魏枞,道:“您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这是侯爷给您的信。”
第30章 回京 ◎她在外面还有野男人?!◎ 魏枞接过信, 打开快速看过,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末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得很!那日他在木屋外听到她色厉内荏地呵斥秦孟元, 便料想到她身份不凡, 原以为不过是哪家权贵豢养的细作, 可今日兄长传来信笺,那整日在苏枳身旁打转的陈姓镖师竟是中书令嫡子, 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可以驱策宰相之子? 魏枞对她出身愈发好奇了, 想必待他从突厥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想到此他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 他很久没有遇到这般有意思的人了,希望真相不会让他失望。 几乎在他前脚刚出狱, 后脚苏枳就得知了消息, 她让潇潇备下了满桌的饭菜, 自己精心打扮妥帖,如等待夫君归家的小媳妇般怀着既期盼又忐忑的心情从黄昏等到天黑, 又从黑夜等到天明。 她坐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雪是何时下起来的, 天又是何时亮的, 她都不知。 当雪花伴着寒风拍开了窗户时, 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打开时, 手中空空唯余一片水渍。 她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接到他率军出城的消息后,苏枳只是笑了笑, 转身对陈闲道:“陪我回一趟京城。” 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回京城的一路上苏枳都窝在马车里, 除了晚上歇在客栈, 一路几乎马不停蹄, 便是用饭也是极为简单的干粮。 旁人不知缘故,陈闲却隐约猜出了她的心思,从她日渐沉郁的脸色便可窥知一二。 入京的那日天色已晚,城门已关。 陈闲知晓她没有进城的意思,便自作主张在子午峪山脚下的陈家别院休息。 山脚下的夜格外冷,尽管炭火烧得很旺,苏枳依旧觉得寒意侵骨,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却是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索性天未亮便早早起了,此时天将破晓却并不明朗,天空透着一种旧笔洗里晕染的浅灰色。 披上厚厚的狐裘,她深吸一口气往山上行去。 不久前才刚刚下过一场雪,终南山山脉如巨龙般绵延起伏,悄然隐没在皑皑白雪之下,眼前是晶莹剔透的雪凇,脚下是咯吱咯吱的积雪声响。这条路自十三岁起她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却从未有一次真正地欣赏过这里的景色。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道观。 扎着道髻的年轻道童正拿着扫帚清理门前的积雪,见到来人不由抬头望了一眼,瞧见苏枳他不由愣了下,上前行礼道:“女居士今年来得这般早,去年您在后山种下的几株梅树已开了花,此时开得正好。” 苏枳笑了笑,问道:“朝元道长今日可在?” 小道童挠了挠脖子,有些歉意道:“师傅前些日与好友出游至今未归。” 苏枳虽觉遗憾但并不强求,让小道童安排了客房后便独自一人去了后山。 沿着山路走过一刻钟便能见到一大片开阔地,遍地梅树,其间有一竹屋名曰‘不知春’,前后有窗,四周有梅。 苏枳看了一眼竹舍,便径直朝着梅林深处行去。 遍地红梅中唯有一株罕见珍贵的“银红台阁”老梅,枝干遒劲、疏影横斜,梅下是一座没有墓碑的坟茔。 她在坟前站定了片刻,掩在衣袖下的手掌紧了又紧,许久方才舒了一口气,屈身蹲在地上清理了墓前的积雪,而后拿起篮子里的贡品一一摆上。 风中有萧索的寒意,她的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冻得发抖,还是旁的什么。 陈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今日是苏枳母亲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来这里住上几日,有时陈闲也会过来陪她,每次来她都是这般长久地站在坟前,她也从来不曾跪下磕头,既不言语又不肯走。 陈闲对于她母亲的死是有所耳闻的,但其中到底有何秘辛却只有当事人知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陈闲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想唤她回去,免得真把人给冻坏了。 谁知脚刚迈出去便听得身后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眼角余光瞥见一角玄色袍裾他心头微凛,心中猜想着恐是那人来了,回头果然瞧见那张介于少年、青年之间的俊秀面容,他披着件玄色大氅,行动时露出里面白色广袖压金边的挺括衣袍,映衬着枝头白雪,陈闲t z一时竟不知哪个更为耀眼些。 他恍神了一瞬,立即撩起袍角便要跪下,却被那人简单的一个眼神制止。 陈闲微微敛眉,立即退了下去。 风中传来龙涎香的气息,苏枳眉眼微动,侧首朝后轻轻一瞥瞧见来人,眸中忽然多了一层水汽。 她看着那人走到自己跟前,拿出火折子点燃纸钱,纷飞的烟火中,苏枳哑着嗓子道:“哥哥,你知道吗?母亲死的前一晚曾坐在我的床前抚摸我的头发,那时……我其实是醒着的,可我因着心中的怨怼不曾给过她一丝回应……” “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怪我?”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她抓着兄长的衣摆,凄声道:“那日如果不是我责骂她,要她不要拖累我们,她便不会自戕!说到底……是我逼死了她!”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渐渐哽咽,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孩童一般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雪花纷纷扬扬,簌簌落满了肩头,她双肩耸动哭得难以自持。 她四岁那年,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苏夫人疯了。 年幼的苏枳仿佛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之后母亲变了,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搂着自己哼唱好听的歌谣。 她每日里只会疯疯傻傻地拿着个破风筝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她怪诞的行为时常害得兄妹二人出丑,在宗室子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母亲疯癫之后父亲也开始冷落她们,妾室络绎不绝的进门,兄妹二人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渐渐地她长大了,她开始怨恨自己的母亲,将所有外人施加于身上的谩骂与屈辱尽数归罪于母亲。 而随着这种谩骂与羞辱的与日俱增,她对母亲的怨恨愈深,直到十三岁那年所有积蓄的怨恨化作利箭喷涌而出。 她指着自己得到母亲,大声责问:“你为什么是一个疯子?” “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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