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呵呵一笑将人拉到一旁,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道长朝这边看了一眼,不大会儿便笑眯眯的走远了。 苏枳白了他一眼,叹道:“纵是方外之人也免不了世俗牵绊。” 陈闲无所谓道:“人只要还吃五谷杂粮,他就离不开这俗世。” 还是钱财更好使些。 “你起来吧。”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欲走,谁知身后的小丫头却朝着她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道:“我真没有偷东西。” 闻言,苏枳顿住脚步,回眸看向小纯道:“我帮你是念在你还年幼,并非是相信你的品行,你不必行此大礼。” 小纯微微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枳走近她,微微俯下身,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将她纷乱的鬓发搭理整齐,微微叹息道:“年幼并非犯错的借口,只是我愿意给你这次机会,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 日光璀璨,镀上她发间的螭纹簪子,耀阳的光芒刺痛了小纯的眼睛,她微微垂下头,捏住有些破败的袖口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她笑了笑,起身便走了。 陈闲紧走几步追了上去,诧异道:“你怎么就笃定玉钗是她偷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地上的脚印?”苏枳见他不解,补充道:“那位夫人屋前有两排脚印,皆是女子所留,那位夫人不良于行,进出的脚印明显异于常人,而另一行较小的足印只有外出却没有进入的痕迹。” 陈闲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小纯既是在屋内被当场抓住,又怎会没有进去的脚印,定然是她早存了坏心偷东西,从后窗爬进去的。” “那你为何还要救她?”陈闲有些不解,在他的认知里苏枳也并非菩萨心肠的人。 苏枳停下脚步,目光有些悠远,半晌才呢喃道:“因为我曾经也犯过错,也有人给过我这样一个机会。” “啊?”陈闲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问是谁,却早不见了苏枳身影。 回京后该办的事儿也都办得差不离了,苏枳便打算后日启程返回凉州。 启程的前一日小纯捧着新摘的梅花向她问安,苏枳指了指窗边的青花白地瓷梅瓶道:“插那里吧。” 小纯欢喜地将瓶内败了的梅枝拿出来,换上新摘的红梅,手指灵巧的摆弄着造型,虽然手法不太娴熟,但也瞧得出用了心,摆弄出来的造型刚劲粗犷中透着些野趣。 她侍弄完花木瞧见桌上放置的几盘糕点,嘴唇不由翕动了两下。 苏枳笑了笑,“饿了吗?想吃就吃吧。” 小纯也不扭捏,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姑娘是打算下山了吗?” 正吃茶的苏枳神情微变,漫不经心地放下手炉,凝睇着她,“你听谁说的?” “没,我瞎猜的。”小纯胡乱塞了一口糕点,却因吃得太急噎住了,脸色涨红站起身用力地捶打着自己胸脯。 苏枳忙递过去一杯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一会儿小纯才将糕点咽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道:“那个、我还有活儿要做。” 她说完匆匆施了一礼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过身,快速地说道:“你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雪天路滑,要当心啊!”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趁着这几日天气好,苏枳一行人收拾停当沿着石阶朝着山下行去。 因着积雪的缘故,下山颇费些气力,走走停停,到了晌午也才走到半山腰。苏枳舒了口气,靠着一株老树休憩,抬眸远望群山,但见山峦玉列,峰岭琼联,旭日照辉,红霞映雪,确是美不胜收。 歇了一会儿草草吃了些干粮,一行人便打算再次启程。 走过一处狭小路径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阵古怪的鸟鸣声,她抬起头见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鸟雀蹲在不远处高高的一株老树上,黑豆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苏枳看了一眼那只鸟雀,只觉背脊发凉,一股不祥之感漫上心头,她突然出声道:“停下……” 话音未落就见最先引路的那仆从身子歪斜着朝山涧滑去,他跌倒的同时手中仅仅抓着沿山壁固定的锁链,而那本该牢固的锁链却被轻轻一扯便剥落了山壁,连带着将拉着锁链的一行人尽数拖拽到了山崖边。 电光石火之间,苏枳狠狠拉了陈闲一把,这才免遭连累。 二人惊魂未定,陈闲立马招呼后面的人扯住锁链,这才险险救回了几人性命。 陈闲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喘着气道:“幸好你叫停了后面的队伍,不然咱们今日就葬身在此了。” 苏枳同样惊魂未定,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纯那日欲言又止的神情,启唇道:“让人探探下面的路,咱们小心些。” 探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道:“前面那段狭窄的路段被人刻意浇了水冻成了冰,石阶异常光滑,加之这段锁链被人动了手脚,根本无法行走。” 苏枳冷笑道:“凿冰!” 待一行人回到山下别院已是夜幕时分,苏枳又冷又饿,用过饭泡了脚之后方才觉得捡回了半条命。 觉得身子好了些,她便出门去了外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外面若t z有所思的陈闲。 苏枳开口便道:“查出来了吗?” 陈闲摇了摇头,迟疑道:“这次谋杀来得毫无预兆,只不知是针对你,还是我?” 回想起那日小纯的话,苏枳笃定道:“怕是冲着我来的。” 她摩挲着手中的暖炉,迷蒙的双眼里有锋芒一闪而过,冷然道:“这几日金仙观来了些什么人?让人好好查查。” 陈闲蹙眉沉思,忽然惊叫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那日我似乎在山上看到了张刺史家的小娘子。” “张嫣?”苏枳微微一愣,“她怎么会在京城?” “你且再等上一日,我这就让人去查。”陈闲越想越觉得此事可疑,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查下去。 苏枳点了点头,她也并不打算咽下这口气,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事儿,道:“金仙观的那个小纯你查查她。” 说着她便将那日与小纯的对话尽数告知陈闲。 近日宫中最大的事儿莫过于为陛下选妃,苏枳很快便明白张嫣入京的目的,张家一向是大长公主的拥趸,想要入宫并非难事。 一旦让她查出此事是张嫣所为,那便是新仇旧怨一起算,总要叫她后悔来这京城一遭。 陈闲于打听消息一道颇有能耐,不过半日他便事情查了个大概,事实与她预想的一般,动手脚的人果然是张嫣。 料想她初入京城根基不稳,手头也没有可信赖之人,竟是靠着买通金仙观的仆从行杀人越货之事,胆子够大的。 陈闲又说起了小纯,只是面有哀色,叹道:“金仙观的那个小丫头应是偷听到了他们谋划的过程被推下了山涧,我已着人去寻,只盼她命大逃过此劫。” 苏枳微怔,那日她救小纯不过是怜她年幼,如今却是因着她的一丝善念害了她性命。 “这张家娘子倒是个胆儿大的,初到京城就敢兴风作浪,昨日险些害了小爷性命,此番必要叫她吃些苦头。” 陈闲正盘算着如何报仇,却听苏枳一声轻笑:“何必脏了你的手,这事儿有人会替咱们办。” 闻言,陈闲奇道:“谁?”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00:06分更,大概在十五分钟后。 感谢在2023-11-30 17:44:06~2023-12-02 17:4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捧场小天才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反击 ◎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 苏枳眼珠一转, 信手捻起棋秤上的一颗棋子,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程大将军的女儿程玉珠, 她呀可是盼着做皇后盼了十多年, 若是让她知晓大长公主内定的皇后人选是张嫣, 那岂不是很有趣。” 她明明笑得温温柔柔,陈闲却觉后脊发凉。这丫头每每算计别人时, 总是笑得这般温良无害。 苏枳口中的那位程家娘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她仗着父亲手握重权, 在京城横行霸道,凡是被她盯上的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杀死一个贵女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陈闲闻弦歌而知雅意, 当即便命人放出消息, 大长公主已内定张家嫡女为皇后人选。 “你可要再留几日?”虽然鱼饵撒出去了, 但鱼儿上钩还有些日子。 苏枳摇了摇头,“出来已有月余, 他应是快回来了。” 半月后的宫宴之上,清河张氏之女张嫣不知如何发了疯,众目睽睽之下辱骂信国公嫡女行为不点, 与家中护卫有染, 甚至于说到癫狂之处竟上前撕扯对方衣衫, 当众将人推入湖中,行为怪诞疯癫, 在场宫女太监皆拦之不得,直至侍卫将她绑了方才消停。 消息传到苏枳耳中已是数日之后, 她不过一笑置之, 程玉珠果然没让她失望,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热闹 , 她还需再添一把火。 “你让人将程玉珠害她之事抖落给张家人。”苏枳眯起眼睛笑道:“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 陈闲对女人间的阴私手段并不清楚,不解地问道:“那信国公嫡女又是怎么回事?” 苏枳想了想,撇嘴道:“左不过是争风吃醋,信国公嫡女本也是此次皇后人选之一。” 她只说了一半陈闲便明白了其中缘由,程玉珠故意将信国公嫡女的丑闻泄露给张嫣,自己又在宫宴之上对张嫣下药,让她神智不清之下抖落出信国公府嫡女之事,此可谓一箭双雕。 信国公嫡女与张嫣互相攀咬,双双失去入主中宫的资格。 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自以为是黄雀的程玉珠,岂不知早已落入了旁人的陷阱。 程玉珠的那些阴谋伎俩又怎么能瞒得过大长公主,因天子大选之事,张家落了面子,大长公主与大将军程戈之间的矛盾势必更加激化。 鹬蚌相争,天子即可坐享其成。 陈闲忽然心念一动,半晌才惊道:“你、你竟然在不动声色之间替天子解决了三个最难对付的世家女!” 苏枳默然片刻,“那又如何呢,他的婚事终究不能自己做主。” 即便这三个人天子都不想娶,但以程家的权势,天子又如何避得过。 马车在旷野上疾驰,暮色倚窗之时,忽有一匹快马如利箭般奔驰而过,虽只是一晃而过,苏枳却见到了那人背上插着的鲜红旗帜。 她吃惊地抓紧了车帘,探头往那烟尘翻滚的远处望去。 “怎么了?”陈闲方才忙着与侍从说话并未注意到远去的快马。 苏枳蹙眉道:“那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她有预感这封密函定是与魏枞有关,顾不得解释,她对陈闲道:“咱们脚程得快些,务必赶在魏枞之前回到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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