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听又有何妨。"谭庄主笑眯眯的看了青桃一眼,又说:"这地牢又不是白修的。你何苦因她生气,不值得。还是赶紧上去送梦华回山庄吧,夜里总是不太安全的。" 季卓听了他的话,想是记挂林梦华,便没再顾及祝青桃,径直而去。 青桃气血翻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咬紧牙关,猛捶栅栏一拳,好大一声闷响。 谭庄主桀桀大笑,说:"这样显得你很无能,无能之人出去也只白白送死。你啊,便好好在此修身养性吧。" 说罢,他也甩了甩衣袍离开了。 这俩人若再多呆一刻,祝青桃可能真的会被他们活活气死。出谷前她想过会遇到困难,但万万没想到困难会是这种模样。 这算什么,不能酣畅淋漓的追求公道,出谷还有什么意义啊?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更气的事儿还在后头,季卓是不常来地牢看她,但那谭庄主却像是住在十三别庄了一样,三天两头跑便到她这处说些风凉话。 这人与季卓不同,季卓与她明晃晃的对峙,而谭庄主则惯喜欢阳奉阴违,暗戳戳在那里使坏,叫她浑身如蚂蚁在爬一般难受。 祝青桃与颇他不对付,慢慢的,她大部分精力都消耗在谭庄主斗嘴上,整日里琢磨着怎么才能不落下风,至于逃出地牢之事,当真是没什么功夫去想了。 说来也怪,从未相识之人,怎么就这么奇巧能拿捏住她的七寸,每次相谈不过几句,便能让她败下阵来。 这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具体的,但就是很怪。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牢中除了那三两个日日可见的人,终于来了个新面孔。 也不算新,之前是见过的,这一日午饭时分,来送饭之人是林梦华。 林梦华拎着食盒,打量着这地牢的景象,兀自说道:"竟是这般光景,从前卓哥同我说起此处,我还以为多么阴森可怖,没想到是如此……如此安逸之所在。" 话说完,她才看向牢中坐着的祝青桃,而祝青桃也同样看向她。 青桃微微一笑,说:"当真是稀客,只可惜没办法请你坐下一叙。" "祝姑娘客气了。"林梦华将食盒放在地上,又一样一样将吃食拿出来,说道:"想来祝姑娘对我有些陌生,但我对祝姑娘却早有耳闻。" "哦?"青桃起身上前,立在铁栅栏前。 林梦华却一改话题,将吃食递到青桃手上,说:"或许你不曾听说卓哥往事,不能理解他如今的改变。" "愿闻其详。"她一样样接过林梦华手里的吃食,其中竟有一碟香玉桃花糕。 "卓哥幼时并无内力,此事你应当知道。"林梦华站起来,徐徐说道:"知道归知道,可终究不是亲历。那时候庄主不许他以季氏自居,他本就弱势,难免遭受旁人欺压。除了我,ʝʂɠ没有人待他好,可我也并非时时空闲,大部分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担待。数九寒冬无暖衣可穿,无热饭可食,偏他又生性要强,其中苦难自不必多说。 " 林梦华说到此处,眉头轻蹙,想是在为季卓的过去心痛,青桃没有打断她,由她继续说下去。 "慢慢的我们长大了,他从未因种种苦难而自暴自弃,我也以为他会一直那样,开朗乐观如骄阳一般闯荡江湖,可他遇见了你。祝姑娘,或许你曾带给过他许多欢乐,可自你走后,卓哥负伤归来,他被庄主囚禁,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严厉刑罚。我不晓得他是如何挺过去的,再见时他浑身浴血,眼神冷漠阴沉的叫人害怕。" 两人分别后的事,祝青桃是不知道的,初次听说这些细节,也令她有些愣怔。 她没想过,季铭作为季卓的父亲,竟下得去如此狠手,弃之不顾也便罢了,如何还忍心加以极刑。 她胸中的怒气又高涨起来,冷笑一声,说:"季家山庄的作风当真是一点都没变,面上满口仁义道德,里子尽是阴险毒辣的做派,真叫人恶心。" 林梦华柔柔的一笑,指了指碟子里的花糕,说:"先坐下,吃点糕饼吧,听说你喜欢这个。" 她温柔的让青桃也难以拒绝,拿起一块桃花糕吃了起来。 林梦华又继续说:"后来他不知怎的拥有了绝世内功,修为突飞猛进,陆陆续续接管山庄许多紧要事务,又整治了不少周边城郭的势力。我以为这些他会稍稍抒怀一些,可他没有,他变了,变得更加冷漠疏离,不肯同别人再亲近半分。" 林梦华在门口踱步,手指轻轻点着铁栅栏,叹息着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祝姑娘。" "那他想要什么?"青桃平静下来,看着她轻声问到。 却见林梦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他得到,我会一直陪着他。" 青桃轻笑一声,说:"你对他……还真是执着啊。" "那是自然。"林梦华也笑了,说:"过去的事我无法改变,可如今艰难岁月已过,日子好容易平静下来,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再打破这一切,希望你明白。" 祝青桃听懂了她的话,又拿起一块花糕,吃了一口,说:"林姑娘,你多虑了。季卓将我困在此处不见天日,哪还能再掀风浪,你尽可放心。" 林梦华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又望了她许久,才收起食盒袅袅婷婷的离开了地牢。
第70章 爱恨起.九 祝青桃是在约摸两个时辰后发作的,下人去地牢送晚饭,却瞧见她歪倒在床榻边,吐了一地鲜血,早已不省人事。 下人惊出一头冷汗,不敢想象若是她死了,少庄主会怎么惩罚自己,急忙连滚带爬的去禀报。 而这结果,却是祝青桃预料到的。香玉桃花糕最是软绵香甜,怎会有丝丝涩味呢。 她懂林梦华的心思,谁也不喜欢毕生追求的人与旁的什么人再起纠葛。 念池门秘法有一样是可以净化邪毒的,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只是在赌罢了,赌中毒深重后,会不会有一丝逃出去的可能。 季卓得到消息后,没说任何话,便铁着脸飞身去了地牢。 当他到达时,祝青桃就静静的歪在那里,面色惨白,口角还有鲜血溢出。 桌上还有两块没吃完的桃花糕,他双眼微微眯起,打开牢门,迅速抱起青桃,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林梦华所下之毒确实厉害,不仅药性强,而且她加了十足的量,饶是祝青桃修为再高,也实打实中毒不浅。 她毫无知觉,任由季卓如何叫喊,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季卓摸了摸她的脉象,心下一沉,是流雨之毒,常人服之立即毒发,也就是念池门人功法独特,才不至于当场毙命。 当年……正当他忆起往事时,青桃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喷溅至地上,口中还呜咽着什么。 他赶忙附耳过去听,她的声音细弱,却十分清楚,她说:"放我……出去。" 四下无人,他眸光晦暗不可辩驳,片刻后,终于还是起身抱着她向外走去。 未及走出太远,便见谭庄主疾步冲过来,步伐太急差点儿从台阶上摔倒。 谭庄主面色焦急,若青桃还醒着,定会为他的表现大吃一惊。 "她怎么样了?"谭庄主急道,又摸上她的脉息,惊道:"不会又是流雨吧?!" 季卓面色终于有了变化,焦急愧疚又夹杂着心痛,回到:"是流雨。" 谭庄主气极,狠狠道:"林梦华竟如此歹毒,同你那破爹一样道貌岸然!" 说这些气话终是无用的,季卓抱着她边走,边同谭庄主说:"去按照从前的方子抓药,再加些火蟾引和鹿山岐,速速煎好送来西院。" "西院?"谭庄主一愣,说:"不回地牢了吗?这同之前……" "先不回了。"季卓皱着眉头看向他,说:"这流雨是她自愿服的,为的就是要出来。" 听到这话,谭庄主的银制面具都抖了一抖,咬牙切齿的说:"……不愧是她。罢了,我先去配药。" 季卓点头,又嘱咐他道:"千万要谨慎,莫让外人知道。" 等待解药已然又过去一个时辰,青桃已经躺着床上奄奄一息。 期间,季卓寸步不离守在她床边,低垂着双目,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了许多次。 季卓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她的脸了,一惯生动红润的脸颊半点血色也无,叫他觉得恍惚。 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可世事早已变迁。 林梦华悄然走到他身后,也低垂着眉眼,说:"还是要救她。" 季卓顿了顿,才说:"自然要救,留着她还有用。梦华,这样的自作主张我不喜欢,以后莫再做了。" 林梦华有些恼怒,说:"真的是有用处吗?还是你顾念旧情,舍不得她死,只想永远圈养着她?" 季卓猛然回头,眼底的不悦有些明显,惊到了林梦华,他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我自有我的安排。" 他不想多说的意思很明显,林梦华知道问不出什么,退后了一步,放软声音说:"卓哥,我是可以不过问,但是林府绝不会同意有二心的人娶我。" 她语气虽轻,但话里带着些威胁,季卓收敛了眼底的情绪,缓缓一笑,说:"若对你无心,此刻你怎能安然无事的站在这里?梦华,从前你也不会这样患得患失,莫要乱了方寸。" "你我大婚在即。"林梦华叹了口气,柔声说:"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特别是她来了以后,卓哥,你别怪我心狠。" "怎么会呢。"季卓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多想了,我还要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没有透露她在这的消息。" 林梦华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阵子,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们之间何须这样客气,你不怪我就好。晚上要回一趟林府,我先走了。" 季卓点点头,起身送她出房之后,又坐回到了青桃床榻边。 青桃咳血,身子微微躬着,嘴里还喃喃道:"你……你滚。" 想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正气的呕血,季卓凑近了一些,轻声说:"莫再动气,不然纵有神功护体,也是死路一条。" 青桃微微睁开眼,虚弱的看着他,咕哝着吐出一口血沫,说:"利用我……休想!" 季卓没再说什么,替她擦了擦嘴角后,转身说:"我在此你好像更容易动怒,药好了我再来。" 谭庄主取药回来,正逢林梦华出门,两人迎面相对。 林梦华问了声好,瞧见他手里的纸包,猜到是药材,便说:"快些去吧,别叫卓哥等久了。" 谭庄主桀桀怪笑,用沙哑的嗓音说:"林姑娘当真是怪,若怕他等得久,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些日子季兄从不曾去地牢探望她,你啊,生怕他俩见不到似的,竟制造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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