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先去报给成王知道,成王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吩咐孙福礼:“好好伺候她,要什么,自去库房取。” 但没想到赵鹤嫣自家却先醒了,非要见成王一面,成王听了还难得如她的愿,倒去她床前对坐了一会儿。 赵鹤嫣想怪太子阴毒,但又无法否认一报还一报,只能躺在床上,对着成王流泪:“如王爷的愿了,孩子早在肚里就没了气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拿我孩儿的命去换她的命!” 成王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听了赵鹤嫣一顿骂,他什么都没说,只嘱咐玉树和琼枝两个人:“仔细服侍你们王妃,本王来了,她也只是伤怀。等她好了,本王再来看她。” 赵鹤嫣听了这些话,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看着成王拂袖而去的背影,她恨不得将文贵妃千刀万剐:“孟昕!你想拿我儿子的命换她的贱命,我告诉你,你休想!” 成王踏出了门槛,赵鹤嫣为了追他,半边身子摔在地上,说得尽是怨咒之语:“什么夫妻,什么父子,孟昕,你枉为人父!我替她跑断了腿,你却在我背后放冷箭!嘴里说不许替她赎命,实际上却用你儿子的死来博你爹的同情……” 越说越难听,玉树和琼枝两个人都拉不起来成王妃,只能跪在她面前磕头:“您顾着些自家的身子,别再动怒了。” 赵鹤嫣一口接一口不住地吐血,下身流的更直接染红了床榻。两个丫鬟吓得连呼救命,她自己却只是凄厉的喊:“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所嫁非人,所嫁非人啊……” 这两日太子往坤宁宫跑得勤,经常夜半三更也不回宫。徐沅闲来无趣,听了成王府的事儿还跟郑浔叹一回:“成王妃强势,偏遇见个成王喜欢温柔贤慧的,这可不就闹起来了?” 郑浔刚吃了一块儿玫瑰饼,她嫌太腻,就把碟子往徐沅跟前挪:“小沅你自己吃,甜得掉牙了。” 刚吃完一块儿的王清惠表示她还要再来一个:“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阿浔你要变成个女神仙不成?” 徐沅和王清惠这两天正是宫廷糕点的狂热爱好者,两个人缠着在尚膳监待过的李嬷嬷不停问,才琢磨出两个新配方。做了一碟玫瑰饼,一碟乌鸡肉饼,两个人乐得跟什么似的。 不仅喊着宫里的丫头嬷嬷们一块吃,还专门给郑浔揣了几块,偏她不给面子,说不好吃。 见郑浔的表情不似作伪,徐沅缩了缩脖儿,还不死心:“阿浔,真这么难吃?” 郑浔回想一下刚刚的味道,也不算难吃,但是以她浸淫宫廷生活多年的经验来看,也说不上好吃,于是谨慎措辞:“就,还可以再练习一下。” 王清惠和徐沅得了郑浔的肯定,笑得眼睛都没缝了:“就说嘛!嬷嬷们都说好吃!” 结束了美食分享,郑浔就开始问王清惠:“清惠,过两日是文娘娘的生辰,以往都是要大办的,只怕今年更甚。但依着殿下的意思,今年咱们宫里不用人人都去点卯,全凭大家的心意,你去吗?” 这还是第一次,文贵妃庆生,东宫的妃嫔还有豁免权的。 王清惠给徐沅使了个眼色:“小沅,你去吗?” 徐沅咽了咽在郑浔这儿摸的蜜枣,说:“张德妃娘娘不是要我给她抄经,崔姑姑还使人来问过一遭,我就说,等文娘娘生辰那天我再进宫。” 那正好!王清惠也有点想看看文贵妃这个生日宴办成什么样,于是转头对郑浔笑道:“小沅去,那我也去!” 郑浔见她这个笑眉笑眼的模样,心里也欢喜:“那就这么定了,我就往坤宁宫娘娘那儿递帖子了。边关吃紧,娘娘倒说,不去的人,她可不给席吃!” 徐沅一听这个边关吃紧,就知道是张娘娘的主意。皇后娘娘直来直去的,她要是不想大办,直接就会说文娘娘是待罪之身…… 从昭阳殿出来,徐沅见王清惠没了往日那种诚惶诚恐的神色,一边走还一边问她:“王姐姐为甚兴头这么高?” 徐沅连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都见了,王清惠对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你那日劝我了,回去我殿里的嬷嬷也劝我,后来遇见殿下,他也同我说了许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整日里愁眉苦脸又有甚趣!” 徐沅想得到清凉殿的嬷嬷会提点王清惠,却不妨太子这个锯了嘴的葫芦也肯跟她说两句实在话,于是取笑道:“到底是姐姐,殿下遇着我,可从来不是打就是骂!” 妮子顽皮,王清惠看了看四下无人,还敢拍徐沅的屁股:“怎么东宫里就你奸滑?我是个实在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再不肖想其它。” 徐沅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前几天还在她跟前哭得回不过来气的小姑娘,吃惊的两只眼睛滴溜圆:“那姐姐这回进内宫是为了甚!不会还要为贵妃一大哭吧?” 王清惠被她的揶揄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坏!左不过我哭不哭文贵妃都没有几天活头,我这回进宫自然是去看热闹的,谁还要为她哭啊!” 听了这话,徐沅咯咯笑了。 晚上太子来了常宁殿,徐沅跟他说如今王姐姐春风得意,可全拜殿下所赐。 孟旭一听徐沅说话就知道她在使坏,当即就要去拧她的脸,被徐沅躲开了,还吓唬她:“我倒要替你王姐姐看看,你这嘴是什么造的,怎么这么会编排人。” 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又成了编排人,徐沅讨好地给孟旭端了一杯茶,道:“唉,也不知我是哪里惹了殿下的眼,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从不对我讲。” 孟旭喝了一口茶,也不理徐沅这副作怪的样子,只觉得茶不对味儿:“你这是日铸雪芽吗?怎么喝起来怪怪的。” 太子对茶的研究还是比较老到,基本上进贡的茶他都尝得出来味儿,问一句也是怕徐沅这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把茶放霉了。 谁知听了孟旭一番话,喜得徐沅眼睛都亮了:“您尝出来啦?我这可不是日铸雪芽,我这是春雾翠芽。” 春雾翠芽是什么茶?孟旭将信将疑:“你这是什么怪茶,是今年新贡的吗?” 徐沅嬉皮笑脸:“错!大错特错!” 一看徐沅笑得眉眼弯弯,孟旭就知道这个茶不简单:“你从哪弄来的?别是什么街头巷尾随便使人买的。” 徐沅正襟危坐,还敛了神色:“殿下怎么如此市侩!我这可是自家采的!” 难怪呢,喝起来酸不溜秋的。孟旭本想替徐沅普及一下茶树的培植技艺,但一看她喜气盈盈的模样,又把话憋回去:“哦~这样啊,看不出来小沅还有侍弄花草的才华。” 这句话反倒把徐沅的兴致浇了透心凉:“唉,我对著书上研究了一年。托了嬷嬷们从江浙一带寻了茶树幼苗来,谁知它倒水土不服得很!花开得稀稀拉拉,嫩叶也没几片!” 可不是水土不服吗?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茶树亦然。徐沅非要与天公试比高,孟旭还要忍住笑安慰她:“无妨,你若心爱,我再与你寻一株来。” 徐沅也知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改,于是摇摇头:“倒是您疼我,但还是算了,弄了来又养不好,反而不美。”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把时间打发了,自去梳洗就寝不谈。 成王在上林苑等了一天一夜,从成王妃发动,等到第二天入夜,也没等到圣人请他进宫的旨意。孙福礼见了他煎熬,还劝:“爷您别等了,纵等也要闭眼歇一会儿。” 一天一夜不睡觉,就是金子打的也受不住,何况又经历了大悲大痛。但他却并不感觉疲累,甚至还能提起笔练字,孙福礼一看,写得正是:“卧薪尝胆”。 圣人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孙福礼心里也没有底,只能开口问一句:“爷,文娘娘的事到底还能不能成?” 原想着借与王妃合离,又把一个孩子赔给东宫,太子就能看到王府的诚意。谁知道那一位还是天天往坤宁宫跑,商量的都是怎么给文娘娘大办生辰宴。 说是庆生,谁不知道是上断头台之前的最后一餐,可不得敲锣打鼓、炊金馔玉。 成王已经不敢去想文贵妃还能不能活的问题,他现在先只想跟圣人见一面,说上两句话,于是对孙福礼说:“不是爹要娘的命,是二哥。” 这孙福礼也知道,但他不明白成王自家在朝堂上有人,何苦非要见圣人:“您叫上几位国公爷侯爷府里的世子,再不济还有大将军,何苦非要圣人点头呢?” 成王冷笑不迭,那几个绣花枕头有甚用?而成王又不敢把他舅舅牵连进来。趁着现在圣人对文贵妃尚存一息不忍,成王把姿态做得可怜一点,兴许还有得救。但若是把戍守边关的将军也攀扯上,那文贵妃阻拦圣人北上就成了文将军妄议朝政。 圣人为了给北上扫清障碍,后宫拿文贵妃开刀,前朝也未必不能拿文将军作筏子。文晁然出生入死不假,可圣人近些年不也觉得他功高震主,有意在弹压。 自家这个老爹连端慧都能一杯毒酒送君千里,遑论其他?若是文将军也跟着倒了台,成王就真的没一点承继大统的希望了。 两害相权,成王还是觉得死一个文贵妃比较好。 等到深夜,王怀瑾才策马到王府宣成王觐见。 孟昕到干清宫,圣人还在龙椅上端详成王那本奏请合离的摺子。 孟昕一弯膝盖,圣人先把那份奏摺扔到他面前:“你写合离书写得这么痛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自从端慧死了,圣人还是第一次在孟昕面前动怒,他反而有些高兴:“爹,儿子实在不想跟她一道过日子!您就应允儿子吧!” 天家夫妻,是想散就能散的吗?圣人忍不住就要动气:“王怀瑾!去把你爷的马鞭拿来,我今天打死这个混球!” 圣人的马听话得很,从没挨过打,倒是当今太子替它挨了不少。风水轮流转,如今这鞭子也抽到成王身上了。 圣人说拿鞭子,那从来都不是吓唬人。王怀瑾紧赶着就把马鞭递到圣人手上,还提醒他:“皇爷少生点气,别伤了手。” 圣人怎么可能少生气,他被这两个儿子气得浑身都痛:“王怀瑾你少在你爷面前卖乖!还有老三!你老子我怎么教训你的?啊?我他娘的天天跟你说知足天地宽,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啊!” 成王身上挨着鞭子,耳朵里听着他爹骂他,还要跟他强嘴:“您天天跟我说知足常乐,那您自家怎么从不知足?我娘不让您去北边是为您好,您还喊打喊杀!” 两件事被混为一谈,圣人下手更重,王怀瑾看着,连里面贴身的衣物都抽烂了,露出一道道血痕,圣人也没有停手的意思:“狗东西!我说城楼门子,你说胯骨轴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这几下动了真格,成王痛得龇牙咧嘴,到底软了骨:“您打我就打我!打死我也好!反正我都快没有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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