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去准备那件事吧!” 陆庭筠在寒风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他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疼,心想痛着也好,只有痛着才能不断地提醒他,他曾被人欺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 “可打听到她如今住在何处?” 潇鹤先是一怔,很快明白公子口中那个她指的是皇后,他就知道公子一向心软,不会真的不管皇后娘娘,他心里其实还是一直念着她的。 “我已经打听到皇后娘娘如今就住在清水巷的一处宅院中,公子是不是已经决定去见皇后娘娘了?” 只听“砰”地一声响,陆庭筠手里的酒杯重重落地,潇鹤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嘴。 “好,我不说便是,公子别动怒。不然伤口又会疼了。还有一事,姜怀瑾好像计划将皇后娘娘带去扬州,我从姜怀瑾府中的下人打听过,他近期购置了不少日常所需品,有上好的绸缎,还有女子所戴的首饰。” 潇鹤觑了觑陆庭筠那难看的脸色,“听说过两日,等姜老夫人的病好了就会出发。” 陆庭筠轻哼了一声,“想走,哪有那样容易,宫里的那位不是正在找她吗?你便将她在清水巷的那处宅院透露给那位知晓。听说自从皇后坠入山崖,咱们那位皇帝便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皇后的下落,我便让他如愿!” 或许公子已经真的不在乎皇后娘娘了,潇鹤只觉心中悲凉,“宫里传来的消息,崔娘子有了身孕,却被皇上下令关在冷宫里,听说是崔娘子打碎了皇上最喜爱的花瓶,皇上便罚她每日在冷宫的地砖上跪上数个时辰。” 潇鹤觉得很好奇,“皇上不是一向最宠爱崔娘子吗?从前更是想方设法地想要将崔娘子接进宫里,更不惜杀臣夺妻,又怎会因为她打碎了花瓶便将她关进冷宫,崔娘子有了身孕,皇上却命她每日罚跪,好像全然不在乎她腹中的龙嗣。” 那暴君朝三暮四,他的心思,陆庭筠也没兴趣知道。 潇鹤又问道:“可要将崔娘子腹中的孩子生父的真相告知皇上,若是皇上知晓连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别人的,也只怕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陆庭筠冷冷一笑,“如此便太便宜那暴君了,待那孩子生下来,他才知替旁人养了孩子,到那时必定会更精彩。” * 魏颐下令每日命崔郦罚跪,由周全亲自监刑,今日晚饭后,周全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踏入冷宫大门,便用那尖细的嗓音高声道:“咱家特来提醒美人,罚跪的时间到了。还是老规矩,跪一个时辰才能起身。” 崔郦如愿封为美人,只不过讽刺的是她被下令搬进冷宫,不但见不到皇上,还被要求每日罚跪,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身子越发沉重,每日下跪更是让她痛苦不堪。 她的膝盖疼得直不起身来,膝盖又红又肿,从骊山行宫回到了京城,她便被押入冷宫,过得还不如宫里最低等的奴婢,更让她崩溃绝望的是,皇上像是铁了心不愿见她,想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她不堪折磨,双腿都快要断了,双膝处疼痛难忍,每每夜里,膝盖疼得难以入睡。 就连送来的饭菜都极为敷衍,不是冷的就是馊的,这一个月来,她受尽了折磨,她出钱收买宫女,让宫女出宫对崔家求救,结果当晚被魏颐发现,直接将那宫女杖毙。 这是她选的路,便是死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崔莺将手腕上仅剩的那只玉镯塞在了周全的手中,她身上所有的首饰已经让绿枝带出宫变卖了,“周总管,能不能让我见见皇上,只一次就好。” 周全将那镯子推了回去,“咱家劝美人死了这条心吧,皇后日日留宿李婕妤的锦云宫,只怕是不得空来见美人了,美人可知足了吧,冒领了皇后娘娘的恩宠,又将皇后娘娘推下山崖,若非皇上看在美人腹中的皇嗣的份上,也不会对美人如此宽容,崔娘子应感念皇上,肯留你性命。” 崔郦跪在周全的面前恳求,“求公公今日就放我这一次,我的腿疼痛难忍,再跪下去,双腿就要废了。” 周全不耐烦地瞪了崔郦一眼,“我劝美人还是莫要再找借口拖延,这罚跪嘛,迟早也是要罚的,美人快请吧。” 崔郦紧紧地抓住周全的衣衫,“请周总管替我通传一声,我想见皇上一面,若是皇上肯见我,我必定对周总管感恩戴德,便是连崔家是绝对不会亏待总管的。” 周全怒得一把扯回袖摆,“崔家的恩德,咱家是高攀不上了,美人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了?皇上已经知晓了美人在陈家村做下的丑事,皇上对你已是厌恶至极,又怎会再愿意见你!” 崔郦刚搬进冷宫时,周全也想要替崔家讨个人情,毕竟崔郦的肚子里怀的是皇上唯一的龙嗣,可他因替崔郦求情被魏颐命人打了一顿板子,险些将这一把老骨头都打散架了,当夜,魏颐命周全去刑部大牢送了毒酒、白绫和匕首,那被吊在牢房中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男子,男子赤着上身,浑身上下已经没了一块好皮。 他将托盘放下,便出了监牢,从刑部尚书的嘴里打探得知,男子名叫陈刚,也不知犯了何错,听说是被潜龙卫抓来此处的,自从抓来大牢中,便被单独关押,每日严刑伺候,如今总算能得以解脱了。 周全走出了牢房,潜龙卫的首领霍启告诉了他这男子和崔郦行苟且之事,被皇上抓来,关在牢里,每日都是一顿鞭子,今日周全送来毒酒和匕首,他也总算能解脱了。 周全吓得跑出了刑部大牢,不停地擦拭额上的冷汗,他差点戳了马蜂窝了。 周全厌恶地看了崔郦一眼,“美人在陈家村的事,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若是美人仍不愿受罚,那咱家便只能帮您一把。” “难道竟连一个小小的美人都可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了。” 那人迈进冷宫大门,崔莺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像是见了鬼。 * 回到清水巷的宅院中,崔莺将自己裹在被褥中,姜怀瑾将炭盆移到她的面前,崔莺仍然冷得直发抖。 她的手冷得像是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姜怀瑾将手覆上崔莺的额前,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表哥,我不能再在临安城待下去了,我要出城,我想离开这里。” 不知怎的,她总是会想起自己在仙女桥上看到那一幕,那冰冷的眼神如同结冰的湖面,令她觉得惶惶不安。 见崔莺这般紧张急切,而且今日崔莺无故落水,姜怀瑾很是担心,“莺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莺儿可看见到底是谁将你推下水?” 崔莺摇了摇头,她怀疑自己看见的是陆庭筠,便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赶紧逃离那座石桥,有人从她的身边而过,腰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等到她回过神来,便已经掉入湖里。 此刻她已经不想再追究到底是谁将她推进了湖里,也不想再管那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只想要赶紧离开此地,离开临安城。 “表哥,明日我就想走,可以吗?” 姜怀瑾不知方才到底在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她到底又看到了什么,但见崔莺如此地急切,为了能让她安心,便点头答应了,“那莺儿已经想好了去哪里吗?” “去扬州,去幽州,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好,无论莺儿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今夜莺儿便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我便带莺儿出城。”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追文!看到这章的宝子们请在评论区留个言哦!作者要发红包啦!因为抽奖我还没学会(挠头),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争取在这本完结之前,作者一定要学会怎么搞个抽奖!还有疯批男主即将出现,敬请期待~爱你们哟!
第48章 第48章 ◎拥着她◎ 姜怀瑾接过婢女手里的姜汤, “还是让我来吧。” “莺儿喝碗姜汤驱驱寒气,莫要因落水着凉了才好。” “今日多谢表哥相救。” 姜怀瑾笑了笑,“夜已深, 我也不便在此打扰莺儿歇息,我便先走了, 今夜我便回府准备,待明日一早我再来接莺儿。咱们明日便可离开临安城,对了,祖母的病已经好多了, 她让你别担心, 待祖母身体痊愈了,我再派人去接她。” 不知为何崔莺总觉得心中难安, 隐隐觉得好像会出事,总是会想起在仙女桥上见到的熟悉身影。不管那人是不是陆庭筠,只要她离开临安, 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心里头的这种不安和焦虑应该就会消失了。 “外头又下雪了,我送送表哥。” 起身推开屋门,寒风夹杂着飞雪迎面扑来,姜怀瑾赶紧将崔莺挡在身后,“外头的风雪太大了,莺儿先回去吧,若是着凉再病了,明日可就走不成了。” 姜怀瑾宠溺地替她拢紧了身上的青缎绣狐毛的披风, 替她拂落头上的落雪, “今夜莺儿便安心睡一觉, 不要担心, 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崔莺掩唇一笑,尽显病态苍白的脸色总算是有了笑容,脸上也染上了浅浅的一抹红晕,廊檐下挂着高高的灯笼,将崔莺笼罩在那淡淡的光晕里。 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浅浅的柔光,美得令人再也移不开眼,姜怀瑾只觉自己心跳加快,快要跳出了胸口,他抬手在崔莺的头上轻拍了几下,眼神宠溺而温柔,“莺儿要多笑,莺儿笑起来,便是连天上的明月也黯然失色了。” 崔莺低垂眉眼,脸更红了,将伞塞进姜怀瑾的手里,“表哥,雪天路滑,表哥回去小心些。” 他本是骑马而来,武人习惯了风里来,雪里去,哪有下雪天打伞的习惯,又岂会如同文弱书生那般,弱不禁风,风吹不得,雨淋不得。 此刻姜怀瑾心情却极好,明日他就要带崔莺离开了,离开了临安城,他们便有机会重新开始,他相信日子久了,崔莺总会接受他。 走出了院子,地面的积雪已有寸许,雪没过他的半截靴筒,他突然觉得像文人那样,撑着伞在雪中漫步,也别有一番诗意,尽管他不喜诗文,他天性好动,不喜被人约束,不喜那些酸腐文人的无病呻吟,可他觉得同心爱之人风花雪月的浪漫好像还不错。 * 若非今夜陆庭筠已经在院子里的梅林中站了一个时辰,潇鹤便差点以为陆庭筠已经真的不在乎娘娘了。 陆庭筠冷眼看着姜怀瑾撑着伞像个傻子似独自在雪地里走了许久,他那张冷若坚冰的俊美容颜似与这漫天冰雪相融。 潇鹤冷得打了个寒颤,神色鄙夷地说道:“公子便是在此处站成个冰雕,皇后娘娘也并不知公子的心意,我奉劝公子一句,莫要等到皇后娘娘随姜公子离开了,公子才追悔莫及。” “闭嘴!只有亲眼盯着我才能放心,明日的计划至关紧要,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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