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英年早婚,贤妻在侧,姑娘,你下辈子早点来找我吧...”他笑着应她。 目光一碰,他们的眼中有彼此,横越两世的彼此。 今日的前厅难得热闹,裴定仪振作起来,穿一身红衣,满身珠翠。 叶姨娘已在定远侯身后老实伺候了几日,仍时不时被霍春挑刺,说她为妾的规矩没学好,等改日抽空,她定要去宫中请一位教习嬷嬷好好教一教她。 她去找大儿子哭诉,结果儿子劝她再忍个几月,大事将成,容不得半分差错。 连日几桩事,件件不顺心,本就心烦意乱,今日一瞧裴定仪的打扮,更是火大:“韦女婿刚被抓了去,瞧你一副红杏出墙的样子,也不怕韦家休了你!” “姨娘,顾好你自己吧~”裴定仪坐定方应她一句。 席间一时无话,仅余碗盘筷声交错。 裴夫人寻了个话头,问李吟娥的爹娘何时来海陵府商议大婚一事,她娇声答大婚前:“我爹娘有一药草铺,离不得人。” 可就是这一句话,裴似丢下碗筷,手抱在胸前,一脸阴沉。 “你爹娘做的那点生意,有什么离不得人的?”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问道。 她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解释,裴似却不听,拂袖侧身,冷着一张脸。 裴夫人与裴定山瞧出不对劲,一个去哄她,一个去拉他。 “娘,昨夜无定让我尽快接我爹娘来府中,我拒绝了他几句,他便...”余下的话,随着滑落的眼泪,被她全数咽进肚子里。 “你什么身份,敢拒绝我?要不是陛下赐婚,我定休了你!”裴似听到她告状,疾步上前与她拉扯。 裴定山想上前劝阻,反被他推开,裴夫人无奈唤来霍秋。 “无定,你行行好,莫休了我...”她眼泪横流,拉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手:“不如我写一封书信,让我爹娘改日来一趟,可好?” “李吟哦,你是存心想看我被罢官吗?”他一寸一寸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推到地上,俯身对她说道:“昨日朝堂之日,陛下还特意嘱咐我千万办好此事,不可怠慢你家,我不亲自去接你爹娘,多少人等着参我一本!” 她掩面而泣,哭着说并非如此,只她爹娘不曾出过远门,又有旧疾,恐他们车马颠簸罢了。 裴定齐冷眼围观这二人的争执,一时拿不定他们之间的真假,但看裴夫人一脸担忧,不像作假,又想起到手的两张图,心想裴似若真知晓他们的算计,怎会将图给他们。 毕竟,他已找人查验过,李吟娥拿到的图全是真图。 “四弟,弟妹也是担忧自己爹娘舟车劳顿。”裴定齐起身去劝,裴似冷眼扫了他一眼,扭头不作声。 他说了裴似一句,又继续规劝李吟娥:“弟妹,我与四弟都是朝廷官员,陛下对太后娘娘一向孝顺,对赐婚一事极为看重,多少双眼睛盯着四弟,他要是不早早去接你爹娘,若传到陛下耳朵里,责骂倒是其次,失了圣心可是大事!” 李吟娥以衣袖捂脸,哭着跟裴似道歉,说自己圣贤之书读的少没见识,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瞧你尚算听话,后日去接你爹娘,就这么决定了!”裴似居高临下,一句话择定日子,她不敢再拒绝,瘫坐在地上,乖顺地点头。 裴夫人恼怒自己的儿子蛮不讲理,与定远侯不是亲父子胜似亲父子,想起多年前他负心后的种种往事,一掌扇到裴似的脸上。 裴似突然被亲娘猛扇一巴掌,不敢还手又不敢解释,支吾着说了几句“我我...”之后便不敢开口,乖乖低着头听他娘数落。 裴定山两夫妇,一个跑去劝自己的娘,一个去扶李吟哦,忙得不可开交,一桌之隔的叶姨娘喜不自胜,轻靠在定远侯身边,狠毒地盯着裴夫人笑。 混乱之际,从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默默吃饭的裴定仪突然开口:“我要和离。” 叶姨娘的笑容霎时凝住,大步上前揪着裴定仪的衣领,呵骂她想都不要想:“你不能生育,韦家容你至今,你自该感恩戴德!” 儿子的大事将成,她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怎可由着她这个不顺心的女儿胡闹。 “感恩戴德?娘,我不能生难道是我的错吗?”裴定仪对叶姨娘对视,目光中寒意逼人:“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到何时?” 韦珩被抓后,她想出府去求人救他。 可她的贴身丫鬟春荷拦住她,说韦珩被抓是好事,求她莫要去救他。 细问之下,她才知春荷整日私下被韦珩欺辱折磨,衣裳之下,全是斑驳的青紫。光韦珩欺辱还不够,偶尔她不在府中时,他便带春荷出门,与他那群狐朋狗友一块凌.辱她。 春荷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她往日还曾许诺过要为她选个好郎君,风光将她嫁出去。 如今想来,自己那时所说,都是在往春荷的心口戳刀子。 她向春荷道歉,春荷却说能与她相伴多年,已属万幸。还告诉她,她不能生养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韦珩的身子早被掏空了。 什么与她争吵后,被有心人算计,染上赌瘾流连青楼妓馆全是蒙骗她的谎言。 这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韦珩的真面目,只有她不知道,还没日没夜的愧疚,悔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推他出门,致他被有心人利用;怨恨自己不能生养,不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只能从韦家族中抱居简来养。 七年,她活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骗你什么了?当年是你自己闹着要嫁给他!”叶姨娘恐她得知真相,连忙将当年之事推到她身上。 “是你说,韦珩亲娘得宠,我嫁过去定能管家!是你说,你与爹已找人查过韦珩,上进专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裴定仪起身,怒目圆睁,胸口起伏,盯着自己的亲娘。 定远侯与裴定齐见状,出来打圆场,说韦珩虽有些小毛病,总归对她不错。 “不错?大哥,你且说说什么算不错?”裴定仪不怒反笑,迎着两人的目光,质问道。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好评判...但女子出嫁从夫,他就算再不是东西,你也不能和离,会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裴定齐被问住,拣了些三从四德的大道理反过来教育她。 定远侯在旁帮腔,李吟娥早被顾知微扶起,冷冷看着对面一家三口惺惺作态。 他们是裴定仪的爹娘与亲大哥,但无一人问她为何坚持和离,因为心知肚明,因为害怕与韦家的结盟瓦解。 一个女子而已,她的漫漫余生甚至她的性命,与他们的宏图大业相比,不足一提。 裴夫人看不下去,招手叫来霍春送裴定仪回房。 裴似得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影,等裴夫人反应过来时,人已不见,独留哭得双眼泛红的李吟娥。 “吟娥,你放心!改日我好好说说他。”裴夫人去挽她的手,满含歉意。 “谢谢娘...”她掩面感激不已。 厅中人散去,她去收拾方才裴似摔碎的碗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拾起碎掉的碗。 “多谢大公子方才帮我说话...”触景伤情,她又落下泪来。 “弟妹,都是一家人,何须言谢。”裴定齐作势安慰,眼睛却不时偷瞄她的手。 只见女子宽袖露出的胳膊之上,有大片淤青,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想来是被人殴打所致。 想起挽金探查之事,他对李吟娥的说辞又信了几分。 戏唱完,她落寞回房,房中蜡烛未点,似是无人。 刚一开门,一男子欺身而上,玩味地问她:“好夫人,我今日可为你挨了一巴掌~” “娘难得打你,你不得多谢我吗?”她回身去亲他。 这一夜自是渐闻声颤,衣垂髻乱。 翌日府中一早便乱哄哄,开门才知,韦珩回来了。 叶姨娘没说错,韦侍郎的确最宠这个儿子,花了重金找了不少人脉,将诬陷李吟娥之罪皆推到杜宗庆身上。 可怜杜宗庆没了亲爹这个靠山,夫人宁长月的爹虽有点权势,但与孙家韦家相比,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刑部查明之后,言他诬陷朝廷命官兼之动用私刑、拐带他人良妾,判了他一个仗一百,流三千里,而韦珩只得一个识人不清之罪。 早间用饭时,韦珩说起自己在牢中多日,体会不少世态炎凉,已决心改过自新,做个好郎君好父亲。 李吟娥嚼着米饭,心中却不信。 那双眼阴毒无比,似要将她活生生捏死,她前世在杜延的身上看到过太多次。 出事之时,正是午后,她正带着菘蓝去找顾知微,路过一处拐角时,有人一闷棍敲倒菘蓝,她回身一看,果然是韦珩:“是你!” “我被你害成这样,当然得在你身上找回来!”他凶态毕露,淫.笑着打量她,令人作呕的眼神久久停在她胸前。 ---- 韦珩下章死! 死前化身水鬼,随机拉一位“绿茶”入水感谢在2024-01-28 18:02:55~2024-02-01 21:2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7章 收拾瑞王(一) ======= 已入初冬,枫叶欲残,偶有风过,一霎清寒。 在韦珩的棍子落下之前,她笑盈盈地对他说:“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立在原地不跑吗?韦公子~” 话音刚落,隐在暗处的垂文掌风袭来,手刀落下,他瞬间倒地。 一个绣花枕头也敢和她玩心计,早间一瞧他的样子,便知他想做什么。 菘蓝在他倒下后睁开眼,拍着胸脯说真是不容易,差点真被他打到,幸好躲闪及时。 “夫人,怎么处理他?”垂文问道。 “自然该在临走前,送她一份不得了的大礼~”她看向府中的高阁之处。 那里曾经是霍老将军与夫人为大女儿霍昭华修建的新婚之阁,愿她与夫婿登高望远,琴瑟和鸣。 后来,他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好女婿定远侯原形毕露,纳叶姨娘入府,放任她作威作福,将他们的女儿逼进佛堂,更是占了昭华楼改为观叶楼。 叶姨娘不是瞧着韦珩极好吗?那她今日便日行一善,将他送给她吧。 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琼音因他的毒计,全身留下交错的伤疤,再无恢复如初的可能,这种人渣,就该死。 “秋姑准备好了吗?”她唇边扬起微笑。 “姑姑说,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垂文将韦珩扛在身上,转瞬两人消失,拐角处只余一根棍子。 风过,她裹紧衣袍,菘蓝嗔怪她出门又忘添衣,两主仆边走边说,路上碰到从裴定齐院中出来的挽金,强装镇定与她们解释,说是大夫人找她有事。 “大夫人没准瞧你长得貌美,想给大公子纳妾,与向姨娘争宠呢,你真是有福气~”菘蓝心直口快但嘴甜,将她从头到尾夸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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